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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失戀康復指南》31
小師兄離開後的第六日,今天風和日暖,春光明媚,我也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決定進山轉一圈。

這倒不是因為我靜極思動忽然萌生出了外出踏青的雅興來。

主要還是在丟了那半袋靈米後我就一直在以供品充饑,雖然填飽肚子沒什麼問題,但多少還是有點營養失衡。

畢竟供品大都以點心果脯為主,糖分很高,吃多了很難不覺得膩,而且出恭的時候,我蹲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於是我就趁著天氣不錯,在附近轉轉,看看能不能搞點野菜什麼的打打牙祭。

願望是美好的,可惜我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我從小是在城鎮裡長大的,雖然那鎮子不大,但的確是鎮子,我沒有大師兄那樣務農的經歷。

當那些蔬菜被擺在餐桌上,或者坊市裏的時候我還能勉強分辨出來,但是當它們長在野地裡我就有點拿不準了。

有時候它們看起來像是我曾吃過的某樣東西,但是當我換個角度再看……又感覺和我印象裡有點區別。

我擔心自己會誤食了什麼毒草,尤其當方圓幾十裡內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的屍體可能要在我死後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才會被某個經過這裏的路人給發現。

然後我被野菜毒死的消息就會在青雲宗內迅速傳播開,這大概會是一個青雲宗弟子在最近這一到兩年內,甚至十年以來能聽到過的宗門內發生的最好笑的事情。

我會立馬成為風雲人物,紅得發紫,遠遠超過當初我半夜喝醉酒溜韋掌門和三個峰的同門師兄弟們。

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曾經生活過的點點滴滴都會被人挖掘出來,不只是我最近的失戀,還有我偷吃宗祠內供品的事情也會跟著一起東窗事發。

絕對可以讓整件事情的好笑程度再上升一個台階。

大家會一臉開心的去參加我的葬禮,在我的棺木前笑的前仰後合,然後小師兄這個賤人八成還會再帶一個不知道從那裏找來的正妹。

假裝自己是我的摯友,要求和我的遺體獨處一段時間,藉著告別的名義,在我的靈堂裡對那個正妹瘋狂輸出。

只要想像一下這幅畫面,就讓我不寒而慄。

我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小師兄之前。

考慮到我現在身體和精神的狀態,還有入廁的困難,我應該在那晚就一劍先把他給帶走的。

這麼做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然而我已經錯過了這樣的機會,現在再後悔也已經晚了,我只能努力讓自己活下去,遠離那些有可能讓我中毒的野菜。

我在山裏轉悠了小半個時辰,最終因為各種疑神疑鬼而一無所獲。

就在我一臉悻悻然準備回去的時候,卻是在無意中又走到了之前找到那個偷米小賊的地方。

她居然還在那根枯木前,只是和我上次遇到時判若兩人。

就這麼仰面朝天,四肢大開的躺在那裏,就連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有的地方還掉了毛,露出下面光禿禿的皮膚。

我一直走到距離她不到兩步遠的地方,她依舊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她的小腹和胸口還在起伏,我差點以為她已經死了。

不過她現在的樣子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就是了。

我不由有些好奇,明明就在幾天前,她還身手矯捷,偷了我的靈米帶回來給她的小男友吃,兩人湊在一起,當時那場面別提多甜蜜了。

簡直就是把我按在地上一通暴打,再掰開嘴,狂塞狗糧,威風不可一世。

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幅鬼樣子了呢。

我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去,仔細的打量著她,意外的是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什麼傷口,除了毛色黯淡一些外,她和我第一次遇見時沒有任何不同。

之後我又從傍邊撿了根樹枝,輕輕戳了戳她的肚子,還把她翻了好幾圈,她也完全不反抗,任由我隨意擺弄。

看的我嘖嘖稱奇,同時又隱隱有種頗為熟悉的感覺。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這種熟悉感是從何而來,臉色不由也跟著變得古怪了起來。

媽的,這不就是失戀後的我嗎!

對周糟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也不再關心,一個人沉浸在無窮無盡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彷彿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我在不遠外的另一棵樹上又看到了她的那個斷腿小男友。

那傢夥的腿傷看樣子是已經好了,不再影響他的行動,隻留下一道不怎麼起眼的疤痕。

而他的身邊還跟著另外一隻母獸,兩人在樹梢上嬉戲打鬧,儼然一副郎情妾意,神仙眷侶的樣子。

我又看了看腳邊無精打采平躺等死的偷米賊,跟她說,「秀恩愛,死得快,古人誠不我欺。」

偷米賊沒有回答我,兩眼空洞,三魂七魄,皆不知神遊何方。

我嘆了口氣,勸道,「算了吧,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事已至此,你……還是看開些吧,就算你不看開,也不是她的對手,他倆明顯更加般配。」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我的話,畢竟她顯然也不是什麼厲害神獸,別說神獸了,甚至究竟算不算靈獸都很難說,而且淪落到眼下這步田地,看起來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偷米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而她那茫然無措的眼神讓我忍不住心下一痛。

我說,「算我求你了,你別這樣行不行,再這麼下去,把我也要給整抑鬱了。」

偷米賊並不理我,就算我假裝要拔劍捅她,她也沒有半分想要閃躲的意思,彷彿就在等著我的劍鋒落下。

雖然我們還是沒有任何交流,但奇怪的是我卻讀懂了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

——她在等死。

或許是我,或許是路過的某頭野獸,動手來了結她的痛苦,讓她得以解脫。

我將長劍重新插回劍鞘中。

之後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她身邊的空地上就這麼躺了下來。

直到太陽落山,我倆都保持著大字姿勢,一動不動。

是誰說過的,悲傷是會傳染的。

一隻瓢蟲大概是把我給當作了石頭,拍打著翅膀,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我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到蘇蘇穿著她最喜歡的那條羅裙,從林間向我跑來,一蹦一跳的,如同一隻小鹿。

她來到我的面前,伸手幫我趕走了停在鼻尖上的瓢蟲,又拍掉了我身上的草莖和泥土,對我說,「你在幹嘛,我已經做好晚飯了,叫了你很多聲,你都不答應。」

我說,「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裏我失去了你,我好迷茫,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蘇蘇笑著道,「你又在說傻話了,我不是就在這裏嗎,一直都在這裏呀,陪你一起隱居在這片山林裡,你不是說這是你小時候的夢想嗎?」

我問她,「可是你不會離開我嗎?就算你現在還在我的身邊,可將來呢,將來某一天你厭倦了我,也會離開的吧,就像夢裏一樣,我已經連著做了好幾天那樣的夢了,而且夢裏發生的一切都好真實,我真的很害怕會失去你。」

蘇蘇伸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柔聲道,「別怕。我就在這兒呢,會一直在這兒呢。」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讓我的胸口也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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