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總是被誤解》第140章 第 140 章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想起身,織田作之助一手一個,手臂青筋鼓起,將他們牢牢按在原地。兩人疑惑地看著織田作,而他只是搖了搖頭,示意別動。
織田作之助在賭,賭他看到的未來是準確的,基爾不會傷害他們。
天衣無縫持續啟動,無縫銜接,從無數個連起來的六秒確認基爾的無害。
就在基爾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織田作之助終於從異能力中「看」到了他想要的未來,微微鬆了口氣。
他半直起腰,兩隻手分別摁在萩原和松田持槍的手上,壓住他們的槍口,以免他們條件反射抬槍射擊。
萩原和松田心中有了猜測,從善如流地垂下手,只是仍然繃緊神經,時刻可以反擊。
——就算是織田認識的人,也不能確保不會反水賣了織田啊。
「噠。」
腳步聲落下,下一秒,手電筒的光直直照了進來,只是光束偏下,大部分的光源都打在了地板上。
即便如此,手電筒的微光也足以讓基爾看清這個角落躲了三個大男人。
最中間的紅髮男人頭髮凌亂,全身上下灰撲撲的,臉色蒼白,唯有那雙藍灰眼眸依舊澄澈,灼灼有神。
手電筒的微光也照亮了基爾的臉。
兩位警官十分震驚,這不是日賣電視台的水無憐奈記者嗎!
為了採訪和追蹤報道,她可跟東京都警視廳打過不少交道,是老熟人了。
就連她也是組織的成員?!組織的爪牙竟然無處不在!
這一瞬間,兩人再一次刷新了對組織的認識。
微光中,織田作之助抬眸,基爾低頭,兩人無聲對視。
CIA傳來消息,蒂薩諾很可能與FBI的赤井秀一關係密切,很可能已經達成協作,成為FBI的證人。
但從基爾對蒂薩諾的過往了解,再結合今天日本公安的動向,她更偏向於蒂薩諾向日本公安投誠。
更別說蒂薩諾曾救過她和她的父親,於情於理,基爾都應該幫他一把。
基爾面無表情,如織田作之助「看」到的那樣,唇瓣微動,以口型示意:[我掩護你們,快走。]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什麼也沒看到一樣,非常自然地轉身對她的臨時手下說:「什麼也沒有,你看錯了。」
男人有些懷疑:「可是我剛剛真的聽到有動靜啊。」
基爾走到他面前,神情很冷:「你在質疑我?」
男人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誤會了。」
眼前的女人是擁有代號的高級成員,而他只不過是組織底層打手,他哪裡敢提出質疑。
嫌命太長嗎。
「別疑神疑鬼地耽誤我時間,要是你害我沒能抓到蒂薩諾……」
寒意從腳底往上躥,基爾的聲音落在男人耳朵裡,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連連倒退幾步低下頭。
「十分抱歉!」
「他們應該往另一邊逃了,叫隊員跟著你去搜。」基爾吩咐完,又意味深長地說,「好好表現,抓到蒂薩諾,組織不會少了你的獎勵。」
「是!多謝您的指點!」
男人唰的漲紅了臉,腦子裡頓時都是升職加薪,振奮精神,立即帶了一隊人,轉頭就往另一個方向狂沖。
蠢貨。
基爾在心中嗤笑,冷著臉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在這個方向搜查。
只是有意無意地越走越偏,最後不僅把組織的人帶離了這個方向,甚至留了一道缺口給蒂薩諾潛逃。
角落的三個人徹底放鬆了。
兩位警官有一肚子疑慮,只是現在並不是談話的好時候。松田陣平探頭偵察,「……沒人,安全。」
「我打頭陣,萩,你看著點織田。」
萩原研二扶著織田作之助起身,點頭。
織田作之助很想說自己只是一時脫力才會看起來虛,可另外兩人都沒有要聽他解釋的意思。
直接把他的待遇從衝鋒陷陣的英勇戰士降成傷號。
萩原研二像護送比瓷還脆弱的,卻無比重要的大人物一樣,緊緊跟在他身側,從不遠離他超過兩個身位。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織田作之助抗議失敗,徹底淪為後勤。偶爾指指路,避免松田陣平撞上敵人。
