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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總是被誤解》第198章 第 198 章
憑藉異能力,他們躲過了其他成員,順利越過一團糟糕的廢墟,上到了頂層。

[織田]推開了大門。

在平坦的天台,兩個渾身血汙、身受重傷的少年並肩站在天台中央,黑貓就在他們身邊。黑髮首領面對著他們,站在天台最邊緣的地方。只需半步,便會墜落。

聽見動靜,兩個少年同時回頭。

「織田先生——」

「織田前輩!」

頓了頓,他們又同時驚愕道:「兩個織田先生/前輩?!」

「……」

「虎,請不要學在下說話。」芥川面無表情地說。

中島敦冷笑一聲:「學我說話的人是你才對吧?」

太宰貓貓心累地嘆了口氣:「嗨嗨,吵架禁止哦。」

芥川:「津島,就算你是偵探社的貓,也是在我之後入社的。我是你的前輩,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你是在以下犯上嗎?」

太宰治:「……」

真沒想到啊,芥川還會有用前輩身份壓他的一天。這感覺,很是奇妙呢。

太宰治的拳頭硬了,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太宰!那裏很危險,快點回來!」織田作之助皺眉喊道。

[太宰]靜靜看著他們,搖了搖頭。

「已經來不及了,織田作。他們已經知道了那件事,我是必須要死的。在世界變得不平穩之前,你也早點回去吧。」

織田作之助不出聲,試探著向他緩緩走近一步。

「別過來,不要攔著我。」[太宰]疲憊地說,「我本可以什麼都不說,繼續保護這個秘密。這樣我也不必死去。可是……太累了,實在太累了啊。」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時刻,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太宰。」[織田]呼喚道。

萬籟俱靜,風將[太宰治]的外套吹得獵獵作響。[太宰治]有些難堪地低聲道:「織田作,你來了……讓你白跑一趟了,抱歉。」

[織田]越過眾人,問:「太宰,你想死嗎?」

[太宰]看著他,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笑容。

「死亡本身並沒有錯,你也是。可是死了的話,你的朋友和家人怎麼辦呢?」[織田]說。

[太宰]答道:「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

[織田]疑惑地回頭看了眼一臉擔憂的白髮少年,指著他說:「他呢?」

「敦?敦是我的下屬,不是朋友。」

「那另一個我呢?」[織田]指向一旁的紅髮男人。

「……他是,但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太宰]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不要去肖想不可能到手的東西,萬事萬物,從得到的那一刻起就在失去了。」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啊。」[織田]話鋒一轉,手指指向自己,「我呢?我是你的朋友嗎?」

[太宰]一頓,艱難地說:「……你也不是。」

[織田]接話道:「那我現在是了。」

[太宰]無奈:「……不,織田作,你不能……」

「我能。」[織田]堅定地說,「這是我決定的事。」

「我要向你道歉。」[織田]冷不伶仃地提起了別的話題,眾人詫異地看著他。

[太宰]有些慌張:「織田作,你什麼都沒做錯,不需要說對不起。」

夕陽漸漸沒入天際線,站在橫濱的最頂端,天空彷彿觸手可及。

[織田]看見黑髮青年在天台邊緣搖搖欲墜的身影,彷彿穿越時間迴廊,看見了那個一聲不吭,緊閉心靈之門的少年人,以及看不清面目,在車站前遞給他火柴的「陌生人」。

他停頓的時間太久,黑髮青年無措地張了張嘴,那個詞才剛說出口,就消散在天台猛烈的風中。

一如那個列車呼嘯而過的夜晚。

[織田作之助]終於知道對方六年前的未盡之言是什麼。

原來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呼喚——「織田作」。

如果六年前,他聽到了這句話,稍作停頓,從[太宰]口中問出真相的話,就不會有今天了吧?

就算要避開死亡,一定還有別的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如今這樣,慘烈到無法回頭。

[織田作之助]有些後悔,可後悔於事無補,於是他再次開口:「太宰,如果你死了的話,明年盛開的櫻花就看不到了。離我的住所兩條街遠的地方,新開了一家餐廳,他們會做蟹肉煲。東京的國分寺站有一家名為若松屋的店,做鰻魚飯是一絕……」

眾人越聽越獃滯,這不像是在勸人,反倒像在念一份美食攻略。

「還有我即將完成的,如果你現在死了,這些都看不到了。」

「倘若沒有其他值得期待的事,即便是一碗鰻魚飯,也是值得等候的。」[織田]以這句話作為收尾。

[太宰]笑了一聲:「聽上去似乎很讓人心動。」

[織田]認真地問:「如果我拜託你的話,太宰,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1]

[太宰]的表情空白了一秒,就連織田作之助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去哪呢?」[太宰]問。

[織田]答道:「離開港口fia,跟我去武裝偵探社,如何?」

在他身後,中島敦的臉色變了變,像是想起什麼,眼神迅速變得堅定。在太宰先生的性命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芥川倒是想要說什麼,被早有預料的[織田]用眼神喝止了。

