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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第147章
來的是三匹馬,打頭一個下人,末尾一個下人,中間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臉上堆著滿臉急切,看到秦燁之後就下了馬來:「三哥你怎麼大晚上地不回家?父親在家裏大發雷霆,母親急得不得了,暗地裏打發我出來尋三哥!」

蘇婼原本要登車離去的,聽到這聲「母親」,她又收回雙腳站到了原地。

這個口口聲聲喚三哥的,八成就是阮氏的兒子秦家老四秦垚,秦家都沒有主母,這秦垚竟然光明正大地喚著母親?

她看向秦燁,秦燁滿臉冷冰冰,只是不待見他的樣子。「我又不止今夜才晚歸,誰需你出來找?」

「三哥怎麼這麼說呢?當著三哥的朋友的面……」

秦垚說著往他身後看來,秦燁才回想到蘇婼還在這裏,連忙回頭,只見蘇婼已經走了過來,而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面上蒙上了一幅面紗,只露出來一雙眼睛。

「三哥這位朋友,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秦垚嘴裏問著這樣的話,目光卻直視著蘇婼。

秦燁斥道:「她哪家千金,都跟你不相乾!」

「秦三爺說的不錯,」蘇婼道,「我是什麼人,這不是秦四爺該打聽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不過既然知道我是三爺的朋友,那站在朋友的立場,有幾句話我就替他說一說,秦大人只有三爺這麼一個嫡子,秦家歷代為官,秦大人也是極諳王法規矩,即使夫人已逝,他也絕不可能拋卻嫡子不顧。今日是秦三爺生日,倘若令尊秦大人真要尋找三爺,他也斷不會經由偏房之手。所以秦四爺還是趕緊回去告訴你姨娘,讓她呆在房裏好些。令尊縱然有可能被蒙蔽到,三爺卻絕不可能被蒙蔽,這份人情你們搶不到手的。」

秦燁人傻,隻懂一味跟他們置氣,但是眼下他的狀況是鬧意氣能解決的嗎?他越是如此,阮氏就越是得意。秦燁往常哪怕通宵達旦不歸府,秦獲都不曾派人來找過,偏偏今夜出來——就憑秦燁以往那些「臭名聲」,秦獲要處置他早就處置了,怎麼可能還挑在他生日的時候一再地暴怒?他們騙得過秦燁,可騙不過蘇婼,都不用多想,這著急忙乎地出來,絕對是阮氏在聽說秦獲要找秦燁,搶在前頭趕出來做假好人的罷了。

秦燁恍然地看向她,隨後轉向秦垚。

秦垚面色明顯下沉了:「這位姑娘怎生在此胡言亂語?這大半夜的,我滿街滿巷到處尋找我三哥,你這是在誠心挑撥我們兄弟關係嗎?——三哥你這是交的哪門子朋友?竟敢對你我家事隨意置喙,要是讓父親知道你交友不慎,你仔細父親又要怪罪於你!」

「你交朋友,幾時輪到你在此放肆指摘?她的話正是我想說的話,怎麼,被戳中了心裏的鬼,惱羞成怒了?」秦燁對內宅這些妖魔鬼怪,從來就不是怕,而是厭憎,下意識地想遠離,所以也不耐煩想他們打什麼鬼主意,此時他本以為只是阮氏母子心血來潮扮個好心,結果被蘇婼戳破他們有更大的陰私,自己都忍不住已有幾分惱羞成怒。

秦垚臉色更加難看,他陰陰冷哼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既然傳你回去你不回,那就別怪我了!」

說完他調轉馬頭就要走。

「慢著!」蘇婼驀地朝韓陌留下的兩名護衛示意,「俗話說長兄如父,這廝目無長兄,這是沒有祖宗家法放在眼裏,快快替秦三爺把他給拖下來!」

韓家護衛的速度那可不是說說的,她這邊話音還沒徹底落穩當,倆人就嗖地躥上前,把秦垚給拖下來了。

蘇婼瞪著秦燁:「一個庶子,還是個如此沒規矩的庶子,也敢在外頭當面給掃你的臉面,你還不立刻上去給他幾個教訓?這要是讓你爹知道了,你不得落個管教不嚴的罪罰?!」

這邊廂護衛也十分得力,立刻押著秦垚就跪到了秦燁面前。

秦燁被罵開了竅,當下明白以往自己在秦獲面前無緣無故挨的那些訓是為什麼了,不由咬緊牙關,抬起馬鞭,照準秦垚後背便抽了兩記下去!

他一個沒練過的人,此時季節穿的衣衫還厚,就是這般抽,也抽疼不到哪裏去,但秦垚卻還就地撒起潑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發瘋似的就朝秦燁撲了過去:「你敢沖我動手!今兒我若不讓你好看我就不是秦四爺!」

旁伺在側的蘇婼當即一腳踹到他胸口,隨後道:「秦燁你今日要是就這麼放過他,我從此以後都瞧不起你!」

媽了個巴子!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庶子,在嫡兄面前趾高氣昂玩盡心機不說,他竟然還敢沖嫡兄動手?倫理綱常都不要了?秦家竟然縱然出了這樣的小娘養的,秦燁的窩囊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秦燁被她罵得面紅耳赤,著實覺得自己愧對死去的母親,當下臉色陰寒,攥緊了手裏的馬鞭卻沒有再甩出去,而是朝韓家兩個護衛說道:「一事不煩二主,回頭送……我這位友人歸家之後,還有勞二位替我押送這不成器的東西回秦家,順道替我在家父面前講述下來龍去脈,作個證!」

護衛看著蘇婼,蘇婼道:「我自己還有人,其實不妨事的,沒人敢在天下腳下生事。但是既然你們交代了,那麼你們就抽一個人隨我回去即可,另一人隨同秦公子回去,省得秦大人在家等急了。」

護衛們各自稱是,而後押人的那個就單手將秦垚給拖了起來。

秦垚氣焰還很囂張,叫囂的聲音更加大了:「哪裏來的狗奴才?竟敢動你秦爺?仔細回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又發狠地瞪著蘇婼:「你這賤婢!有膽把面目露出來,看我不將你……」

「啪啪!」

他話沒說完,蘇婼已上前連甩了兩巴掌到他臉上!「真正的賤婢是那個唆使你對嫡子無禮的壞東西,張大你的耳仔細聽清楚,老娘我想露臉就露臉,不想露臉就不露!你個小娘養的還不配對我指手劃腳!」

這樣一番彪悍,不但把秦垚震住了,韓家兩個護衛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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