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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第二百零六章 留歡草(1)
幾隻綠色的螞蟻被斧頭撈了起來。

陡然被帶離地面,幾隻螞蟻茫然了一瞬,在原地躊躇了半晌,就順著斧刃繼續忙碌起來。田芳芳盯著斧刃上的小傢夥,轉頭問門冬:「師弟,你剛剛說的留歡蟻是什麼東西,我看這小東西除了會發光外,和普通螞蟻沒什麼區別嘛。」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門冬大喝一聲,總算將周圍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望著乾陽斧上的幾隻螞蟻,目光流露出幾分恐懼:「這是留歡蟻,以食用留歡草為生。留歡蟻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留歡草,一旦留歡草開花,會散發出一種致命的香氣,修為低的人若聞到這種香氣,慾念無窮,便會......便會......」

田芳芳好奇地看著他:「便會怎麼?」

「便會筋脈爆裂,魂斷身亡。」

「這麼可怕?」田芳芳嚇了一跳:「就沒有什麼解藥嗎?」

「有是有,除非......」門冬咬了咬唇,似乎很難以啟齒。

顧白嬰目光如刀,冷颼颼地盯著他:「除非什麼?」

「除非聞到花香的兩個人修為不低,且是一男一女,男女雙修,陰陽相合,可抑製筋脈爆裂,但這也只是暫時的。一旦男女雙修,毒性會蔓延更深,到最後,二人無法停下,忘情盡歡,直至雙雙斃命。」

聞言,田芳芳倒吸一口涼氣:「好下流的毒草!」

這毒草一旦開花,聞到的人必死無疑。要麼一個人被自己的慾望憋死,要麼兩個人一起雙修累死,總歸是沒有一條活路。

「如今簪星師妹和牧師弟二人一起消失,要是被他們遇到了留歡草開花,」田芳芳大驚失色:「不是要出大事了嗎!」

「你才想起來啊!」門冬罵道:「我剛剛擔心的不就是這事嗎!」

他剛說完這話,就聽見「轟」的一聲,回頭一看,孟盈手裡舉著黑色月魄,狠狠的一劍劈向地面。見眾人盯著自己,孟盈皺了皺眉:「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救人?」

「不是,師姐,」田芳芳無奈:「就算你舉著劍能把這裡劈碎,咱們也不知道靈域從何而進,又如何進去的去啊!」

正說著,一道雪亮的光刺向眼前,田芳芳下意識拿乾陽斧擋住,卻見顧白嬰長槍在手中一轉,乾陽斧上的幾隻留歡蟻便落到了地上。

「不是有留歡草的地方就有留歡蟻嗎?」少年一槍頓在地上,

一邊堆積的靈器被震得「嘩啦啦」往下掉。他眼底帶著微不可見的怒意,寒聲開口:「這幾隻螞蟻一定能想辦法進入靈域,跟著它,我就不信找不到楊簪星。」

......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甜蜜的香味。

這香味很難形容,不像是花香,也不像是果香,那種甜意縈繞在鼻尖,像是能滲透到每一寸骨頭中去,連心頭都變得酥酥麻麻的。

簪星已經覺察出了不對勁來。

牧層霄才剛剛摘下了聖樹果實,這四周的花就開了,看那碧光瑩瑩的樣子,怎麼都有幾分詭異。

她一扭頭問身側的牧層霄:「師兄,你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剛說完就愣住了。

牧層霄臉色有些發紅。

他素日裡一心沉迷修鍊,不修鍊的時候雖然說不至於不合群,但比起聒噪的門冬,囂張的顧白嬰,絮絮叨叨的玄凌子,總顯得有幾分寡言,看起來是個悶聲做大事的模樣。進入太焱派以來,雖然緋聞滿天飛,仍然不為所動。極少看見他不沉靜的時候。

