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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第二百一十六章 禮物(1)
門冬對牧層霄的一通胡謅,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牧層霄聽沒聽進去不知道,反正顧白嬰是聽進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下山去了。

如今因為魔族原因,少陽真人禁止太焱派弟子下山,怕弟子們修為不敵魔煞,下山途中被魔煞伏擊。不過恰好近幾日宗門裏需去畫金樓領一些先前買好的藥材,便讓顧白嬰前去,下山前月光道人囑咐顧白嬰,注意平陽鎮可有魔煞動靜。

平陽鎮還跟往日一般平靜,不過最近修仙界不太平,魔族可能捲土重來的消息傳了出去,出門在外的修士少了很多。白日的小鎮就比從前顯得要冷清了一些。

不過再如何冷清,畫金樓裡還是永遠那麼熱鬧。

金翡翠晃著她的金紗扇靠在櫃前,瞧著顧白嬰笑盈盈道:「不過一日,你怎麼又來了?雖然咱們走動得勤是好事,可你來得太頻繁,反倒叫我心慌慌的。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少年沒說話,悶著頭往裏走。

金翡翠見狀,笑容一收:「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她跟著顧白嬰往裏走,聲音不復往日的輕佻,有些凝重:「是不是魔族的事?我聽樓裡的客人說,魔族打算重新對付修仙界了,你這突然下山,是不是已經有了魔族的消息?嬰嬰,看在你娘和我的交情上,你可不能騙我,魔族要是真來了,我可得提前做打算,趕緊關鋪子走人。你也知道小本生意不容易,真要打起來漲價也不是,不漲價這麼一直虧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讓人過日子呀!」

畫金樓的金掌櫃,一心愛財,天塌了也別耽誤她賺錢。別人瞧魔族來了是擔心會不會天下大亂,她擔心的是鋪子能不能繼續開下去。顧白嬰毫不懷疑,要是魔族真的覆滅修仙界,畫金樓也不會垮,大不了開到魔界去,金掌櫃照樣還是金掌櫃。

顧白嬰忍了忍,道:「不是魔族的事,我來買東西。」

「買東西?」金翡翠一愣:「買東西你這麼嚴肅幹嘛?」她拿扇子輕輕拍了拍胸口,抱怨了一聲:「嚇死老娘了。」

此刻已經走到了畫金樓二樓,白日裏來二樓欣賞江景的客人寥寥無幾,少年輕咳一聲,神情有些不自在,低聲道:「我有一位朋友.......」

金翡翠盯著他。

「他有一位朋友快到生辰了,我的這位朋友,打算給他的這位朋友送一份賀禮。」他一口氣說完。

金翡翠眨了眨眼,

似乎被他這一連串的「朋友」給繞暈了,過了半晌,她品過味兒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睨著顧白嬰,拖長了語調道:「朋友啊——」

顧白嬰強調:「嗯,朋友!」

美人眼中掠過一絲瞭然笑意,漫不經心地問:「那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喜歡他的那位朋友呀?」

顧白嬰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否認:「沒有的事。」

像是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金翡翠推了一把少年的胳膊,調笑道:「不就是給心上人送禮嘛,你說得那般委婉幹什麼。那我問你,你朋友的那位心上人年方幾何?容貌性情如何?素日裏又喜歡什麼顏色?」

顧白嬰警惕地盯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自然要知道姑娘家大概什麼模樣愛好,才能給你......你朋友出主意究竟送什麼呀。這送生辰賀禮,也是有技巧的。送得好嘛,促成連理,有送得不好的,好好一雙有情人翻臉分道揚鑣也不是沒有。」

「還有這種事?」顧白嬰詫然。

「那當然了,所以你趕緊跟我說說,那姑娘什麼模樣。」

少年猶豫了一下,才慢慢開口:「二九,姿容出色,性情開朗,素日裏喜歡......」他遲疑了一下:「綠色?」

金翡翠眼珠子轉了一轉,佯作驚訝:「哎呀,我怎麼聽著,有些像小楊姑娘?」

「胡說!」顧白嬰一口否定,「這和楊簪星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金翡翠搖了搖扇子:「年輕姑娘家,送些首飾也不錯,我畫金樓裡的首飾是平陽鎮裡最好的,這樣,你跟我去樓上,本掌櫃給你看幾樣鎮店之寶,若有你喜歡的,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給你便宜些。」

