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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小姑爺》第八十五章 趨吉避凶
縣衙二堂,張景清屏退所有下人,只有趙先生與他二人坐在堂中商議如何應對齊大年。

張景清道:「沐林兄認為齊大年剛才的話是何意?」

趙先生微微一笑說道:「想必大人心中早已明白,齊大人所講的前是否有區別。」

張景清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如之奈何。恩師榮升禮部尚書,眼看相位有望,若在此事上不遵從他們,恐怕...」

趙先生沖張景清一拱手道:「在下恭喜大人恩師高升,可是這和大人又有什麼關係?齊大年當年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工部理事,今日已是位卑權重的實權吏部主事,大人可想過其中道理?」

張景清又怎會不明白,京中的那個權力圈子,有些能量的官位始終都由豪門把持。

就算需要皇帝禦批,可候選人都是豪門子弟,這次批給張三家,下次自然輪到李四家。

他們這些人已經把有點油水的職位都牢牢握緊在手中,哪怕給吏部看大門的門房,說不上就是哪位大人小妾二舅家隔壁鄰居的表哥。

這種事京城中的平頭百姓都知道,趙先生說得不新鮮,關鍵是如何破局。

張景清從做官那天起就打定主意,他始終願意當人家手中的棋子,但不再想當棄子。

抬頭看看外面的太陽,門外知了叫得分外起勁,傳入他的耳中就像一聲聲嘲諷。

難道像他這種寒門出身的官員,經過三的煎熬就隻配做他們的藥渣,吃乾抹凈後倒入陰溝當中。

張景清心中不服,齊大年他們不就是有個好老子、好爺爺,自己祖先只是黔首就該任他們魚肉不成?!

書上說天道酬勤,是對是錯?

究竟是這個世道錯了,還是他自己錯了。

張景清在心中無力嘆息,他勢單力孤鬥不過任何人,一個齊大年已經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趙先生見他不答,繼續低聲說道:「他們在京中對這次外察的事都不敢發一言,此番來找大人不過是又想藉著大人曾經的名聲作文章,按說此事有利有弊,若是事後有人力保也未嘗不可。」

張景清自己知道答案,不會有人保他,如果聽齊大年的指使,再上書指明裏責任盧丞相,暗中又是罵皇帝,估計後果不只是罷官這麼簡單。

重熙皇帝這幾年帝王之術越發高深,再看到張景清的大名定會記起前事,然後心中一高興,先升他的官再讓他出使東蠻。

理由很好找,討要鏡泊之役丟掉的疆土,順道迎回當年陣亡將士遺骸。

那張景清的骨頭渣子可能要徹底扔在關外,死都回不了祖墳。

可是如果得罪齊大年這夥人,後果也不樂觀,齊大年以外察主事身份來找他,就已經說明問題。

張景清不配合他們,這次外察考評恐怕會很差,說不定會被發配到更遠的窮山惡水當個靖邊官。

想清前因後果,張景清直接問道:「世間安得兩全法,沐林兄與我不分彼此榮辱與共,還請直言。」

趙先生也在等這句話,身為幕僚不能逼著東主按他想法行事,那樣對二人今後的關係有不好的影響。趙先生成竹在胸打開摺扇輕搖起來,說道:「這齊大年其實不是讓大人去罵最上面那位爺,」他用手指了指天棚。

「他們其實是想藉著這次賣帽子的事,把盧相爺拉下馬。大人的恩師已經古稀之年,恐怕用不了幾年便要告老。他老人家執掌禮部後離這個位置已近在咫尺,說不想在告老前嘗嘗一人之下的滋味,誰也不信吧。」