「太宰,我對你仍有疑慮,因為四年來你在港口fia所做的事是真實的,對芥川所做之事也是真實存在的。」[織田]坦誠地說,「我願意敞開心扉同你交朋友,不僅是六年前你對我的幫助,更是因為我想認識一個真實的你。」

「我從另一個我那裏知道了不少關於你的事,我並不想因為莽撞,失去一個未來的摯友。」

[織田]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終於相信這個局並不是一個要命的陷阱。

而是一個孤獨的人在尋找宿命中的摯友。

「武裝偵探社嗎……」[太宰]被[織田]的話觸動了,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的眸光前所未有的溫和。

眾人都以為[織田]的勸說成功了,織田作之助正準備邁步上前,將[太宰]拉回來。

「可是,你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這個世界只不過是「書」中的無數平行世界中的某個if世界罷了——但這條信息,不容許三個以上的人知道。

[太宰]溫柔地說:「謝謝你,織田作。我還是要死的。」

「一定有別的辦法的!太宰先生!!」中島敦帶著哭腔喊道,「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會有不需要人犧牲的辦法的!」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觸及一言不發的黑貓,詢問道:「太宰,如果是用我們的「書」去寫呢?」

他想極限套娃。

既然這是書裡的世界,終究還是歸「書」管。如果他在「書」裡寫道:「這一個由可能性衍生出的世界,不會輕易破碎,會更加穩固。不會因大於三人知道世界本源的真相而世界崩塌。」

中島敦不知實情,聞言,一股腦地求救般望著織田作之助。

「織田先生,你有辦法對嗎?太宰先生不用死,世界也不會崩潰的辦法。」

[太宰]稍作思怍,便懂了織田作之助的想法。就這短短幾秒內,一個黑影倏地沖了上去。

電光火石間便將位於天台邊緣的黑髮首領拖回平地。

「太宰先生!」

「織田前輩!」

「嘶,織田作,撞到地板好疼啊——」

「唯有這一點,我是不會道歉的。」

亂糟糟的聲音響成一片。

織田作之助偏過頭,看見黑貓影子逐漸拉長。

一個身穿砂色風衣的黑髮青年笑吟吟地出現在織田作之助身邊。

「你的想法是可行的哦。」這是太宰治的第一句話。接著,他毫不停頓地說:「織田作,我們該走了。」

織田作之助這才驚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餘額已經超過了一億點。

可他並沒有去做任務啊。

織田作之助茫然地打開任務列表,最後一個完成的任務顯示為:[拯救尚且存有一絲求生意識的求死者]

[太宰]沒有錨點,沒人能夠拉住他。織田作之助就將目前為止最有分量的錨點送至他的面前,拉住了瀕死邊緣的[太宰]。

紅髮男人紛飛的衣角逐漸化為金色的光點。

中島敦驚疑不定地叫了一聲:「織田先生?!」

「再見,要好好活下去啊。」

說完,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的身影瞬間碎裂成無數金燦光點,融入烈火般的夕陽中。

但2048號系統並沒有立即脫離,它還有一個前宿主在這裏,需要幾分鐘緩衝時間。

因此,系統收錄到了以下對話。

太宰治:「織田作,你說的蟹肉煲真的很美味嗎?如果騙我,我就去入水哦。」

中島敦:「太宰先生,您喜歡蟹肉料理的話,我可以替您去尋找高級廚師。找不到的話,我、我可以去學!」

芥川:「哼,虎,你這是在懷疑織田前輩的品味嗎?」

織田作:「啊,這就糟糕了。我吃過那家的蟹肉,非常難吃。」

芥川:「……」

中島敦:「!!!」

主世界,橫濱的某家療養院。

織田作之助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床頭放著一個花瓶,芬芳香氣,沁人心脾。

凌亂的腳步聲和孩子們嬉鬧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從走廊傳來,在靠近病房時,才有所收斂。

胖老闆輕輕扭了扭門把,往裏一看,驚叫道:「織田,你醒啦!」

跟在身後小心翼翼探頭的孩子們頓時一窩蜂往前沖:「織田作,嗚嗚嗚嗚——你終於醒了!!」

織田作之助還有些虛弱,禁不起孩子們的飛撲。好在孩子們有分寸,一個個在病床前及時剎車。

「這是……」他聲音嘶啞地問。

胖老闆解釋道:「自從你出了一次任務重傷之後,已經過了四年了。」

四年。

難怪孩子們看著像是長大了許多。

可……他們不是死在爆炸中了嗎?這就是系統復活人的方式麽。

[是哦。]系統輕快地說,[織田作,恭喜你終於存夠一億點,實現願望啦!]