但他現在就有些不沉靜。

牧層霄將衣襟上的扣子解開兩粒,面上顯出幾分煩躁之意,而他自己還未察覺,隻回答簪星道:「不對勁?我只是覺得有些熱。」

「熱?」

簪星一個激靈,腦中立刻浮現起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九霄之顛》是一本男頻爽文,以牧層霄為主角,成日不是打架鬥毆就是被美人追求,因為成書的時間太早,那時候審核並不如現在嚴苛,作者在裡頭變著法的打擦邊球,隔幾章就搞點曖昧纏綿的戲碼。

什麼被妖女勾引莫名其妙一夜歡愉啦,什麼遇到脾氣古怪的大拿被迫假成親加洞房啦,什麼誤服花花草草不雙修就要筋脈爆裂七竅流血而亡啦......諸如此類。而眼下,以她閱文多年的經驗,這花草十有八九有點問題,指不定就是為了促成她和牧層霄共成好事的生硬橋段。

問題是,她並不是牧層霄的八位夫人之一啊,這劇情無論如何也不該發生在她身上才對!

或許這就是她為何到現在除了聞到花香之外,並無特別反應的原因了。

思及此,簪星果斷看向牧層霄:「師兄,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潮熱?心情激動?」

牧層霄點了點頭。

「腎陽上盛,浮擾清竅?」

牧層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微微點了點頭。

「慾壑難填,精蟲上腦?」

牧層霄:「

嗯?」

簪星一指那盛開的發光花朵:「那花有問題!你吸入花香才會有這些反應,恐怕再多吸點只會更不清醒。」

牧層霄神色驟然一寒,不等簪星多說,直接握緊滅神刀一刀掃過去。滅神刀刀鋒凜冽,那些嬌艷的花朵觸到刀鋒,瞬間被斬得粉碎,化成無數發光的碎片,散落在四周。

瀰瀰突然尖叫了一聲,爪子一刨,一個白色的東西「滴溜溜」滾到簪星面前。

那是一隻玉鐲,玉色溫潤,看起來是女子所戴。

簪星心中一動,這裡怎麼會有女子的玉鐲?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握緊盤花棍走到那纏繞的藤蔓間,用棍子猛地插進去。

這裡的泥土很是鬆軟,不過略略一撬,便立刻翻了起來。從裡面露出許多些金光閃閃的器物,或是珠釵花鈿,或是戒指腰帶,甚至還有許多乾坤袋。在這些器物的下面,全都是森森骸骨。

這花叢底下,竟全是死人。

簪星忍不住後退兩步。

「這地方有問題。」牧層霄臉色驟變,拉著簪星往後退去:「這裡死過這麼多人,恐怕沒那麼簡單。」

乾坤袋多半為修士所有,如此多的修士都折在這裡,足以可見此地兇險。單單隻將這些花砍碎恐怕並不是解決辦法。

簪星剛想到此處,便覺得空氣中的甜蜜香氣越發濃烈起來。

不好!

她心中掠過一個念頭,看來毀掉這花並不會讓那種誘人甜香消失,反而會加劇香氣的發散。那些花瓣的碎片只有毫釐大,熠熠發著光鋪滿在地面上。於是整個洞穴都充斥著香甜的氣息。

「噗通——」

牧層霄似是無法抵擋這陣甜香,捂著心口半跪在地上。額上的汗一滴滴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沒入脖頸,再消失在胸前。

簪星看得心驚肉跳,這氣氛,很危險吶。

她握緊手中的盤花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現在還好嗎?」

牧層霄沒說話。

這花香對簪星沒有太大影響,但對牧層霄就不一樣了。此刻這少年半跪在地,脖子上青筋浮起,似乎在用力對抗體內的躁動不安。

簪星又忍不住後退兩步。

這花出現得實在是過於牽強了,她扭頭看向瀰瀰,瀰瀰已經躺平在地上露出肚皮,四肢舒展,表情放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花的影響。

簪星覺得很不對勁。

倘若說這花是讓人生出慾望,從而想有盡歡的衝動,那些人為何還是死了呢?死後成為花泥,骸骨繼續供養著這些花茁壯成長。除非修士在這花的影響下雙修,並不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該死的還是會死。

