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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顯真君》第296章 大鬧樾劼王庭
「哈啊~~」

青草覆地,林野在風裏搖曳,一條銀帶由山腰而下,穿林過澗淌下山腳,微微水聲裡,胖道人站在溪邊大岩上吐著熱氣使勁搓手,不時拿出符籙轟的燃起,綻出的法術短暫的驅走身上嚴寒,旋即回頭看去無動於衷的和尚,以及那邊捧水洗臉的陳鳶。

「東家,那東西真能是咱們能拿到手的?拿那玩意兒做什麼?又不能用,又不能吃的,拿到手還是燙手的山芋。」

「我倒是想呢。」

陳鳶捧起溪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漬劃過臉頰頃刻就被附註臉上的術法揮散開去,陳鳶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腰肢,望去面前逶迤大山,絲絲雲氣在白雪覆蓋的山頂飄蕩,說不出的神秘和威嚴。

「……說不得咱們也只能遠遠看上一眼罷了,但知曉在何處,往後修為深厚,再來求這趟的緣分。」

言罷,叮囑那邊瑟瑟發抖的老牛,「看顧好我師父和車輛,對了,小心撒哈,別讓他帶著車跑了。」

老牛縮在附近一顆樹下點了點頭。陳鳶打了一個響指,從和尚身邊走過,遠遠朝那邊掰著石頭抓螃蟹的師父喊了聲,讓他注意,後者哎喲喲的吊著指尖一個小螃蟹,不耐煩的揮手。

「知道了,為師就在這兒不亂走!」

之所以不帶師父上去,就是怕師父那性子,緊要關頭忽然搗亂一下,說不得要引來麻煩。

三人在山腳尋了上山的路徑後,趁著天色還沒黑,徑直爬上山腰,依著撒哈口中所說的典籍內容,朝著那看上去像是神女的山峰一路前行。

陳鳶並沒有用法術,畢竟崑崙鏡是妣壬放在這兒的,定然會有禁製,若用了法術定會打草驚蛇,那他悄然潛入西方世界尋她的一切佈置,就功虧一簣。

三人沿著山腰踩著凌亂的岩石、凍土走了好一陣,沿途山壁、林野不停的向身後延伸過去。

越往前走,所過之處,頗讓人感到熟悉。

「東家,和尚,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好像一直在這條路上?」

陳鳶沒有回答,從上山後,一路走在山腰上,他確實有與胖道人一樣的感覺,瞥去身旁的鎮海,和尚也點了點頭。

「與孫同道說的一致,咱們被困住了。」

他豎印向外輕輕一推,眉頭皺起,「無法使用法力。」

和尚一提醒,陳鳶也發現自身修為,竟連一點法力都感知不到,「不要停下,繼續往前走。」

「可是發現了什麼?」

鎮海又試了幾次,隻得暫時做罷,追上前面的陳鳶問道,後者搖搖頭,「沒有,不過這讓我想到書裡一個故事。」

「東家,什麼時候了還講故事呢。本道感覺有雙色眯眯的眼睛在看著咱們。」胖道人想要去抹出幾張黃符捏在手裏,可一伸手卻抓了一空,這才發現連隨身的黃布兜也都不見了。

下意識的望去前面的陳鳶和和尚,頓時大驚:「東家,和尚,你們的法劍和禪杖袈裟呢?」

嗯?

陳鳶抬手,剛才還在手裏的月朧劍已經不見,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掌若有所思,一旁的鎮海和尚披著的袈裟和手中禪杖金缽,令和尚有些難以沉住氣了,倒不是說失了依仗,而是那禪杖乃是萬佛寺的至寶之一,若在他手中遺失,怕是難有顏面回寺裡。

他見陳鳶皺眉沉默,開口問道:「可是與你想說的故事有關?」

陳鳶輕『嗯』了一聲,隨即抬起目光,繼續前行,邊走邊道:「《黃川雜疑》中有一篇故事,講的是一人好吃狗肉,一日在家中午睡,忽然感覺身子輕飄,不知不覺間耳中嘈雜一片,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來到市井,再一看,自己竟變成了一條大黃狗,沒過多久,來了幾個人,將他捉住,帶去一個院子,那裏血腥瀰漫,牆壁上還掛著幾張還滴血的狗皮,那人驚慌不已,根本反抗不了就被拖上屠宰台,他還看到持刀的屠夫,竟是他認識的,這間院子也是他常去買狗肉的地方。

