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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第077章 太輕了吧!
蘇婼知道韓陌不好惹,但事實證明,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橫蠻不講理,不然先前在公堂上,他完全可以不答應她的提議,最終他答應,不正說明他默認了嗎?遇上的時候嚇唬她幾句就算了,怎麼還正兒八經地約她出來算帳?

這傢夥應該是有點不對勁。

回到蘇家,蘇纘自去二房,蘇婼直接去了蘇祈房裏。蘇祈自解了那把銅鎖後便獲得了搬去大院子住的優待,如今改名叫倚瀾院。倚瀾院靠近前院,進出府裡很方便。

蘇祈正對著幾把拆開的鎖在抱佛腳,洗墨等人捧著茶水點心從旁侍候。門簾子忽然被撩開,屋裏就倏然靜止下來。洗墨喚了聲「大姑娘」,趕忙迎上前。蘇婼越過他,走到蘇祈對面坐下,斜眼掃了掃桌上,她又看向面前的洗墨二人:「去替我辦點事。」

打從她進門起就一直在盯著她的蘇祈立刻道:「什麼事?我幫您去辦!」

蘇婼橫眼:「我的《女訓》呢?」

蘇祈麻溜自炕桌旁取出一遝紙:「在這兒!正準備去送給您,但是聽說您不在府,就擱下了。您看看中不中?不中我再寫!」

蘇婼拿來翻了翻,只見字跡不算多優秀,倒是還算工整。她合上道:「你身邊有多少個能跑腿的?」

蘇祈拍著胸脯:「包我一起有四個!」

蘇婼道:「你閃一邊兒,讓其餘三個人,抽兩個給我輪流去順天府東側的茶館盯著點兒。如果韓陌或者是他的人在那裏出現,你們立刻來告訴我。」說完她又橫眼掃過去:「招子放亮點,要讓他們發現,我可不管撈人。」

聽她說完後別說洗墨他們,蘇祈也先愣了:「韓陌?……韓世子?」

「你沒聽錯。」

蘇祈直身:「為什麼?!」

上次在衙門裏被韓陌威脅後留下的陰影還在呢。

「哪那麼多為什麼?」蘇婼把紙遞給扶桑,然後提筆在紙上畫了個鎖樣子,道:「後日的考試,這鎖樣子已夠你過一關了。想平安通過,就老實著,別給我出什麼夭蛾子。」

蘇祈拿著這鎖樣子如獲至寶,蘇婼的威脅,他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其實蘇婼是心裏不踏實,總覺得韓陌約她這一趟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若直接去盯他——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韓陌身邊的人何其厲害,憑洗墨他們能瞞得過他們眼耳嗎?沒得還壞了事。倒不如讓他們提前去那茶館裏頭防範一二罷了。

到底宮中那邊還有羅智的案子懸著,能不能把羅智來把狠的她也惦記著,出了倚瀾院後她又吩咐扶桑打發人到宮門外去找遊春兒——他跟著蘇綬,倘若蘇綬從宮中出來,他自然會知道結果。

這麼一番操作下來,乾清宮這邊實則已經到了關鍵處了。

羅智先前被韓陌拋出要不要進宮的選擇,實際上已是沒得選擇。皇帝聽完韓陌與蘇綬陳述之後,是非曲直其實已很明白。又或者,韓蘇一方給出的理由以及罪證還太過於充分了些,以至於皇帝幾乎都沒曾打什麼岔,就直接把手上幾本奏摺丟到了羅智身上!

「交出賄銀,降職兩級,為兵部主事!」

匍伏在地下的羅智是愣了的。

韓陌也愣了:「皇上!」

「就這麼定了!下去!」

皇帝抬手一擺,鐵面無私地打發起了他們。

回過神來的羅智麻溜地謝恩。蘇綬默立片刻,遵旨出殿。

韓陌不肯走,等人走盡,上前道:「皇上,不是要拿羅智嗎?他犯下這麼大的錯,那三萬兩銀子都不查查來由嗎?查到了那就是一尾大魚啊,為何要放過他,還要保留他的官籍?」

皇帝抬眼:「查得這三萬兩銀子,又如何?憑這三萬兩銀子,你以為就能拉出你口中的大魚?羅智如今是整個案子裏最明處的一著棋,若是把他擼了,咱們還上哪兒找他們的尾巴尖去?」

韓陌愣住。

「只要他還在官位上,且還在兵部,給他三萬兩銀子的人才可能真正冒頭。不然的話,很可能也就是揪出來個替死鬼罷了。」

皇帝看著太監撿拾地上的奏摺,神情又恢復平靜。「成大事者得耐住性子,朕不催著你結案,你也給朕耐住性子。」

韓陌留守的那片刻,蘇綬已經先出宮了,承天門下等了會兒,見到韓陌出來,他拱拱手:「今日之事,多謝韓捕頭。」

韓陌停步:「來而不往非禮也,蘇少卿不必客氣。」

說完望見他這周身上下一絲不苟,又多問了他一句:「那日我辦城東吳家的案子,偶然聽得京城之中冒出個名聲大噪製鎖高手,號稱鬼手,不知蘇少卿可有聽聞?」

蘇綬回道:「略有耳聞。不過究竟是名符其實,還是虛有其名,還未可知。若是真有良才現世,那倒也是大梁之幸。」

此番拿下羅智,蘇家定要承了韓陌這份情,但終究道不同不相予謀,蘇綬隻想平安順利地傳家,讓蘇家在平平穩穩中實現開枝散葉,壯大家族根基的目的,而韓陌太過張揚,太過耀眼,這與蘇綬的處世哲學是不相符的。彼此的交情,在他看來到此為止即可。

韓陌同樣也看不上他的迂腐古板,扯了下嘴角,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交出賄銀,降職兩級,仍在兵部。」

這十二個字從遊春兒處傳到蘇婼這邊時,已經夜幕降臨。

扶桑木槿聽聞都顯露出好一陣失望:「這不白費勁了嗎?怎麼著也得一擼到底才解恨啊!老爺怎麼總是一味相讓?這樣下去,回頭外人還不得看著我們蘇家好欺負!」

丫鬟們當然是站在蘇家的立場說話,蘇婼也覺得罰得輕,但是她既然曾在公堂上配合過韓陌把案情延伸到了袁清的案子身上,自然就對這番處罰有些自己的理解——

韓陌查袁清的案子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他就是栽在這案子上,照他的性格不可能不討回去。

但是皇帝的判決則說明了另一點,在韓陌想查的同時,宮中其實並沒有把這案子撂下。

蘇婼還是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到宮中——蘇家天工坊面臨傳承的問題,在她決意留府的這一年裏,這個問題接下來顯然是避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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