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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紅塵中練劍》第一章 京城俊哥兒
大同聖州,鍾靈毓秀,四季分明。大好河山,水秀山明。

是整片天下最南端的版圖,也是居住人口最多的大州。

作為儒家文化發源之地,文化底蘊頗深,書香氣息濃厚,天底下規模最大的鐘子書院便是落在此處。

大申王朝,國運昌盛。作為整座聖州的擁有者,在幾百年前就能夠整合一州,是天底下為數不多的大王朝之一,算上還是偏居一隅的小國那段時光,距今為止國運已有五百年之久。

只是這些都已成為過去,如今的世道大不一樣。

大申王朝京城居於聖州正中,一條龍王江橫跨其中。

這條江自北向南,跨度極大。周邊剛好有四條分渠,整體形狀就好比一條長牙五爪的真龍。

當年王朝都城選址之時,當朝天子特地聘請了陰陽家集大成者幫忙勘測風水。在第一眼看到堪輿圖時,這位陰陽家集大成者便相中了此塊區域。

都城在此,如同伏於龍脊,裹天下大運,享八方水運。順風順水,天子當朝,國泰明安。

大申京城名為伏龍城,八十萬裡地,單是皇宮便佔了十萬之多,剩下的便是京城市朝以及分別位於四方的四大皇親國戚府邸陪居。

四大皇親,李、允、關、司徒,分別落址於東南西北。

北邊的司徒家,祖上戰功積累之多,而且當今司徒家家主,貴為當朝國師,是四大家中地位最高的。

西邊的關家,讀書種子最多,功名利祿考取最多,關家子弟為官當政的功績,可以單獨堆滿一間書房,是後來被封的王府。

南邊的允家,最為扶龍有術,不光是允家長女貴為皇后母儀天下,而且嫡長子與二兒子據說都是那山上修行之人,逢年過節上供的皆是一些靈丹妙藥,能葆青春、延長壽元,最讓當朝天子欣喜不已,得寵最多。如今的天子與天后早已過了花甲之年,容貌精神氣卻是依舊維持在不惑之年,允家功不可沒。

至於最東邊的李家,將種之家,陪同天子在馬背上將這江山打下。李家將次次出生入死,戰功最為顯赫,當今李家家主李渙更是有「單騎破敵營,兵神李將軍」這麼一句在朝廷上下、江湖之中都廣為流傳。

當下世道大變,曾經的萬裡燈巷,如今也都暗淡了不少。

李府之中,一座庭院內,牆角鋪滿了落葉,院子裏栽種的樹木多半光禿禿了,只有一兩顆紅楓樹火紅火紅。

楓樹下一張圓石桌椅上,坐著兩個人。

一位不過不惑之年,另一位已經年逾花甲。

中年男子身穿淡黃色長褂,腰間那一條鑲金嵌玉的革帶最能代表其身份。

李家家主,李渙,冊封鎮南王。

與其陪坐的老者容光煥發,完全沒有年逾花甲的頹態。

大申王朝當下異常的安穩,所以他們這些武將平日裏多無事可做。

李渙與老者共飲,談笑風生。

「這清閑日子太多了,唯有飲酒作樂了。」,李渙感嘆道。

老者名為允韋,是整座李王府的總管,也是最早一批追隨李渙於沙場的部下。原本出生於那允家,只是早些年看不慣允家那扶龍手段,最後選擇了似乎最對胃口的李渙。

天下太平後,李渙的一部分舊將選擇卸甲歸田,就此歸隱,另一部分就如同允韋,跟著來了京城,繼續在李府辦事。

「這種假清閑最待不住,當今世道如何,想必王爺比我更清楚不過。」,允韋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又問道:「那邊的事,可有進展?」

說到這裏,李渙情緒有些低落,眼神些許黯淡,緩緩開口:「快了。」

關於這事,李渙不願多講。

這位鎮南王抬頭看向那顆隨風飄展的紅楓,感慨道:「我李家歷代貫徹忠義兩全。義字,我李渙問心無愧,只是這忠字,多半是要敗在我手中了。」

誰曾想那允韋一拍酒桌,嗓音拔高道:「王爺這是什麼話?大申如今什麼狗屎模樣誰不清楚?大申能安穩這麼多年,你李渙稱功績第二,誰敢稱那第一?要真有那麼個不要臉的東西,我允韋先上去剁他幾刀再說!依我看,王爺為這大申已經是仁義至盡了。哪個名將不想那天子休息養民?哪個廉官不想那天子恭儉愛民?王爺沒有起兵自立稱帝算是給足他大申面子了,也不知道如今的京城守衛軍,能不能打得進我們這李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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渙緊忙擺手笑道:「哎,允老啊,有些話可不能亂講的。」