牧層霄是主角,自然不會死,倘若今日一同掉下來的是孟盈,孟盈一定也不會死。或許這花草還能促成他們感情進展一大步,雙修過後雙雙升級什麼的。但如今落在此地的是自己,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落得和這些花叢中的骸骨一般下場。

更重要的是......簪星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牧層霄的八位夫人中,可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要是她和牧層霄雙修了,佔了本不該佔的名額,這花朵只怕就要從她手中鑽出來了,說不定當場就能迎來九天雷劈。

絕對不能和牧層霄雙修!

簪星剛剛下定決心,就聽見那頭悶哼一聲。簪星回頭一看,牧層霄一手握住滅神刀,手臂正在流血。

他自己刺了自己一刀。

鮮血從手臂上不斷流淌下來,沒入身下的泥土,牧層霄臉色潮紅,呼吸起伏間帶著喘息,似乎很難壓抑心底的衝動。

簪星握緊盤花棍,躲得遠遠的,神色凝重地開口:「師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牧層霄面上浮起一層羞惱之意,啞著嗓子艱難道:「師妹,你躲遠點......這花香,比想象中的厲害。」

「我已經躲得很遠了。」簪星的後背貼著穴壁,退無可退,盯著他的動靜道:「聽我說,師兄,你一定要冷靜。想想柳姑娘和孟師姐,你也不想大好的清白就這麼賠在我身上吧,所以師兄,剋製你自己。」

「我知道......」牧層霄的眼睛都已經發紅了,他問:「可是這花為何會對你沒作用?」

簪星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因為傳男不傳女?」

她掉入此地實在是個意外,和牧層霄之間既沒有纏纏綿綿就差捅破一張紙的情意,也沒有被大拿逼迫甩也甩不掉的姻緣,唯有一個心口的梟元珠時靈時不靈。這花香對她無效,也許是因為梟元珠能吸收這花香帶來的毒性,也許是因為她本就是劇情以外的「錯誤」,緣由誰也說不清,但結果卻仍然危險。

尤其是現在,孤男寡女,柴乾不幹不知道,烈火卻馬上就要綳不住了。

正想著,猛然間一道勁風掠至眼前,簪星一驚,手腕已經被人握住。剛剛還在那裡自己砍了自己一刀試圖找回理智的牧層霄,不知何時已經近至眼前。他眼眶發紅,眼神迷離,像是下一刻就要獸性大發的醉漢。

簪星顫抖著聲音問:「師兄?」

「孟師姐......」他喃喃道。

......

「師姐!」上頭的洞穴裡,田芳芳喊道:「師叔,留歡蟻有動作了!」

方才被顧白嬰放在地下的留歡蟻,彷彿失去了方向般在地上徘徊了許久,終於開始回過神,往一個方向爬去。蹲在角落裡玩了半天的螞蟻田芳芳見狀精神一振,感嘆功夫到底沒有白費。

孟盈和顧白嬰都聚了過來。

方才他們試圖在簪星和牧層霄消失的地方以靈器劈開靈域的口子,但始終沒找到入口。眼下這幾隻留歡蟻慢吞吞地往一個地方爬去,或許目的地就是聖樹所在的靈域。

「都已經這麼久了,」門冬焦急地揪著自己的髮髻,「他們二人不會已經雙修了吧?留歡草的毒性霸道,哪怕是師父那樣的修為都無力招架。楊簪星倒是得償所願了,反正她對牧師兄覬覦已久,可琴蟲種子還在她身上。如今聖樹果實還沒見到影,要是琴蟲種子丟了,師

叔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琴蟲?」孟盈和田芳芳同時開口。

田芳芳疑惑地問:「琴蟲是什麼?」

下一刻,「轟」的一聲,顧白嬰一槍劈向留歡蟻消失的角落,冷冷道:「找到入口了。」

......

