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很偏，不識路的遊人根本不會過來；這片沙灘比較集魚，坡度也好，應該是桃源村裏面的帶外邊的親戚，表演弄魚吃。」

文燁笑得捉黠：「當年修水庫，我們桃源溝被水淹了不少的田地和房屋。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們村裏從此不缺魚吃了。

要是熟人我就說兩句話，認不清的咱就別搭理，這個沙灘五六百米長，他們看到有人，自個就換地兒了。」

「赤眉破平，士吏勞苦，始雖垂翅回溪，終能奮翼黽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趙長安望著頭頂悠悠藍天白雲，對著徐徐清風，古風古色的緩緩吟誦了一段。

在湖風和松林裡飄蕩。

「你真牛，這麼生僻都能記著，——你現在就差一身長袍，一張方巾，一把扇子了。」

文燁壓低了聲音笑：「至於麽？」

趙長安滿臉賤笑的低聲回應：「要是一男一女，聽我的牛匹吟誦，女的也許好奇，不過男的肯定堅持要閃。要是兩女的，嘿嘿，認識一下又不會懷孕，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

「這裏有人，咱們要不換個地方吧？」

後面不遠的灌木林帶遮蔽處，傳來一個年輕男子放低了的聲音。

「可惜了，這一帶真不錯，不像其他地方都是泥質水岸，反而是很奇怪的沙灘。走在水邊或者下水游泳，就像在海灘一樣。」

一個悅耳的女子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遺憾。

顯然也是默認了『換個地方』這個提議。

文燁陡然變色。

趙長安剛想說『聽這音兒，就知道是不俗的美女』，詫異的看到文燁瞬間蒼白的臉色。

也頓時記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自從高二分班，他也就是在召開的學校大會上，坐在黑壓壓的學生堆裡，聽到過幾次這個聲音在主席台上面的發言。

所以剛才沒能聽出來。

三年前山城市內中招第一，

高一期末總分第一，

高二高三常年文科霸榜。

也就是她選擇了文科，萬年第二的夏文卓，才坐上了理科第一的座椅。

陳晶！

「那就各玩各地，古文這麼好，也不是不講理的俗人吧？」

趙長安發愣間，似乎聽到了劉翠的聲音。

「可咱要穿泳衣耶！」

一個甜甜的聲音。

「這泳衣都成裙子了，怕啥？」

「人家古文確實好，可沒聽明白這是讓咱們換地方麽？」

陳晶。

「可我好想踩在沙灘上哦。」

甜甜的聲音。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認為意思是犧牲一點安靜，卻認識一些人，各有得失。」

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

「你說得是句意，我說得是出聲提醒這件事情。」

陳晶顯然不服氣。

「那就問問！」

似乎是劉翠的聲音。

「嘩啦啦~」

隨即，

一群男女，從稀疏的灌木林裡，走了出來。

果然。

劉翠，樂澤寧，官新義，田雪，陳晶，以及其餘六個臉熟或者不臉熟的男女。

「你們居然也跑這兒來了，有沒有辦壞事兒，這可是全市人民的大水缸！」

劉翠一看三輪車，山地車，擱著的破草帽。

就認出了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不文明撒尿的兩個人。

正要好好的教育教育，

突然看著趙長安仰著的臉，就有些發愣。

怎正熟？

「趙長安，你這是幹啥，好神奇？」

樂澤寧明顯要比劉翠反應快，而且作為走讀生，他見過趙長安的山地車。

「業餘時間，搞點外快，你們怎來了？」

趙長安有點不明白，今天可是端午節啊！

「學校組織的活動，自願參加。」

趙長安望向文燁。

「校理科前一百名，文科前三十名，只知道遊玩，沒想到來這裏。」

理科重點班參加的人多，自然容易知曉，不像高三6班，理科前一百名只有樂澤寧和李艷秋。

趙長安又望向劉翠。

記憶裡四摸她好像是一百三十多名。

「望啥，我自費不行？你真可以哈，真齷齪！」

劉翠『惡狠狠』的反瞪著趙長安。

「人有三急，是你見得少。」

趙長安毫不以為意，一臉的不要臉模樣，抽出一支華子，遞一根給身體僵硬的文燁。

先給自己點燃，又把火機遞給文燁。

「那是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少！」

劉翠反唇相譏。

「哢！」

文燁沒有望陳晶，而是點燃了華子，愜意的長吸一口。

「文燁，你居然吸煙？」

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晶，看著三輪車上面堆著的空瓶子易拉罐，直皺秀眉：「那你這麼辛苦的撿酒瓶易拉罐，就是為了買好煙，啤酒喝！」

「讓你見笑了，家裏窮，想弄點好吃好喝的，就得自個想辦法。」

文燁朝著陳晶笑了笑。

陳晶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詫異和痛心疾首的望著文燁。

然而，文燁卻根本就是視而不見。

「全校前兩百名裏面，吸煙的就你一個吧，文燁你真牛！」

一個尖嘴猴腮的傢夥，帶著嘲諷的語氣調侃著文燁。

「既然不是一條道上的，大家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文燁流暢的吐了一個煙圈。

「呼！」

趙長安吐了一個煙柱橫穿而過，佩服的說道：「你行哈，我就吐不出來。」

「文燁，這是你們扎的魚吧，好厲害！」

之前高一在理科重點16班，高二和文燁一個班的田雪。

笑著拿起了插在沙灘上的竹梭，不斷興奮的比劃。

「兩位兄弟，竹梭借我玩玩怎麼樣，文科1班，官新義。」

和田雪站得很近的一個高大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朝著趙長安和文燁友好的笑著。

「文燁，和田雪一個班，這是6班的趙長安。」

田雪這丫頭性格一直很好，幾乎全學校都知道她和官新義的曖昧關係。

文燁連忙笑著站起來介紹：「不值啥的破竹竿而已，儘管使。」

「趙長安，剛才那段話是你背誦的吧，啥意思，我是說你當時心裏面是啥意思？」

劉翠顯然還記得這個埂。

「你說呢？」

趙長安反問。

「我感覺你就是聽到有女孩子的聲音，故意騷包。」

「聰明！」

「你不了解他，他是二分選擇，攆走他想攆走的，勾搭他想勾搭的。」

陳晶和趙長安高一的時候一個班。

不過還是讓趙長安詫異的看了一眼陳晶。

而文燁一直淡然吸煙的目光，也鋒利的看了陳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