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青的描述下，謝安畫了一張像。

隨著謝安的描畫，付小樓的心情越來越複雜：這怎麼，越看越熟悉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反正她看著那畫像，覺得和之前謝安畫的那一張是差不多的。

而且，不僅僅是作畫風格像，而是畫像上五官都是一樣的。

看起來分明就是畫的同一個人。

謝安也是眉頭越來越緊皺。

但他沒有停下來，繼續畫著，直到劉青停下來。

謝安也完成了最後一筆，然後將畫像給劉青看：「是這樣嗎？」

劉青只看了一眼，就十分肯定道：「對！沒錯！就是這個人！」

付小樓忍不住有點煩躁：難道說，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又回到了原地？這件事情真的和小太子有關——

可如果他真的那麼想弄死她，之前又何必以身犯險？

回想起小太子對她的保護，付小樓抿了抿嘴唇，還是覺得應該不是小太子。

那些關心，愛護，都不是假的。

小太子真心實意的愛護著自己的親姐姐淮安公主。

這樣一個弟弟，怎麼會去陷害自己的姐姐？

劉青又對畫像進行了一些細微的調整，比如在左邊臉上，靠近下頷的地方，有一顆小小的硃砂痣。那地方靠近耳朵，從正面看，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做完調整之後，劉青忐忑不安的看向謝安：「謝大人，我只是個傀儡，他們未必會救我。您能不能——」

「我安排人，你先將你們暗地裏那些勾當說清楚。」謝安卻面不改色的說了這麼一句。

不能說不守信，那只能說是一點信用也不講。

劉青都傻了。

付小樓看著劉青那樣子，想笑，又有點同情他：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啊！但是抱期望之前，怎麼就不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呢！

劉青悲憤交加，質問謝安：「謝大人為何如此無信！」

謝安心平氣和：「進了大理寺，講的是律法。我有心守信，奈何律法無情。」

換言之：不怪我，要怪就怪律法。

付拾一這回是真被逗笑了：要說賴皮哪家強？京都大理寺謝安最在行！

這個賴皮技術，沒得說。

而且振振有詞，毫無毛病！

白司衛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謝安。

謝安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丟人的，當即只是讓人帶劉青下去。

劉青下去之後，白司衛便道：「可否借我一觀？」

謝安將畫像給白司衛看。

白司衛端詳半晌，若有所思：「看起來好像很眼熟。彷彿在何處見過。」

付小樓心道：可不是見過嗎？你們之前還在公主府打了照面的你忘了嗎？

白司衛還真忘了。

可能是對於太監，他也沒多留意，晃一眼就過去了。因此雖然有印象，卻也反應不過來到底是哪個。

謝安將畫像收回來。然後看一眼白司衛，道：「我與公主還是得去先換一身衣裳。」

白司衛的衣裳之前雖然沾了小太子的血，但他行李估計就在馬車上，所以衣裳已經換過。

付小樓和謝安卻還是一身狼狽。

白司衛沒多想，含笑表示自己在這裏等著他們，破案也不急於一時。甚至還提出了吃東西。

付小樓卻領會到謝安的意思：這件事情，不好當著白司衛面說，尋個機會出來說。

因此一走出屋子，到了白司衛肯定聽不見的範圍之後，付小樓就壓低聲音問謝安：「畫像是同一個人吧？」

謝安「嗯」了一聲，「除了細節有點不同之外，幾乎是同一個人。」

付小樓覺得古怪：「可之前那個小太監，已經排除了可疑。他有不在場證據。就是大理寺裡出事的時候，他也還被扣押在公主府，沒有出來。」

謝安也知道這個事情，所以他才會覺得不對勁。

他輕聲道：「會不會有人易容冒充？」

付小樓仔細思考了這個問題。

站在現代人角度來說，易容就是化妝術，當化妝技術足夠強大的時候，易容成一個與自己本來有就有那麼一點相似的人，的確是可以以假亂真。

可是問題來了——

付小樓問謝安：「那麼，是誰在易容呢？青熊幫成立不是一日，和劉青見面的人，應該也不是一回兩回，他回回易容，怕是不能夠吧。而今天下午跟著太子的人，是一直服侍太子的，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易容，是不是有可能穿幫？」

「就只剩下了去找王大雲的人，是易容的。這個人，為什麼要易容成太子身邊的小李子？」

謝安聲音微沉：「對方想陷害太子。」

「為什麼要陷害太子呢？」付小樓覺得這個事情說不通：「太子沒有必要陷害我。」

「也許是皇權之爭。」謝安輕聲道：「太子是陛下第六子，除卻夭折的，上頭還有兩個成年的皇子。聽說他們都很有才能。」

付小樓愣住了。

這麼一說，很多地方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要陷害淮安公主，為什麼要陷害太子。

因為淮安公主受寵，而太子是儲君。兄妹兩人一起除掉，就省了很多事了。

「所以還是要從春景身上入手。」付小樓輕聲道。

他們之前還沒來得及看春景的資料。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達成了統一。

經歷過這麼多次死亡，付小樓現在是真不敢離開謝安，當即和謝安輪流在屏風後面換過衣裳，就一起去看宮裏送來的春景戶籍資料。

讓人意外的是，春景是很小就被賣進宮裏的。

那年大旱，春景家鄉遭了災，一家人幾乎死絕，只剩一個奶奶，為了讓她活命，就把她賣進了宮。

那年春景才七歲。

如今春景都二十五了。

她的祖母應該是不在了。

而且，付小樓留意到，春景從進宮開始，就在鳳闕宮當差。後來是直接跟著淮安公主出宮的。

鳳闕宮一看就是跟皇后有關的。

付小樓打了個寒噤：「謝安，鳳闕宮是皇后住的宮殿吧。」

「嗯。」謝安應了一聲，輕聲道：「這件事情，要麼就是春景一開始就是安排過來的眼線，要麼春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