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總是被誤解》第184章 第 184 章
西蒙被日本公安抓住的時候沒有反抗,認命地嘆了口氣,順從地將背包甩到一邊,抱頭蹲下。「我要見你們長官。」西蒙說。
全副武裝的警察很詫異,皺眉:「你有什麼事跟我就好,我去向隊長回稟。」
西蒙很堅持:「不見到他,我是不會說的。你最好快點,我要說的事情很緊急。」
警察和身旁的同事交換了一個眼神。
同事點頭:「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警察便緊急上報了這條消息。
西蒙被帶離基地,可能大家以為他是要臨陣反叛,背刺組織。看守西蒙的警察沒有把他帶到臨時監管犯人的區域,而是帶到了另一邊。
沒有等多久,收到消息的風見裕也百忙之中抽空趕來。
「你找我做什麼?」風見很警惕。
西蒙便把蒂薩諾的消息告訴了他。
「我不跟其他人說,是怕信息泄露,反而害了他。」要是他隨便找個人就說蒂薩諾藏身的地點,被別人聽了去,或是小警察沒經驗走漏風聲,蒂薩諾就危險了。
風見裕也神情嚴肅:「我知道了,多謝你傳訊。」
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西蒙看著他的背影,面無表情地轉頭對警察說:「走吧。」
戰鬥結束後,他是最後一批被帶離現場的組織成員。就在他帶著手銬,彎腰準備鑽進警車的瞬間,身後卻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下意識駐足回頭。
只有兩個人不要命一樣往倒塌的基地沖,半長黑髮搭在肩上的男人穿著警服,另一個頭髮稍卷的男人則穿著便服。
他們旋風便從西蒙的面前疾跑而過,臉色難看至極。
西蒙聽見身旁的警官們在竊竊私語。
「是警視廳的萩原和松田警官……跑這麼快,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風見隊長沒在頻道說啊。」
「降谷先生也沒有下命令。」
「可能是他們警視廳內部的事吧。」
「不對,我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哭啊?」
……
西蒙聽得雲裡霧裡,他擰著眉豎起耳朵,終於艱難地從嘈雜的說話聲中捕捉到遠處林間隱隱約約的泣音。
前方的警車啟動了,馬上就輪到他這一輛。西蒙低著頭,做好準備上警車。
「哇啊!」兩名站在西蒙身邊的警察突然齊齊驚呼一聲,「那是什麼,好漂亮誒!」
什麼東西,到底還走不走了。
西蒙很不耐煩,抬起頭,循著他們的視線望了過去,頓時愣住了。
金色的光點四散著隨風飄向天際,逐漸融入漫□□霞裡,像極了魔法師揮舞魔杖時杖尖的光芒,奇幻又美麗。
西蒙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一直聽不太清的哭喊聲卻陡然清晰起來。
他聽見從林間傳來的悲慟的呼聲,有男有女。
他們在呼喊同一個名字。
「織田」
「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
被烏丸蓮耶要求搬到這座隱秘的基地以後,失去人身自由的西蒙得到了極大的權利。他可以觀看蒂薩諾的全部資料,手裡甚至有蒂薩諾從前的實驗記錄備份——為了在宿舍也能進行研究。
西蒙是一個道德意識極其淺薄的人,可即便是他,看完那份資料後也一陣愕然,隨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他難得升起一點同情心,明明卑劣的是他,該道歉的也是他,只是將蒂薩諾藏起來這一舉動,卻得到了對方毫無芥蒂的真誠道謝。
是蒂薩諾死了嗎?他不是可以死而復生嗎,怎麼會死呢。
西蒙被押著坐進警車,依舊有點不敢相信蒂薩諾死去的事實。
是奇跡沒有發生……
不對。
西蒙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銀手銬,心想:
那分明就不是奇跡,而是苦難的降臨啊。
灰原哀起床的時候,總覺得心臟微微一疼,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她皺了皺眉,迅速拿起手機掃了一眼通訊列表。
沒人給她發信息,加密郵箱裡只有寺島優樹給她發送的郵件——關於「復甦」解藥的研製,寺島有了新思路。
灰原哀坐在床邊認真地讀完郵件,表情有些驚喜。
多了一個人參謀和自己閉門造車的感覺就是不同,有了寺島輔助,灰原哀感覺研究進展一日千裡。
尤其是這份郵件,灰原哀一看就知道可行性非常高。
成功研製解藥指日可待,沒了「復甦」拖累,蒂薩諾的身體像正常人一樣慢慢調理,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今天的米花天氣很好,一大早就放晴了。她出門上學時,從樹蔭下漫步而過,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留下斑駁的光暈。
灰原哀不覺得曬,反而覺得身上暖洋洋的。
她抬起手擋了一下,眯了眯眼,神情很放鬆,嘴角都不知不覺上揚了些許弧度。