「轟」的一聲,盤花棍對上滅神刀,刀鋒劈砍到棍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棍子,立刻出現了一道舊痕。

簪星被刀氣劈得倒退兩步,忙不迭地看向前方。

黑暗裡,牧層霄一手握著滅神刀,發紅的眸子狼一般地盯著簪星,彷彿攫住無處掙扎的獵物。

瀰瀰翻了個身,睡得人事不省。

簪星急道:「師兄,冷靜點。」

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還要說到一刻鐘前。當時的牧層霄在發光花朵的花香蠱惑下,眼圈發紅,一邊叫著孟盈的名字一邊獸性大發,簪星情急之下給了他一棍,誰知道這像是更刺激了牧層霄一般,以至於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和簪星在此地打了起來。

倘若這是素日裡在宗門師兄妹之間演練也沒什麼,可如今的牧層霄,像是只剩下狩獵的本能,下手毫不手軟,簪星先前還怕傷著他,畢竟這心口還有個梟元珠,如今節節敗退,也不得不認真對待起來。

「砰」地一聲,滅神刀落在了地上。

簪星一愣。

少年像是覺得手中靈器礙事,乾脆丟掉滅神刀,直直撲向簪星,簪星一個不察,差點被他撲倒在地。情急之下手握盤花棍用力劈下,層層疊疊的花朵瞬間從棍間流淌出來,將牧層霄淹沒,又在花海中,生出璀璨的光華。

《青娥拈花棍》的前兩重,她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雖然盤花棍不怎麼樣,但在這地底下,對付沒有了理智只有本能的牧層霄還是綽綽有餘。

牧層霄瞬間飛了出去,落到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盤花棍的威力,還是有些大的。

簪星看向聖樹,一片黑暗中,聖樹的果實金光燦燦。想來就算有人歷盡千辛萬苦來到此地,找到聖樹,一旦摘下果實,那些發光的花朵就會盛開,吸入花香的人失去理智,最後成了花泥供養這些毒草。

一種絕佳的共生關係。

好在她如今還能製伏牧層霄,不至於讓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簪星復握緊盤花棍,陡然間覺得掌心一痛,低頭一看,手上的花朵印跡又變得更深了些,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掌心蔓延開來。這疼痛比往日更劇烈,疼得她差點暈過去。

是因為她不僅改變了劇情,還打傷了身為主角的牧層霄才會如此嗎?

這該死的天道!

簪星心中恨恨地想,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陡然間,一股巨大的衝力朝自己撲來,牧層霄一把抓住她,將她摜倒在地,欺身逼上,簪星的盤花棍落在一邊,而她被掌心的劇痛所累,根本無力動彈,隻得仰頭盡量躲避著牧層霄。

然而牧層霄竟沒有繼續動作。

少年的手撐在她四周,關鍵時候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低頭看著簪星,眸中神色變幻,似乎正竭力與身體的本能作鬥爭。

「師兄,想想孟師姐,」簪星試圖喚醒他:「你喜歡的,咱們宗門的未來掌門人,白裙黑劍,容顏傾城。你看看我,我不是孟師姐,我是你不喜歡的那個師妹。」

她微微偏頭,讓牧層霄看清自己臉頰上的黑疤。為「域」所傷的黑疤,如今顏色已經很淺淡了,若擦上脂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牧層霄看著看著,目光漸漸有了變化,眼中的潮熱有些許散去。

二人對峙著,正失神間,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一道銀色的流光竄了進來。

簪星甚至沒看清,那道銀光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無數流雪在四處飛舞,槍鋒冷寒,帶著凜冽的怒意,將牧層霄一槍轟開。

顧白嬰的臉出現在眼前。

少年抿著唇,向來滿不在乎的臉色看著有些煞白,他垂眸看向懷裡的簪星,目光森寒,又有幾分關切,開口道:「楊簪星。」

簪星被他叫的心頭一顫,莫名其妙的,心中湧出一陣自責和愧疚來。

不好,讓小師叔擔心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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