陳贊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些提心弔膽的，因為極少有人看過傅蘊庭的手機屏保。

陳贊也是曾經有一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過一次。

而且其實和傅蘊庭共事的所有人都知道，傅蘊庭心裏有一個女孩兒。是別人提不得的。

提了他當然也不會把別人怎麼樣，但是他會相當沉默，沉默到讓人不敢再說下去。

明明他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就是這種無聲的威壓，更讓人窒息。

而站在一旁的祁輝，聽到這個話，轉頭朝著傅蘊庭看過去。

當初事情發生後，他是一直在傅蘊庭身邊的，哪怕所有人都說。寧也已經不在了，墜了河，沒有打撈到屍體。後續便是連日來的洪水，可能屍體都不知道被泡成了什麼樣，有可能已經被衝到了什麼荒郊野嶺被野獸吃了也不一定。

但是傅蘊庭還是讓人在那邊，找了整整半個月。

傅家的人是沒有給寧也準備葬禮的，因為傅蘊庭不讓，不允許。

後來傅蘊庭又回去了一趟傅家，問傅老夫人，除了那一次，後來還有沒有和寧也說了什麼。

傅老夫人依舊是表明："我只是想讓她回海城讀書。讓她可以在這邊不要和你有任何接觸，讓傅家看顧著，不要再鬧出什麼事情來，蘊庭，就算她出事，也無法怪到我頭上來不是嗎？你也應該站在父母的角度，去思考一下你們這樣做，對父母的傷害是不是？"

傅蘊庭始終沉默著沒說話。

而事情鬧到那麼大，但凡寧也有生還的可能，或者已經不在了，有人看到過寧也，哪怕是她的屍體，都會鬧上熱搜

但是從來沒有過。

一次也沒有過。

半年後，傅蘊庭便打了申請，離開了潯城。祁輝一直追隨著他。

傅蘊庭說："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選擇，不必跟著我。"

但祁輝依舊同他一起，打了申請。

而這兩年。傅蘊庭再沒有提起過寧也半個字，只是手腕上的腕錶，也從來沒有取下來過，而這一年多來，他在這邊的時候，永遠都是鎮定且優秀的，只是祁輝明顯感覺到，他好像太不怕危險了。

而那邊，傅蘊庭從進來後。還沒來得及詢問陳贊的情況，就聽到了陳贊的問話，他深眸朝著陳贊看過去。有一種讓人心虛發冷的感覺。

他沒說話，其實表情都沒怎麼變，只是那雙眼睛，漆黑到像是能將人的皮肉都割裂，讓人連不確定的事情，都不敢說半句肯定的話。

陳贊其實也不能很確定，那個救他的女孩兒，是不是就是傅蘊庭手機屏保裡的那個女孩兒。

因為當年傅蘊庭和寧也的新聞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但是其實兩人的照片，早就已經在網上搜索不到。

而他當初看傅蘊庭的手機屏保，也已經過了挺久了，是一個抱著小棕熊，安安靜靜的笑著，像是在看著誰。眼裏盛滿的，全是那個人的影子，而她這樣笑著的時候。那雙漆黑漂亮的大眼睛裏，像是鑲著碎鑽的小女孩兒。

那張照片，是真的特別美好，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她從小到大，是在痛苦與絕望裡。走過來的。

陳贊在傅蘊庭的眼神下，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傅。你屏保裡的那個小孩兒，是真的不在了嗎？"

傅蘊庭瞳孔緊縮了一瞬，眼底黯沉得幾近駭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了口，說："什麼意思？"

陳贊說："我感覺。我好像看到她了，和一個小孩女兒在一起。"

祁輝驚愕的朝著陳贊看過去。

傅蘊庭的目光徒然轉沉，而那顆被刀日日磋磨的心。一瞬間像是被扯得極其的疼，有那麼一刻，他幾乎要說不出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聲音幾乎有些啞，問："在哪裏？"

"就是在這裏。"陳贊說："那個人叫她小也，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那個小也，但是和你的照片長得很像，我一直覺得眼熟，卻沒有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他頓了頓，說："是她們救了我。"

"什麼時候？"

"三天前。"

"有沒有留她的聯繫方式？"

陳贊搖搖頭："當時我醒了，腦子有些不清醒，忘了問。"

"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裏？是在這邊做什麼？是在哪裏個地方？"

陳贊手心都冒了汗，他依舊搖頭，說："我真的沒想起來那個小孩兒長得想你屏保裡的女孩兒，否則，我一定會留下她，我醒了以後，她們就走了。"

傅蘊庭沒再說什麼了，他幾乎是立刻轉身出了門，然後聯繫了這邊的警察局，但是戰爭讓這邊變成了一片廢墟，所有的通訊設備幾乎沒有信號，監控也全部廢棄，醫院裏甚至連電路都是故障的。

傅蘊庭不死心，依舊派了人，他去了臨市，將寧也的照片打印出來，在這邊的每一個地方，都張貼了尋人啟事。

可是一個星期後，依舊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