紅點地圖越縮越小,很多區域都黑掉了——琴酒的轟炸無意間破壞了很多攝像頭,還有部分完好的攝像頭也即將用空電池。
剩下的足以支撐到他們離開。
在基爾的暗中幫助下,三人十分順利地離開地下停車場。
地面上果然十分混亂,黑衣人與穿著製服的警官有來有往,打的不可開交。再往遠一點看,可以看見在警方指引下驚慌逃跑的民眾。
「我們去和蘇格蘭匯合,他在等我們。」
織田作之助看著手機裡諸伏景光發來的定位,對另外兩人說道。
兩人沒意見,跟著他去找蘇格蘭。
在見面前,松田陣平想探聽蘇格蘭底細,於是追問道:「織田,你覺得蘇格蘭為人怎樣,你跟他關係好嗎?」
畢竟從鄰居口中聽到的蘇格蘭就像一個純純黑/道頭頭,聽起來就不是個好人。
一旁的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蘇格蘭?他實力不差,人也不錯,我跟他是朋友。」織田作之助說。
萩原研二試探著問:「你們做過哪些任務?當然,不方便說就算了。」
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他倒是無所謂,涉及蘇格蘭……不過蘇格蘭已經脫離組織,又曾是臥底,這些任務都是過去式,說說應該也無妨。
萩原想聽,織田作就隨便挑了幾個任務說給他聽。
兩位警官聽完,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組織派下來的能是什麼好事,大到暗殺,小到給組織發展壯大的路上添堵的對家找事,包括但不限於偷竊關鍵資料、做掉或收買重要人士、在關鍵場合潛入搞破壞等等。
織田作之助自己說完都意識到了不妙,連忙打補丁:「但是,蘇格蘭心地善良,廚藝也不錯,從不濫殺無辜……」
「咳,總之,他是個好人!」
織田作之助擲地有聲地下了結論。
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
嗯嗯,雖然他無惡不作,但他是個好人是吧。
就無語。
松田陣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連萩原研二都欲言又止地拍了拍織田作的肩,神情微妙:「你真的沒有被騙嗎?」
織田作之助堅強道:「……真的沒有,你們看到他就知道了!」
見面後。
「怎麼是你/你們?!」
兩位警官以及蘇格蘭瞳孔地震,脫口而出。
松田陣平犀利道:「你就是蘇格蘭?」
「……我是蘇格蘭。」諸伏景光遲疑問道,「你們就是跟在蒂薩諾身邊,被意外捲入槍戰現場的普通市民?」
兩位普通市民:「……對,沒錯,我們是普通市民。」
只不過是上過警校,擁有警官證,手裡還抓著手.槍的普通市民罷了。
三人面面相覷,彼此都震驚到失語。
現場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織田作之助納悶道:「你們認識?」
這該怎麼回答啊。
松田和萩原陷入沉思,說認識也不對,說不認識也不好。
要是對方跟降谷零一樣接了臥底任務,還在潛伏期,他們總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倒是諸伏景光看出友人的為難,主動道:「我們是警校同期。」
這麼簡單就說出來了?!
另外兩人十分震驚地看著景光。
織田作之助淡聲道:「原來如此。」
就這?就這??
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的萩原和松田十分無奈。
「先撤,你們回頭再接著敘舊。」
織田作之助主動招呼眾人離開。
諸伏景光率先響應:「我的車停在附近,跟我來。」
「希望還沒被炸掉。」松田陣平嘟囔道。
萩原研二沒好氣地說:「小陣平,別烏鴉嘴。」
織田作之助感慨:「你們關係真好。」
諸伏景光笑笑:「我們在警校受訓時就是好友了。」
諸伏景光無意間看見織田作纏著繃帶的手,擔憂地問:「蒂薩諾,你受傷了嗎?你的臉色好差。」
沒等織田作開口,萩原和松田你一言我一語,將織田作的老底抖了個精光。
諸伏景光光聽描述都覺得不對勁,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嗎?