系統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因為最初衝動許願時的不嚴謹,假設按織田作的最初想法來,孩子們會殘留爆炸時瀕死的記憶,哪怕復活,也會留下心理陰影。而胖老闆,更是得不到復活的機會。

商城最後一頁的大禮包,是[太宰]許下的心願。正因如此,織田作才有補救的機會。

至於系統為何會與織田作相遇。

[太宰]無法創造出一個「心願實現系統」,因為一旦創造成功,這個「心願實現系統」某種程度而言等同於「書」。

但如果世界上本來就有這麼一個系統,那就另當別論了。

[太宰]只需要在書上寫下那麼一句:

「名為「心願實現系統」的異界來客,在苦尋宿主之時偶遇主世界瀕死且完全符合條件的織田作之助,並與其成功綁定。」

故事便開始了。

如今,在眾人眼中,孩子們和胖老闆並沒有被殺死,而是提前躲在了一處安全屋裏。織田作之助誤以為他們殺死了,暴怒的他決心決戰。

大戰後,他沒死,重傷成了植物人。是太宰治和阪口安吾將他帶來療養院,四年如一日地照顧他,他才能有醒來的一天。

孩子們和胖老闆也在二人的照拂下順利生活著。

[系統,你要走了嗎?]織田作之助問。

2048號系統不舍地向他告別:[是的。我給你留一個電話號碼,有空常聯繫呀qaq]

織田作之助遲疑道:[……電話號碼?]

[或者郵箱地址也行,唔,乾脆兩個一起留吧。]系統說,[以後我們就是網友啦~24小時,我隨叫隨到!]

織田作之助叮囑:[不能全天候待機,還是要好好休息……]

房間內。

「咚咚。」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胖老闆揚聲道:「請進。」

一個戴眼鏡的金髮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個探病的果籃。對上織田作的視線時,男人腳步一頓,眼神頗為驚訝。

「織田先生醒了?」

「是啊。」胖老闆笑眯眯地向國木田打招呼,探頭沒看見太宰的身影,問道:「咦,太宰先生呢?」

「太宰前幾天出任務,受傷昏迷了。」國木田說。

胖老闆一驚:「太宰先生的傷嚴重嗎?」

「只是輕傷。」國木田面色僵硬地撒謊。

其實並不是如此。在偵探社遭受到名為「科克爾」的人襲擊後不久,太宰治獨自外出了一夜。再次回來時,他要求與社長單獨談話。

之後便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中。

眾人驚慌之際(與謝野扛起了電鋸,正準備下手),社長製止了與謝野晶子。

「不需要治療,他會蘇醒的。」

隨後社長便讓國木田將昏迷的太宰運到了這家療養院,病房就在織田作所處房間的下一層。對外說辭則是太宰意外受傷,出於昏迷狀態。

胖老闆正彎著腰,向織田作之助介紹國木田獨步。房門突然被人撞開。

「國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他——」闖入織田作病房的白髮少年有著織田作之助熟悉的面容。

他的脖頸沒有會帶著可怖倒鈎的項圈,所以不需要用外套遮擋。

少年穿著背帶褲,白色襯衫,黑色領帶,手上戴著半指手套,皮帶長長的墜在身後像貓的尾巴。慌慌張張的表情,比起在港口fia見到的那位表情更加鮮活。

是中島敦。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越發和緩。

「喂,敦。這裏是療養院,還有病人在啊,不要橫衝直撞、大呼小叫的!」國木田獨步沒好氣地說。

「是!非常抱歉!!」中島敦驚慌地鞠躬道歉。

胖老闆擺擺手:「哎呀,沒關係啦,反正織田也醒了。就算還沒醒的時候,能把他吵醒也是好事一件嘛。」

「太宰……」織田作之助艱難地開合嘴唇。

真嗣趴在他的枕頭邊,附耳上前,「什麼什麼,織田作,你說什麼?」

織田作之助聲音沙啞:「敦剛剛說,太宰怎麼了。」

克巳將聽到的話大聲重複了一遍。

中島敦先是一愣,「織田先生認識我嗎?」而後立即反應過來,扭頭對國木田獨步著急地說:「不好了!太宰先生他醒了!」

「嗯?」國木田疑惑,眯起了眼:「這不是好事嗎?難道說……」

——中島敦終於因為被太宰天天壓迫而說出心裏話了嗎!

中島敦欲哭無淚:「不是的,我的話還沒說完。太宰先生醒來之後,隻留下一張紙條,就從醫院逃走了。」

國木田:「紙條呢?!給我看看!」

紙條上寫著:有點急事,外出幾天,很快回來哦。記得替我向織田作問好~——太宰。

片刻後,寧靜的療養院傳出一聲驚天怒吼。

「太宰,病剛好就給我逃班!!!」

胖老闆擦擦汗:「那個,國木田君,說不定太宰先生真的有急事呢。」

國木田斬釘截鐵:「不可能,他才剛醒,委託都在我手裏,他哪兒來的急事!一定是去哪裏入水了,這個繃帶浪費裝置!」

織田作之助知道,太宰應該是去找這個世界的「書」了。不快點的話,[太宰]的世界可能真的會崩塌。

他現在動不了,只能麻煩太宰了。

沒過多久,收到消息的阪口安吾便丟下工作,匆匆趕來。

「織田作——」他撞開房門,氣喘籲籲。

彼時,織田作之助已經喝了點溫水,能夠正常說話了。

「安吾,你來了啊。」他向過去一樣像他的友人打招呼。

阪口安吾慢慢紅了眼眶。

真的醒了啊。

窗外陽光正好,隱約傳來翠鳥的清啼。

一切正是最好的時候,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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