李王府如今廣收天下江湖義士,只要能連過允韋設下的五關,便能留在王府謀個差事。

這位鎮南王愛手足親人,愛天下百姓,愛國家,更愛部下,可謂是民之所向,所以在這亂世下,有些本事身手的都會來這李王府試試水。

大申王朝岌岌可危。

天子荒廢朝廷,一心只求仙丹妙藥,尋求長生,沒有一天不在摸索那修仙之道,為了自己修道要「壓陣」,將那京城守衛軍大半調回皇宮。

朝野上下一團亂麻。

一位黑衣男子快步走來,抱拳說道:「稟報王爺,少王爺又跑出去了。」

李渙揉了揉眉心,說道:「這小子在家待不住的,只要不是跑太遠就隨他去吧,你幫我找幾個人盯著,只要看住他就行。」

「領命。」,黑衣男子一閃而逝。

提到自己兒子,李渙難免有些笑意,便多喝了幾杯,一隻手搭在石桌上,望向另一處院門。

那裏花草繁茂,長勢很好,如同一處園林。

「夫人走後,少王爺不僅沒有變得乖巧,反而越來越調皮了,這到底是壞是好?」,允韋打趣道。

李渙收回視線,笑道:「這樣我覺得蠻好,不會為了娘親的離去日日神傷,那才最讓我擔心,而且我知道,沐春他一直都很自責。」

允韋點了點頭,舉起酒杯,李渙與其碰杯,兩人同飲。

在李王府一處偏門旁,有一抹十分亮眼的雪白探頭探腦,一隻手裏提著一籃子瓜果,另一隻手裏提著油紙包著的吃食。

白衣少年瞥了一眼閣樓上似乎在閉目養神的守衛,一溜煙的打開側門跑了出去。

那閣樓上的守衛睜開一隻眼睛,望向那抹雪白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與一旁的同僚說道:「這都第幾次了,王爺也真是心大呀。」

「王爺都不擔心,你擱著瞎操心作甚?我警告你啊,你別藉著裝樣子,真睡著了啊。」

同僚給了這位年輕的守衛一肘子,後者回了一肘,說道:「你放屁!你以為都像你,臉皮厚得能當城牆使,王爺喝酒叫你上去喝一杯,結果你還真敢去!」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恰巧說明王爺親民!」

兩人就這麼你一肘我一拳,小聲爭吵。

出了府去的那一襲白衣一路小跑,來到了京城一處廢棄已久的木樓外。少年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這才敲響木門。

「池塘旁邊哇哇哇?」,木門內傳出一道略顯稚氣的聲音。

「我是蛤蟆不是蛙。」,白衣少年對答道。

木門很快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也是一位少年,比白衣少年矮了半個頭,鼻孔處還掛著一條黃龍。

「怎才來呢?」,那少年問道。

「最近家裏管的嚴,體諒一下。」,白衣少年輕聲說道。

鼻涕少年領著白衣少年上了樓去。二樓處,點燃了一堆篝火,圍坐著七八個少年少女。

「喲!俊哥兒來了!」,一位高大的少年驚呼道。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白衣少年。

那位俊哥兒一路小跑,少年少女們自然而然的讓出一個位置讓其坐下。

「今兒帶足了瓜果,還有一袋子燒肉,你們敞開肚皮吃啊!」,俊哥兒放下提在手中的籃子和油紙。

身穿白色長衫的少年接著火堆光亮正在默讀一本書籍,此刻也是合上了書,笑道:「李公子義氣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

「陳夫子你再擱那酸拽文,到時候沒得吃我可不管的。」,俊哥兒笑道。

白色長衫少年立馬跑了過來。

少年名為陳箋,父親是個小商人,家裏還算富裕,所以將他送去私塾學了好幾年,肚子裏的墨水還不少。

少年少女們一擁而上,有序的分著籃子裏的瓜果和油紙裡的燒肉。

「你們給小麻花留點!我待會給她送過去。」,俊哥兒喊道。

小麻花也是他們這些小集體中的一員,因為常年梳著個麻花辮,年齡又比他們稍小一些,所以被稱作小麻花,只是年紀太小了,家裏不太放心,所以出來一趟很難。

其實俊哥兒以前也很難出門,出門了也不能待太晚,因為娘親會罵,不過現在不會了。

父親比娘親,管得委實是要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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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們都往俊哥兒這邊靠,盡量離得他近些。白衣少年也不介意,只是伸手烤著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滿臉通紅,然後少女們看著他的臉,臉頰也都紅了。