誰都能看出一向高冷的灰原同學今天心情格外愉快。
步美好奇地問:「哀醬,是遇到什麼好事情了嗎?」
就連柯南都說:「灰原,你不會是搶到限量名牌包包了吧。」
灰原哀一概以「天氣好所以心情好」的理由試圖糊弄所有人,少年偵探團信了,唯有柯南用「編,你接著編」的無語視線掃了她幾眼。
好消息,就該找人分享嘛。
灰原哀實在沒忍住,趁孩子們跑遠,連忙對柯南低聲道:「我們已經找到新路子了,不出半年,一定可以把解藥做出來。」
「真的嗎?」柯南驚喜道。
灰原哀鄭重點頭。
「太好了啊!!」柯南為織田而高興,「織田的身體終於可以康復了!」
兩個人都很快樂,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快樂超級加倍。
灰原哀以為她的好心情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直到她在帝丹小學外看見偽裝後的諸伏景光。
黑髮男人的衣著有些凌亂,易容也不像平時那樣精細,但凡有經驗的人多看他幾眼都能發現不對勁。
他站在大門不遠處的樹梢下,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他似乎在看遠處的電線纜,但仔細觀察,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只是在發獃。
灰原哀的眉心一跳,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柯南扭頭。
「他來了。」灰原哀輕聲說完,一路小跑到諸伏景光面前。
柯南一愣,目光追尋著栗發女孩的背影,最後停留在貓眼青年身上。
他的感覺更加敏銳,幾乎在瞬間察覺出景光的異樣。
出大事了!
柯南緊繃著臉,匆匆與少年偵探團告別,對著景光就是一個百米衝刺,停在灰原哀身邊。
女孩低著頭,垂落的栗色短髮擋住了她的所有表情。
「出什麼事了嗎?」柯南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氣還沒喘勻,便急忙地問道。
另外兩個人沒有立刻出聲,互相沉默著,一片死寂。
柯南皺著眉:「說話呀。」
身旁始終垂著頭的女孩喉間溢出一聲哽咽。
柯南嚇了一跳,轉到她面前,才看見女孩早已流淚滿面。
眼淚順著她的面龐不斷滑落,她卻一副茫茫然,未反應過來的樣子。
諸伏景光嘆了一聲,蹲下,扶住灰原哀的肩膀。
「你姐姐也來了,她不方便露面,所以讓我先來接你。你去吧,她就在後面那輛黑色的車上。」
灰原哀面無表情地擦了擦眼淚,繞開擋在她面前的男孩,沖著路邊的車跑去。
她還沒完全靠近,後座的門就已經打開了。
柯南看見一雙瑩白的手從車內伸出,將灰原哀抱了進去。
車門關上了。
「諸伏先生,這到底怎麼了呀?」柯南仰頭問道。
「織田去世了。」
「誰?你說誰死了?」柯南一愣,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聽力。
「是織田,」諸伏景光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自我欺騙,「織田作之助。」
「他被組織設計帶走,我們將他救出來時,他已經傷勢過重,沒辦法搶救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卻重如千斤,柯南瞬間臉色劇變,震驚到失語。
「這……前幾天不是還在波洛見到他嗎,我和元太他們還在路上碰見他呢,都很正常呀。」他吶吶道,「怎麼會這樣,這也太突然了……」
「我們也不敢相信。」諸伏景光又嘆了口氣,表情有些黯淡,「世事無常。」
諸伏景光經歷過不少生離死別,他原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直到親眼目睹親友的死亡,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永遠也無法接受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織田桑的遺體現在被安置在哪裡?」柯南的聲音有些沙啞。
諸伏景光遲疑片刻,搖搖頭:「沒有遺體,他什麼也沒能留下。」
柯南一愣,追問為什麼。
景光卻隻搖頭,不願解釋太多。他總不能說織田的遺體變成光飄上天了吧?
柯南顯然誤會了,拳頭握得緊緊的,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該死的組織!我一定會將他們一網打盡的!」
「其實……」景光欲言又止。
柯南:「嗯?」
「其實剿滅組織的行動,今早已經結束了。」
柯南的表情逐漸空白。
「組織的boss叫烏丸蓮耶,已經在行動中擊斃了,本來想留一個活口的……嘖。」諸伏景光接著說,「也是烏丸蓮耶運氣不好,自己往槍口上撞。其他人,朗姆抓到了,琴酒和伏特加跑了,我們還在追。」
柯南脫口而出:「你們行動竟然不叫我?!」
諸伏景光一頓,疑惑地問:「為什麼要叫你?無論原身還是變小後的你,都是未成年啊。這麼危險的事,有警察就夠了。」
柯南:「……」
可惡,好有道理!
