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免醒來了，綠柳拉著紫允高高興興地過來服侍。

可是紫允一進門就看到了周蕭那張陰沉的臉，條件反射般撲通一聲跪下了。

綠柳還沒反應過來，看著屋裏跪著的靈蛇和自己身旁的紫允，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妙，也跪了下去，努力用眼神詢問靈蛇怎麼回事。

靈蛇給她了一個眼神讓她明白是菜的問題，還想進一步做小動作，卻被周蕭一個眼神瞪得直接把頭懟到了地上。

周蕭看了綠柳一眼。林免的人，他責罰不得。

所以，他只能拿起那碟青菜往桌上一磕：「說，這是怎麼回事？」

盤子順著光潔的桌面飛出去一米遠，哐當一聲掉了下去。

「哎喲。」林免雖然沒被這聲響嚇到，卻也捂住了心口叫喚了一聲。

跪著的一乾人無人敢應聲。

「我不在家幾日，你們就是這樣服侍主子的？王管家……」周蕭剛要命人把王莽喊來，靈蛇馬上拉住了他的胳膊：「王爺，不要啊，千萬不要叫師父來。」

紫允表情平靜，可眼神中還是有一絲藏不住的情緒。

綠柳從林免開始哎呦，就小心挪動著膝蓋往她的床前移動，這會兒自覺靠近床邊，確保在林免的庇護範圍之內。

林免讓綠柳扶著自己坐起來，聽著靈蛇的鬼哭狼嚎，心煩不已：「哎呀，幹嘛為難他們。是我讓他們這樣的，我想減肥了，不行嗎？」

「減肥？」周蕭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個蠶蛹免，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裏，像個大頭娃娃。

「我看上了一條漂亮的小裙子，可是穿不上，就減肥了。」林免說起謊話不用打草稿。

「讓人給你做一件就是了。」周蕭不信。

「等做好，都過季了。你是不是想讓我丟臉？」林免惡狠狠地看著他。

周蕭對她這種為了穿進新衣服而節食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不知道她這是不是一出苦肉計。

就在他思考的這兩秒，紫允開口了：「王爺，我先讓後廚再重新做點菜來吧，不要餓到王妃。」

「嗯。」周蕭點了點頭。

紫允如獲大赦般跑了出去，留下跪著的靈蛇後悔自己沒早一點開口。

而只要他想張嘴，周蕭就是一個眼刀，嚇得他只能繼續跪著靜候發落。

直到床榻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周蕭一眼知道林免要換衣服，便連踢帶踹地把他趕到了屋外。

周蕭也站在了月色中。

「王爺，我去給您打壺酒？」靈蛇諂媚地問道。

「滾。」

「遵命。」靈蛇聽到這個字，如聽天籟，歡快地跑開了，繞到拐角處才停下腳步，撫著心口喘了口氣，又揉了揉屁股。

下人們再端來的，就是好酒好菜了。

包括趙芮偷偷留著晚上下酒的那隻燒雞，也讓紫允從廚房的架子上翻找出來，不容分說地送到了這裏。

林免聞著肉香，看著那油光鋥亮的大雞腿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可是周蕭卻將一碗除了大米和水，沒有其他輔料的白粥放到了她的面前。

林免不解地看著他。

「減肥。」周蕭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眼底卻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吃肉一樣能減肥。」林免伸手去抓那雞腿，卻遠不及周蕭的手快，只能看著那隻雞離自己越來越遠。

看著林免那氣鼓鼓的樣子，周蕭心情好了幾分：「大夫說你餓了多天，只能先喝粥。」

「那也給點兒小青菜啊。」林免眼巴巴地看著那隻雞。別落她手裏，否則她會直接吐口水。

周蕭卻似故意一般，真的將一盤綠油油的水煮青菜推到了她跟前：「喏，青菜。」

然後，周蕭撕下了一根雞腿，吃了起來。

自己大魚大肉，給她就是白粥配青菜。林免為周蕭的行為點贊。

哼，不就是苦中作樂嘛，她林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林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嗅著那燒雞的香味，喝了一口白粥：「真甜。」

周蕭瞥了她一眼，生了逗弄她的心，大口吃著雞腿肉，也故意發出聲響感嘆：「真香。」

林免夾起一根青菜，咬牙切齒地嚼著：「為老不尊。」

「嘛玩意兒？」周蕭被林免這個詞給氣到了，丟下雞腿，擦手就要擼袖子收拾她。

林免卻像沒看見，又「沉浸」在享受白粥的美味之中，發出了感嘆：「有飯吃真好。」

「那就多吃點兒。」周蕭把自己那碗粥也放到了她的面前，還警告她，「不許剩。」

林免碰都不碰：「大夫沒告訴你，不能暴飲暴食嗎？」

「愛吃不吃。」周蕭把飯端回來，三下五除二就消滅了個一乾二淨，連帶著雞腿也啃完了。

接著，周蕭就命人把桌子收了。

「哎——」林免眼睜睜的看著那剩了多半的燒雞從眼前飛走了，就隻留了半碗飯。

她還打算趁周蕭吃完之後悄悄吃一點的。

林免賭氣地跟周蕭僵持著。

屋子裏很快就沒了雞肉的香味，有的只是濕潤的空氣。

肚子咕嚕嚕地叫了。

林免只能跟飢餓屈服了，吃著已經涼掉的白粥，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一杓一杓地吃著，越吃越覺得委屈。

「小姐，要不，咱不吃了？」綠柳本想給林免拿下去再熱一熱，可看今天王爺好像是故意為難，就有些不敢言語。

「不能浪費糧食。」林免把粥都吃了下去，抬頭看到周蕭好像沒事人一樣，霸佔著她的榻，還霸佔著她新買來還沒看過的小人書，心生憤恨。

周蕭翻了幾本書，都沒在上面發現什麼標記，便舉著書開口問道：「平時你就看這些東西？」

「是沒有您看的高大上。」林免一把奪過來，用袖子撫了撫封皮，放了回去。

「喜歡看書可以給你王叔說，讓他給你買點好看的。」周蕭又從榻旁拿了一本。

「買了看不懂有個毛線用？」綠柳新給買的這些小人書，林免還只能根據圖畫看個大概。

所以，林免一邊搶書一邊問了周蕭一個問題：「能不能給府裡人請個先生。」

「請先生做什麼？」周蕭眯起了眼睛。

「識字啊。堂堂穆王府，下人們鬥大的字都不識，說出去不丟人嗎？」林免不好意思說是給自己請先生，只能拿下人們做擋箭牌。

「不耽誤幹活就行。」周蕭不以為意。

「知識改變命運。」

周蕭挑眉：「怎麼，你還想讓他們參加科舉？」

「也不是不行。」林免忽然覺得他這個主意不錯，「如果咱們府上出幾個狀元，那說出去豈不是很厲害？」

「那你知不知道你家王爺在外面叫什麼？」

「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