俊哥兒有多俊?就像率先喊出「俊哥兒」的那位高大少年林寶,他父親是個京城的捕快,送去過學堂,只是不怎麼認真,他對白衣少年長相的評價是,我要是個女的,保準纏你一輩子哩。

毫不誇張。

一位扎著丸子頭,手帶玉鐲的少女,一隻手捧著一個紅彤彤的柿子,一隻手拿著木杓挖著吃,問道:「沐春,最近我爹忙裏忙外的,是不是京城最近要出什麼事啊?」

少女名叫雲清,父親從官,不低不高,現在是距離京城不遠處的一處縣內任主薄。

李沐春,是白衣俊哥兒的名字,只見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我爹也沒怎麼跟我說過。」

雲清點了點頭,繼續細嚼慢咽。

突然間,一位馬尾少女嘴裏還嚼著一口水靈的梨子,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俊哥兒,你爹有沒有幫你訂過娃娃親?要是有,那女娃子是誰,我找她去。要是沒有,你今兒就算有了。」

李沐春撓了撓頭,不等他開口,另一位短髮少女雙手環胸,搶先說道:「他有!就是我!你想幹嘛?」,

然後其他少女們也跟著湊熱鬧,你一句我一句,差點沒打起來。

在這群少男少女裡,年齡歲數最大的雲清立馬喊道:「你們想造反嗎?!俊哥兒是大家的,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這才消停下來。

李沐春被林寶一把拉了過去,雙手扯著他的臉頰,滿臉愁容的問道:「你說你這廝長這麼好看作甚?你叫我們其他帶把的怎麼活啊?」

陳箋不置可否。

其他少年連連點頭。

「這我可管不著,你問我爹娘去。」,白衣少年因為被扯著臉頰的緣故,說話支支吾吾。

之後有人提議來玩一場不一樣的過家家,有沙場將士、隨軍文官,一心想要平天下的讀書人等。

等到各自都選到了自己心儀的角色,林寶手裏拎著一根長木板,懸在腰帶上,就是將士的佩刀了,陳箋一手負後,另一隻手拿著捲起的書籍,是那隨軍文官,還有的少年充當敵軍將領。

然後他們就看到李沐春的讀書人,有兩個紅顏知己,一位正妻,兩個小妾。

一共就六個少女,還有一個因為沒搶到位置,做了婢女。

其實林寶、陳箋長得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是在李沐春面前,那就是太差了。

林寶、陳箋他們頓時傻了眼,「佩刀」一扔,書籍一甩,不想玩了。

「怎麼了啊?這好不容易選好角,你們說不完就不玩?」,好不容易靠年齡才當上「正妻」的雲清說道。

然後是少女們的附和。

於是林寶陳箋他們在萬般不樂意下,演完了這場過家家。

臨近黃昏,孩子們陸續散去,李沐春提起剩下的瓜果燒肉,直奔一處街角。

街角房屋對面是一家酒肆,就算到了這個點,客人還是不少。

李沐春輕輕的叩響了木門,開門的是一位婦女,手裏還拿著針線,見到白衣少年也是笑容洋溢,朝屋子裏喊了一聲瑞兒,很快一位小女孩便跑了過來。

「小麻花!這是給你留的,記得不要忘了你爹和你娘啊。」,李沐春笑道。

「俊哥兒!你人太好了,我家裏又沒多少錢,不知道怎麼謝你,爹每天忙裏忙外,現在還沒回來。。。」,小麻花眼裏含著淚花,不過隨後又笑顏綻放,小臉通紅。

「我以後給你當媳婦報答你吧?別看我小,家務活可能幹了!」

李沐春摸了摸小麻花的頭,笑道:「以後再說,我們可是好朋友,沒有什麼謝不謝的,以後家裏有什麼事,隻管來找俊哥兒就行。」

小女孩使勁點了點頭。

坐在門檻上將今天的趣事說了一通,又聊了一會後,李沐春這才起身告辭離去。

屋內,傳來陣陣飯香,菜桌上,原本只有一碟清炒土豆絲,一碗紅薯,一碟白菜,有了那些時令瓜果,以及一碗燒肉,這才顯得豐盛誘人。

婦人留了少年吃飯,可惜少年拒絕了,說回去晚了,爹要打人的。

於是屋內點點燈火,半掩屋門,一對母女有說有笑,等待著在外辛苦勞作歸家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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