「總之,放心吧,你很快就能恢復高中生的身體了。」諸伏景光安慰地拍了拍柯南的肩,抿了抿唇,「我們已經拿到a葯的全部資料了,想必有了它,小哀很快就能製作出解藥。」
柯南看著他的表情,試探問道:「資料是……」
「織田拚死帶出來交給明美的。」
柯南默然。
他一直是個樂觀派。哪怕身體變小,陷入危險的旋渦,朝不保夕。哪怕看著小蘭為他哭泣,自己明明就在她身邊,卻無法告知真相,甚至連安慰都蒼白無力。
工藤新一始終堅信正義終究會取得勝利。
但他沒想到正義到來時,付出的代價會如此慘痛。
兩人保持著沉默,站在樹蔭下,沒有立刻上車。
車上的兩位女孩一定需要一些私人空間來平復狀態。
……
等到後座的車窗降下,宮野明美稍微探出頭來,朝諸伏景光招了招手,兩人這才走近拉開車門。
後座上,灰原哀始終低垂著頭,手裡緊緊握著一個小巧又精緻的玻璃瓶,瓶口塞著軟木塞。
柯南爬上副駕,坐穩前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因為玻璃瓶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粒漂浮在正中央的金色光點,它隨著重力上下漂浮,散發著瑩瑩光芒。
很好看。
是宮野明美從長野縣買的禮物嗎?
柯南想到諸伏景光剛剛告訴他,織田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就帶灰原去長野縣看完宮野明美的。
柯南在副駕坐定,系好了安全帶,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沉重。
所以這應該就是原本預定要送給她的禮物吧,織田桑肯定也有一份,只可惜……
唉,命運弄人。
在柯南和景光上車前,灰原哀就在姐姐懷裡哭了個痛快。
她在哭,宮野明美也在哭。
姐妹倆就縮在汽車的後座彼此擁抱,眼淚打濕了對方的衣裳,半響才收斂。
灰原哀從宮野明美這裡知道了所有事的大概過程,更詳細的,明美回到家才跟她細說。
到家後,她聽著姐姐的話,看著桌上的玻璃瓶,總覺得不真實。
看著看著,灰原哀的眼淚又默默掉下來,再被她無聲擦去。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這樣沒了呢。
潛伏在組織內部的afia??
宮野明美驚訝之餘,還是幫織田將禮物帶到了工藤宅。
開門的是工藤有希子,他們夫婦正好因赤井秀一的求助而回國。
得知來意,工藤有希子雖然為織田感到遺憾,更多還是有幾分新奇。
「給小新的禮物呀……」有希子好奇地問,「我能看看嗎?」
明美欲言又止:「夫人,雖說要給孩子足夠的隱私,但我勸您還是看一看。」
有希子開個門久久不回,工藤優作正好前來查看情況。
他接過禮盒的瞬間,表情有些困惑,二話不說將其打開。
有希子好奇探頭,頓時一愣。
「怎麼是把槍?」
「是作之助考慮不周到,確實不該給孩子送槍的。」宮野明美深感抱歉,輕輕鞠了一躬,「假如您覺得為難,我可以幫忙處理掉這把槍。」
有希子慌張地去扶她:「啊呀,這不要緊的,一把槍而已嘛……」
「請您放心,我會跟新一好·好·溝通的。」工藤優作看完賀卡,將它們收好,對著明美鄭重道歉:「既然織田先生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新一私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是我們沒有管教好孩子,請您原諒。」
「您說的是哪裡話,我弟弟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兩方家長互相道歉,有希子將宮野明美送出門外,才折返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工藤優作將賀卡遞給她。
有希子一頭霧水地接過,表情先是一片空白,而後越來越憤怒:「小新——」
等工藤新一被急召回家,面對的就是兩個黑著臉的大人。
……
柯南已經不想回憶那天發生的慘劇,他費了無數口舌才說服爸媽自己沒有想要混黑的想法。
更離譜的是,工藤優作分明一眼就看出只是誤會,偏偏任由他被有希子揪著耳朵狠狠罵了幾小時。
就冷眼旁觀,還時不時冷不伶仃說幾句奚落他的話。
可惡!
現場氣氛有些沉重,大家都默不作聲。
松田陣平突然開口:「我們現在給他辦葬禮,萬一將來他又出現了呢。」
「畢竟……嗯哼,誰說得清。」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笑了。
唯有毛利蘭不明所以,茫然地看著他們。
「是啊。」
大家的目光移向灰原哀手中的玻璃瓶,朦朧細雨組成的雨霧裡,它的光芒卻絲毫不減。
盈盈光暈似夢似幻,正如的出現與離去一樣,都活像是一場有血有淚的無比真實的夢境。
他還會再次出現的吧。
眾人如此希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