趙先生先用三言兩語,點破此番朝中又要掀起鬥爭的本質。

然後他看向張景清,又把後面的話留在口中。

這些事情張景清未必看不破,不過他隻想知道解決辦法。

「沐林兄不愧家學深厚,可當下我到底該如何行事,請隻管說,我照做便是。」

聽到此話,趙先生心中對未來升起濃濃的期盼,沒有誰比他更希望張景清有一天也能坐一坐那一人之下的位置,到時他趙沐林就不再只是個幕僚先生,而是大晉的隱相。

若有那一天,他一路行來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得到百倍,千倍,乃至萬倍的回報。

趙家將以他為榮,而不是那個從小倍受爺爺寵愛的長房大哥。

「大人還是要上書...」趙先生剛說半句,張景清便打斷他,急道:「萬一忠言逆耳,觸怒陛下,這回可再也翻不了身啊。」

趙先生擺說止住張景清有些急切的追問,平靜的說道:「上書也分如何上,大人不必心急,此事自然由在下捉刀,而且已經完成。再者大人認為您那位恩師真的有機會染指相位?」

趙先生不慌不忙從袖中抽出一本奏疏遞給張景清,看樣子是剛才在耳房中才寫好,墨跡尚未全乾。

張景清急不可耐地打開讀起來,嘴裏說道:「恩師雖然年紀大些,但畢竟是重熙初年的進士,仕途上雖有波折,但以我看也未必沒有機會。」

趙先生則笑呵呵說道:「重熙初年啊~好久遠的年景,那時在下與大人應該尚未開蒙。」

張景清眼晴看著奏疏,仍然可以回答趙先生的提問:「何止未開蒙,陛下禦極四十整年,恩師考中進士時,你我二人那時恐怕說話都不利索。」

「這就是了,若在下沒記錯盧相爺可是重熙十九年的進士,比大人的恩師可是晚了快二十年啊。雖然盧相爺年紀比您恩師還大些,可是相位歸誰完全不看這些。」

聽到趙先生的話,張景清放下才看了一半的奏疏,這前一半沒有太多新意,不過是說些維護讀書人才能入朝當官的場面話,勸告朝廷必須堅持選用進士出身的讀書人為官,不可將國家官職論銀兩多寡賣給巨紳富賈。

張景清的內心卻多少有些失望,都是一些正確的廢話,算是站在讀書人的立場上言事,雖不至於過於觸怒朝廷的二位頂級大佬,但也沒什麼亮點。

說直白些就是二頭不得罪,可是騎牆遊走向來是官場大忌,難道趙沐林不知道?

張景清壓住心中的浮躁,順著趙先生的話問道:「那相位歸屬不看資歷,聲望,又能看什麼?」

「大人話本是沒錯,但放在重熙朝就不合時宜,本朝官員升遷貶降只看聖心,其他一概不足論。大人的恩師正因為門生故吏遍天下,聲望也足夠高,所以才離相位越來越遠。」

張景清感到疑惑,這個層次的話題他沒有接觸過,皺眉問道:「此話何解,恩師他老人家雖然官位升得慢些,但從未被外放。所任官職的也都是些清貴職位,這都是成為丞相的必經之路啊。」

趙先生搖頭說道:「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清貴是真清貴,但正因如此您的恩師可是從未執掌過實務。對目前的朝廷來說,誰能保證宮裏那件大事的用度,還得能夠應付朝廷一年的花銷,誰才有本事坐穩相位。」

趙先生看看了門外無人經過,才放膽小聲說道:「只是喊幾句往聖言語,背幾句先賢教誨,對於今日的大晉只會添亂而不是治病。在下鬥膽隻說一次,若是您的恩師坐上相位,這大晉還有幾年國祚還真不好說。」

張景清低著頭微不可查間眼中寒光一閃,轉瞬間又收斂起來,表情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

「大人已不惑之年,時光如白駒過隙,還是將在下所寫奏疏看完,如果大人還願意等下去,自然明白該如何取捨。」

趙先生說完,輕搖起摺扇靜靜坐在一旁,等著張景清的答覆。

張景清也不再言語,再次拿起剛才的奏疏從頭細看起來。

看到最後他額頭居然流下汗來,捏著奏疏的指節都因用力而發白,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他不由說道:「如此首鼠兩端,將來如何面對恩師,如何立足仕林?」

趙先生猜到張景清會有此一問,淡淡回道:「大人如此方能回京有望,高升也指日可待。否則大人如何比得過那齊大年,是拚家世,還是拚您恩師對上百門徒的公平寵愛?十年寒窗苦讀,四年罷官賦閑,是大人學識比不上那些人嗎?在下若沒記錯,大人發榜時可是比齊大年排名高上幾十名吧。」

趙先生的話讓張景清無話可說,但同時心中也如釋重負,需要有這麼個人告訴他,將要做出的事情是迫不得已。

趙沐林站起身來,向張景清一拱手,說道:「若齊大年執意秉公言事,大人就讓齊大年挑頭執筆上奏便是。無論他敢寫什麼,您身為地方縣令官輕言微,就跟在他名字後面具名。但在下猜他不敢真寫出什麼大逆不道之言,甚至根本就不會上奏,否則他在京中時又在等什麼。此人無非想當那黃雀,大人千萬不可中計。」

張景清其實在心中已有決斷,既然師門對他不仁,那也就不能怪他不義。

今日所為都源於張景清不甘心再當他人棄子,那些人真要因此怪罪於他,還是怪他們自己不拿他當人看吧。

如此世道張景清無力反抗,寒門子弟出身的官員只能給貴人們當奴才,但總該能選擇給誰當奴才的自由。

「本官會按沐林兄說得做,還請沐林兄知無不言。」

張景清心中湧起陣陣悲涼,寒窗苦讀時所有的夢想,如今都要為現實讓路,他已變成自己當初最厭惡的那種人。

趙先生興奮說道:「在下有一遠房族叔..呵呵...與在下情況有些相似,他現今正在盧相爺那裏當差。稍候我寫書信一封,保證陛下先於齊大年他們看到大人的奏疏。」

張景清雙手將奏疏遞還給趙先生,鄭重說道:「一切有勞沐林兄,若有一日我張景清可以一展胸中所學,立誓與沐林兄永不相負。」

趙先生感動得長揖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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