可無論他如何哀求,發出的聲音都是犬吠,最終眼睜睜的看著屠刀落下來,將他四肢剁去,割開喉嚨放血,一連串劇痛在死前幾乎遭受了一遍,最後還是一刀將狗頭剁下他才從木榻上醒轉過來。」

「陳道友,你的意思,我們其實是魂魄的狀態?」鎮海和尚直接抓住了要點,忽然轉身,看去四周,他也感覺到了胖道人所說的視線。

「好像確實有一雙眼睛。」

「繼續往前走。」

魂魄不是自個兒離體的,想要回去恐怕不是陳鳶他們說了算,眼下隻得一條路走到黑,只是途中三人明顯感覺到懸空,好像被人倒提了起來。

隱約還有說話聲,笑聲,一雙視線貪婪的盯著。

「東家,我……我好像感覺有點熱。」

又走了長長一段,冷風裏胖道人卻是一臉大汗,邊走邊不時揭去衣領,冒出騰騰白氣來。

「貧僧也感覺到了。」

中間的和尚腦門也出了細密的汗珠,「感覺像是被架在火上。」

陳鳶其實也感到了熱浪撲面,但前方除了彷彿一直走不到盡頭的路外,吹來的風都是冰冷的,他咬了咬牙,低聲道:「繼續走。」

偶爾有風吹來,帶走絲絲熱氣,讓三人舒緩了些許,隨後就是更熱的溫度襲遍全身,就在這時,前方的道路盡頭,竟出現了拱門的輪廓,上面有著一道道奇怪的符籙。

「走!」

陳鳶朝身後二人陡然猛喝一聲,腳步加快唰的一下奔跑起來,鎮海、孫正德緊跟在後發足狂奔。

前方的拱門在眸底越來越近,隱約看到了一張方形的高台,有著澹澹的金光正從一件器物上綻放,也有一縷縷青色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匯聚那器物當中。

接近拱門的剎那,胖道人陡然慘叫一聲,就在兩人身後瞬間化作一縷青煙,四肢像是散架一般掉落地上,旋即一起化作煙氣消散。

「貧僧好像……好像也要消失了。」

鎮海像是忍受極大的痛苦,身上出現了牙印,像是正被人啃食,他再看去陳鳶,身上通紅,像是煮熟了一般。

「貧僧送你過去。」

和尚大吼,加快腳步,猛地朝前一跨,抓著陳鳶手臂向前一送,鎮海化作青煙消散。

就算沒有法力,身子也是超出常人的,陳鳶被巨力一推,腳下使勁一踩,衝過拱門的一剎那,飛身撲向前方的高抬。

彷彿被撕咬的劇痛傳來,陳鳶睜大眼睛盯著半丈距離的八角青銅鏡身,手中抓去的剎那,整個人消失在了半空。

……

「呸呸!」

崑崙腳下,瘋老頭坐在火堆旁,連連吐了幾下,將一些碎殼吐到石頭上,看著腳下被掰的七零八落的螃蟹。

「抓了三隻,才這麼一點肉,老夫還不過癮啊。等會兒徒弟,還有和尚他們吃什麼?」

旋即,他將目光轉去那邊的樹下匍匐的身影,老牛猛地睜開眼睛,急忙起身甩著尾巴跑去樹後,悄悄探出半顆腦袋偷望。

瞬間。

火堆旁,有著三道身影從地上坐了起來,胖乎乎的身影上下摸索,大口大口的喘氣,瞪圓了小眼睛四下打望,見到瘋老頭時,連忙抓住正要走去大樹那邊的瘋老頭,「本道沒死吧?」

他話語落下,另外兩道身影紛紛坐了起來。

鎮海和尚摸著光禿禿的腦袋,冷峻的臉上露出疑惑,「我們怎麼在這兒?」

瘋老頭見徒弟他們都醒了,笑嘻嘻的回來蹲下。

「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你們說走,剛跨過小溪,一個個就都睡著了,摔疼了吧,哈哈。」

「這麼說,咱們一直都在睡覺,那剛才……豈不是在做夢?」胖道人似乎也慶幸是在做夢,鬆口氣的拍了拍胸口,連忙檢查起腰間,發現黃布兜還在,不由笑起來。

只有另一邊的陳鳶,卻是沒有說話,垂在腿間的手緊了緊。

那是崑崙鏡下面懸吊的一條墜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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