蒂薩諾可是組織專門培養出來的殺手,不僅能從殘酷的訓練營活下來,實力也跟琴酒不分上下,哪兒會這麼脆弱!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織田作之助卻覺得他現在有些不妙。
別看他能面不改色地跟上諸伏景光,其實內裡全靠意志力在支撐。他忍不住咳了幾聲,忍住想嘔吐的慾望。
他的喉嚨十分乾澀,呼吸間都彷彿帶上了血腥味。
除了「疼痛」以外的所有感覺,他都能感知到。
好在諸伏景光的車離他們不遠,也沒有被炸掉。
眾人迅速上車,諸伏景光發動車子,準備撤離危險的戰火中心。
在車上,諸伏景光說:「其實你們再不出來,我就打算進去找你們了。」
松田陣平:「人有點多,差點被堵住,好在遇到人幫了一把。」
諸伏景光好奇問道:「誰?」
「日賣電視台的女主持人,水無憐奈。」
這下,諸伏景光真正吃了一驚。
「電視台的女主持怎麼會在槍戰現場?」他胡亂猜測道,「不會失去戰場中心做現場轉播吧?」
這也太勇了,何況現場已經被警方聯合封鎖,這也能被她混進去。
坐在副駕駛的松田陣平卻古怪地看了景光一眼,問:「你不是跟織田混同一個組織?」
「是啊。」
松田陣平:「那你怎麼不認識水無憐奈。」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諸伏景光不解。
後座的萩原研二乾脆挑明:「水無憐奈就是基爾,你沒見過基爾?都在同一個組織,她看起來還混的不錯,你多少應該聽過才是。」
「誒——水無憐奈是基爾?!」諸伏景光十分震驚併產生了懷疑。
有代號的人都喜歡神秘,很多時候彼此見面不相識。
他沒見過基爾,也屬實正常。
織田作之助出聲作證,並為基爾背書:「基爾說她是我們的『自己人』,具體是哪一方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這……
諸伏景光開始思索是水無憐奈是哪一方的臥底。
首先排除警視廳,其次排除日本公安。
難道她也是FBI的人?
車子終於成功離開火拚現場,向諸伏景光的安全屋駛去。
大家都安全了。
直到這時,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織田作之助才真真正正地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原本被壓下的病痛立即反撲。
「咳咳咳咳!!」
織田作之助咳的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咳出來,他以手掩唇,卻收效甚微。
車上的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同在後座的萩原研二連忙扶他,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著急問道:「你怎麼了,哪裡受傷還是哪裡不舒服??」
松田陣平坐在副駕,半探身看向後座,眉頭緊鎖:「我們一直盯著,織田沒中槍啊。」
除了織田意外劃破的手掌外,他們可以說是全員無傷。
至於織田的手,及時縫合再打個破傷風就不會影響後續的日常生活。
還是那個問題,織田怎麼會一副重病的樣子?
