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自暴家醜，去年年底家裏都揭不開鍋，我媽把她的結婚戒指當了，才算過了年。

開學沒錢交學費，還是從以前的同事手裏借了一千塊錢。

也幸虧牛蒙恩建設狀元府，我爸媽才通過借錢的夏叔那裏，找到了活計。一個月六百塊錢，兩個人就是一千二。

當然現在漲到了八百。

不然有夏文陽站在那裏，我爸媽不可能在山城市裏面找到一個任何和建築業關聯的工作。」

趙長安笑著說道：「在去年年底，學校讓交十一塊錢的寒假作業錢，家裏翻箱倒櫃，硬是湊不齊。

當時我爸那絕望的眼神，我媽使勁站直了強忍著的堅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所以我爸媽是靠著在工地下力氣掙錢，我為他們驕傲。所以我不會白拿牛蒙恩的三十萬，我要靠自己的實力去爭。」

趙長安微笑著說完，低頭喝粥，感覺眼眶好酸澀，好潮濕。

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在外人面前露出他的軟弱。

而那邊蘇正范，段鳳清，蘇盈動容，劉翠則是眼睛紅紅的直淌眼淚。

「你放心，別說全省狀元，就是考上了清北，學校都有獎勵，加上各個部門的獎勵，兩萬塊錢總有，夠你四年學費和生活費。」

蘇正范安慰著趙長安。

「那枚戒指多少錢當的，今天考完試你過來我借錢給你，先把戒指贖回來。」

蘇盈這是第一次用認真的神情看著趙長安：「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也是你寶貴的人生經歷。」

「謝謝蘇姨。」

趙長安遺憾的搖搖頭：「我媽那枚戒指，應該是清初打製，她想賣高價走得死當，賣了八百。五一我過去想贖回來，那邊應該已經賣了，說給他三千都沒成。」

「你哪來的三千塊錢？」

段鳳清敏銳的發現了趙長安的悖論。

蘇正范和蘇盈也望著趙長安，等著他的解釋。

「姑姑，你真能摳字眼，趙長安只是說給三千，又不是真給？」

劉翠打抱不平，白嫩的臉蛋上面，還掛著濕痕。

段鳳清沒搭理劉翠，

包括蘇盈，以及一臉無奈的蘇正范，也是繼續無聲沉默等待趙長安的解釋。

因為，這一點真的非常重要！

假如沒有合理的解釋，那麼之前趙長安說得一切都是博同情的假話。

而從此之後，她們將不歡迎趙長安上門，也會嚴厲的禁止劉翠和趙長安有著任何的聯繫。

「我寫了一首歌，名字叫做《天地鑒》，通過牛蒙恩的夫人單嬙，省台買斷了，給了五千塊錢。」

「啊？」

這個答案簡直太超越劉翠的想像力，望著趙長安直發愣。

「上次在班裏李艷秋問我，後來樊超跟我抬杠，我不是說了麽，我就是那個趙長安，可沒人相信。」

趙長安放下碗：「校長，段姨，蘇姨，劉翠，我吃飽了，你們慢吃。」

省台，買斷，寫歌，五千塊錢。

這幾個關鍵詞，別說劉翠，就連蘇正范，段鳳清，蘇盈，都是發愣的一臉匪夷所思的望著趙長安。

「天地鑒？」

蘇盈努力回想，感覺對這三個字有些耳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你們不看電視，單嬙主持的『史海沉浮話山川』的片頭曲，很好聽，以山為舷，載一千年出海。」

劉翠聲音有點顫的解釋，還清唱了一句，崇拜的望著趙長安：「趙長安，你真厲害！就連我都以為是同名呢。」

劉翠一唱歌詞，蘇盈頓時就想起來了。

這首歌雖然不怎麼好聽，可在師院可是颳了大半個月的風，校園經常放，直到這一段時間才偃旗息鼓。

歌詞確實意境非常強烈，

說實話，她也很喜歡！

現在，就像錢鍾書說得那樣，她蘇盈比那個讀者幸運就幸運在，她不但吃了雞蛋，現在還和那隻下蛋的雞坐在一起。

——

「鈴鈴鈴~」

隨著鈴聲響起，趙長安長嘆一口氣，高考終於完全結束了。

他的高中生涯，也正式宣告結束。

交卷，

來到班裏。

班裏面一片沸騰，洋溢著興奮和沮喪。

不久，

老常大步走進班裏。

「今天下午，五門打印的答案，將貼在黑板上，還有走廊牆壁。你們各自估分，夜自習把估的分數報給我。

我這裏有報考院校詳細資料的書，每本二十塊，要得樊超統計一下，晚上報給我。

明天上午，你們填寫志願。

記住，假如說高考是第一關，那麼填寫志願就是第二關，——」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老常望著趙長安說道：「趙長安，跟我去化學組辦公室，下面放學！」

「哄~」

教室裏面一片嘩然，紛紛不解的望著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裏的趙長安。

這究竟是怎回事兒？

「老師，我爸媽還在後門等我，我去說說。」

「嗯，你現在就去，快點！」

——

「安子，這是啥情況？」

劉奕輝。

「你的表白信寫好了麽，沒見李濤的情書都送過去了？再晚點，張小雪就要被勾搭走了！」

「靠，我這就寫！」

劉奕輝頓時沒脾氣了。

「安子，你別轉移話題，啥意思？我可沒暗戀對象！」

「你爸媽都在校門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要不要咱倆找個地方慢慢的聊？」

「靠，算你狠！」

吳悅抓著書包，就朝教室外面沖。

「安子！」

「你一個體育生，操心讀書人的事兒，哦，我這就出去！」

趙長安以為是老鄭想要搞事情，原來是替文燁喊的。

「怎麼樣？」

趙長安。

「有沒把握？」

文燁。

兩人相視一笑。

「不太順利，估計能上個二本。」

「我去明珠，你也報那裏，學校專業無所謂，你要保證能錄取。陶嬌的字沒我好，就看語文我能不能壓著她。」

趙長安朝著文燁揮揮手，大步走向一高後門。

「曾曉曉，你報哪裏？」

劉翠似乎很隨意的走到曾曉曉座位邊，似乎很隨意的問。

「明珠！」

曾曉曉毫不猶豫的回答。

劉翠深深的看著曾曉曉，曾曉曉也笑盈盈的和她溫柔對視。

「噗呲~」

劉翠輕聲笑了起來。

「呵呵。」

曾曉曉也望著劉翠笑。

趙長安來到後門，他父母，還有夏長海夫婦，都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

「考得怎麼樣？」

張麗珊強壓著心裏面的快速心跳，聲音都變調了。

「一個狀元沒跑兒。」

趙長安滿臉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趙書彬知道自己兒子在吹牛。

不過既然能吹牛，就說明考得還可以，不然哪有這種開玩笑的輕鬆神情。

夏長海和江婕，聽了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