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

天大明。

其他幾個棺材裡的新娘都是不停地敲擊棺材板，拚命想掙扎，想逃出去。

然而，唐沐和薛汾倒是換了個畫風，反而安靜的很。

自從唐沐從棺材兩壁看見了孔洞之後，沒搭理外面的紛紛擾擾。直接側身睡了。

一晚上都沒怎麼安穩過。

如今這麼好的睡覺機會，不睡白不睡。

直到——

薛汾拍了拍唐沐的肩膀，「唐沐姐姐，外面好像沒動靜了。」

唐沐揉著惺忪睡眼，慵懶著聲兒問，「嗯？外面現在什麼情況？」

因為天大亮的關係，光線能從棺材兩壁的小洞裡照射進來。

趁著微光，薛汾能看見唐沐這般慵懶又剛睡醒的樣子，小臉蛋那是噗噗的紅了好幾個度。

說話也十分靦腆，「應該，應該是到了地方吧？唐沐姐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很好啊？」

唐沐愣了一下，問，「為啥這麼說？」

薛汾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姐姐你的腿，一直搭在我身上，我掙扎過了，但是沒能完全掙脫掉……」

薛汾一副自己「非常努力」過了的模樣。

倒是換成唐沐不好意思了。

「抱歉。」唐沐把腿收回來，「你沒睡嗎？」

「眯了一小會兒。」

「哦。」

然後兩人之間，便是長久而無言的尷尬。

這個時候，棺材突然左右搖晃了一下。

如果能更細緻的去聽，甚至都能聽到稀碎而淺淡的水流聲。再加上左右上下輕微搖晃的觸感，唐沐瞬間判斷，他們應該是在河面上。

「你人小，體重輕，能不能微微起個身，湊到洞孔處，往外看一眼？」唐沐提議。

「我試試。」

薛汾努力往上撐起身體。

所幸棺材裡的空間還是比較大的。撐起前半身，對於薛汾來說，並不算難事。難的是，如何在控制棺材不搖晃的情況下，穩定住身形，並對準孔洞眼。

「等等，等一會兒。」

或許是薛汾動作太大。

棺材劇烈搖晃了好幾下。

為了維持平衡，唐沐只能叫薛汾先暫停。

薛汾凝止住了動作，沒動。

「好，行了。」

等棺材穩定了些許，唐沐才叫薛汾繼續。

薛汾這次小心翼翼了許多。

待他湊上孔洞眼，便將外面的情況，一字不差地告知給了唐沐。

毫無防備之心。

「我們確實在河面上。但我這邊只能看到三個棺材。棺材下面是用木筏墊著的。木筏不大，很容易傾翻。而且這河面也不算安穩，比較湍急。……難怪我一晚上都不怎麼敢睡，棺材一直在搖晃。本來以為是詭怪們搬運造成的動蕩，結果卻是……」

「只能看到三個棺材嗎？」

「嗯，我這邊只有三個。就是不知道唐沐姐姐那邊的壁洞能看到幾個了。」

「行，我知道了。」

唐沐一點都沒有要起身去查看的意思。

反正，肯定是有棺材傾翻了的。

不用說。

就沖著那些新娘，拚命砸棺材蓋的樣子，她們不翻，誰翻？

「唐沐姐姐。」薛汾又突然開口。

「嗯？」唐沐疑惑臉，表示薛汾是有什麼問題要問？

「有個問題，一直壓在我心裏面很久了。」薛汾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我可以問嗎？」

在棺材裡待著本就無聊。

正好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

「問吧。」

得了準許的薛汾立即急忙忙地把自己的心裡話問了出來，像是生怕唐沐會反悔一樣。

「來玩這個遊戲的人，要麼是為了錢，要麼是為了一個健康的體魄，或者是為了延長生命。唐沐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明明不用玩遊戲，就能靠臉獲得一些機會，為什麼還要來這裡，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畢竟一個人如果有錢，就可以花錢，去雇傭他人幫忙刷道具。

很多協會，都是這麼乾的。

協會的老大通過強大的人脈，和資金，來控制其下的協會成員。給予他們活命的秘密攻略（或派老人親自下場帶新人），但卻需要他們每過一個副本，都要上交二至三個E級-A級不等的道具，充當保護費，來繼續維持一個龐大協會的運轉。

大協會的能力，毋庸置疑。

所以唐沐其實完全可以靠刷臉，就能得到各個協會老大的爭搶和青睞。

但，唐沐卻是這麼個回答——

「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

薛汾愣住，「啊？」

「這個遊戲沒你想的這麼簡單。就算是被迫『死掉』的玩家，也分三六九等。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但一些厲害的玩家，死掉，卻會成為某些副本的NPC。或者以未知名的方式，混跡在玩家的行列中，變成黑桃Q的幫手，肆意收割普通人的性命。」

唐沐看著自己剛做了美甲的手指，神態散漫。

大拇指邊緣已經有缺口了。

看來，等這個副本結束，她得回去重新再做一套。

「他們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身體或身上攜帶的某物，會被刻印上黑桃Q的標誌。有時是眼睛，有時是額頭。有時是隨身攜帶的手帕、眼鏡，又或者是口袋裡的硬幣o

戒指。總之，只要細心，總會發現一些端倪。」

薛汾，「……」

「我男朋友就是黑侍者。他在玩其中一個副本的時候，不小心死掉了。但沒完全死。反而成了黑桃Q可以任意操弄和玩耍的奴隸。」

「我想找到他。」

唐沐回看薛汾，「但是遊戲運行到今天，做黑侍者的人並非少數。我不是每一個副本，都能遇到他。所以，你能告訴我一些找人的技巧和線索嗎？」

薛汾咽了咽口水，「我只是玩家啊，我怎麼會知道線索？」

「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

「哦。」唐沐眸光閃爍了一下，既然不知道的話，那薛汾對她而言，就沒什麼用了。

「那行吧。等會兒出去後，記得，別沾到水。也別忘了防備一下，能讓自己死亡的其他方式。」

明明是大家都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兒。

但唐沐還要再提一次。

顯得有些刻意。

薛汾一副純真懵懂的模樣，似是完全沒意識到唐沐的真實目的，反而應答的很高興，「哦，好的。謝謝唐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