松田陣平不由得問道:「織田,你生病了嗎?」
在駕駛座的諸伏景光渾身一震,他從後視鏡裡看到咳嗽不斷的紅髮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蒼白。
等織田作之助終於緩過來,萩原研二卻敏銳地察覺到他手心的一抹紅色,連忙掰開他的手。
「你吐血了!」萩原研二神情嚴肅,探頭對諸伏景光說,「快去醫院!」
織田作之助攔下他:「不行——」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不行!」萩原研二怒道,「都吐血了還不去醫院,你是想乾坐著等死嗎?」
織田作之助接過松田陣平遞來的紙巾,把手心擦乾淨。
「織田……」諸伏景光開口叫了他的真名,嗓音沉沉,聲音卻放的很輕,頗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他一開口,大家又都安靜下來。
這聲音一聽就像知道內情。
「你不去醫院,是因為醫院幫不了你,是嗎?」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嗯。」
「……是因為那個嗎。」
織田作之助沒吭聲,諸伏景光就知道他猜中了。
「今天為什麼突然回了舊公寓,」諸伏景光直視眼前,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斷收緊,平靜地問:「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家剛被組織的人翻過,舊公寓放著什麼,讓你不顧危險也要跑這一趟。」
這織田作是真不知道,但他解釋不清,乾脆就不解釋了。
「拿點東西,小哀要的。」織田作含糊不清地說。
諸伏景光知道灰原哀的性格,她會開口,說明這東西十分要緊。
「是什麼?」諸伏景光追問道,「她要你拿什麼東西。」
這次,織田作之助沉默了很久。
諸伏景光卻很固執,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
「……葯,」織田作之助暗暗嘆了口氣,知道今天這關是過不去了,索性放棄掙扎,「小哀給我做的,從來治療我身體的葯。」
萩原和松田十分茫然,聽的雲裡霧裡,完全猜不出他們在說些什麼。
好不容易聽懂一句,卻發現事情似乎很不妙。
「什麼葯?」萩原研二疑惑問道,「織田,你真的生病了?什麼病啊。」
區區人體實驗留下的副作用罷了。
但織田作之助敢說嗎,他不敢。
他只能再次含糊其辭:「就是會影響身體健康的病而已,是暫時的。」
好傢夥,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萩原研二無語:「總該有個名字吧。」
見他不想說,諸伏景光也理解。人體實驗什麼的,聽起來就容易引來異樣的眼光。
儘管他知道萩原、松田都不是那種人,他還是會尊重織田的選擇。
諸伏景光選擇幫忙轉移話題:「葯拿到了嗎?」
「沒有。」
「拿到就好……誒?!」諸伏景光震驚,「你沒拿到!」
織田作之助沉痛點頭:「不知道是誰把我的葯拿走了。」
說到這裡,織田作之助就很是生氣,忍不住說:「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我的葯被人偷偷潛入房間,拿走了兩次。第一次還好,多少留了一點給我。現在倒好,兩瓶葯全都不翼而飛。」
「雖然當場為了躲過組織的監視,葯被小哀做成了糖果模樣,可是也不能……」織田作之助無奈嘆氣,「希望他們不要真的當做糖果吃下去。」
不過那個葯難吃的要命,正常人只要舔一口,就會立刻吐出來吧。
萩原研二卻越聽越不對勁,副駕的松田陣平探了個頭,跟他無聲對視了一眼。
「萩,」松田陣平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你說那個是不是……」
萩原研二:「……」
織田作之助疑惑:?
人命關天,由不得他們猶豫。萩原研二立即將他們帶走的「糖果」外貌、發現的地點都形容了一遍,問:「是不是這個?」
織田作之助眼睛一亮,毫不猶豫點頭:「對!就是這個!原來是被你們帶走了啊……」
萩原研二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直默默聽著的諸伏景光咳了一聲,尷尬道:「第一次被拿走的葯,我知道在哪。」
織田作之助一驚:「你拿了……」
諸伏景光飛快搖頭,這個鍋太嚴重,他絕不幫zero背!
「總之,是誰拿的我回頭再告訴你。你只需要知道,葯現在在公安手裡……」
諸伏景光越說聲音越小,既心虛又心痛。
zero,你好端端的拿人家的葯做什麼啊!
這還是「躲著組織監視」,辛辛苦苦偷運出來的葯,這不是耽誤織田治療嗎!
織田作之助:「……」
苦尋葯而不得,原來偷葯賊竟在我身邊!
萩原研二急忙補救:「我沒上交!葯在我宿舍,我們轉道去拿。」
「不過,」萩原研二閉了閉眼,一字一頓地說:「葯在我手裡,你可以拿回去。但要告訴我和小陣平,你生的什麼病,為什麼吃藥還要躲躲藏藏的。」
「前因後果,一字不漏,我全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