「我朋友。」顧白嬰強調。

「好好好,你朋友。」金翡翠一扭身:「來吧。」

顧白嬰跟著金翡翠來了三樓。

畫金樓一樓是拍賣競價的堂廳,二樓是喝茶小憩看江景的雅座,三樓則是存放貴重商品的地方,只有身份貴重的客人才能前去挑選。尋常客人是不接待的。

待到了三樓,金翡翠拉著顧白嬰到了裏頭的一間小屋,這小屋裝飾的很清簡,一張長椅一張桌,屋裏其他的地方全都從地上到頭頂做滿了紅木櫃子。金翡翠讓顧白嬰在長椅上坐下,走到一扇櫃子前,手心突然多了一把金鑰匙。她用金鑰匙打開木屜,用手帕蓋著揀出幾樣首飾,放在絲綢墊上走了過來。

金翡翠將一個金色的

扁盤放到桌上:「嬰嬰啊,別說我有了好東西不給你看,這些,可都是稀罕的物件。」

顧白嬰皺著眉頭撿起一根項鏈。

「這是珍珠雪貝鏈,是海底的金絲蚌吞吐月光所孕,千隻金絲蚌只能做一條雪貝鏈,當年我收這雪貝鏈的時候,足足用了一萬靈石。」

顧白嬰挑剔地看了一眼,手一松,道:「一股腥味」。

他又拿起另一隻玉鐲。

「這是鬼月紅蓮血玉鐲,」金翡翠搖了搖扇子:「你瞧瞧這玉鐲,紅得跟美人血一般,待到夜裏,將此玉鐲放到月光下,會有美人像浮起,盈盈淺笑,很是神奇。」

顧白嬰跟避瘟神一般,忙不迭地將鐲子扔回盤子裏去:「你想讓她被嚇死?」

金翡翠忍了忍,又笑著拿起一隻步搖:「這個呢?這是仙宮夜遊金步搖。與我頭上的步搖是一位師傅所出的一對,這師傅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了,世間只剩下這一隻,我本想自己留著,因為是你才拿出來的。」她摸了摸自己髮髻上的那隻金步搖:「你瞧我這隻,是不是很驚艷?」

顧白嬰的目光在她發間停留一刻:「太俗。」

金翡翠:「......」

咽下到嘴的粗話,美人微微一笑,又將金盤上的好幾隻釵環給他看:「那這幾個呢?嵌寶石仙人騎鳳翡翠釵金累絲百餘魚籃觀音蝴蝶簪、赤金鑲祖母綠紅寶石貓眼石蓮子米大珍珠鳳釵、瑤池清供邊珠花......就沒有一樣能看得上的?」

顧白嬰不滿道:「難道你是覺得名字越長就越好嗎?」

「啪」的一聲,金翡翠將扇子往桌上一頓,臉色也不好看了,她道:「這也看不上,哪也看不上,我畫金樓裡的首飾,就是在都州說起來都有名。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

少年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似是認真思索了一番,才問:「這些首飾的材料都很普通,並非上等靈器......」

「那是首飾,首飾啊!這位客人,」金翡翠微笑著切齒道:「給女孩子送首飾,難道你還要看能不能漲多少元力嗎?當然是漂亮第一!」

「但我也沒覺得多好看。」顧白嬰目光挑剔:「花裡胡哨的。」

「是你自己眼光不行,少來怪我的首飾。」金翡翠一把將金盤子奪過去,沒好氣地開口:「你在我畫金樓裡都挑不出好的,也不必去其他地方瞧了。你眼光這麼高,有本事自己做一個,我們畫金樓裡招待不了你這種找茬的客人。」

顧白嬰神情一動。

他沒有繼續說話,兀自垂眸沉思什麼,金翡翠還在抱怨,冷不防見顧白嬰站起身,她緩了緩,問:「怎麼,決定好選哪個了嗎?」

顧白嬰擺了擺手,拿起桌上的綉骨槍:「算了,這裏的首飾都不怎麼樣,我先回去了。」

他乾脆利落地離開了畫金樓,隻留給了金翡翠一個瀟灑的背影。

金翡翠坐在椅子上愕然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看向金盤裏亂七八糟的首飾,拿扇子在心口拍了拍,紓解了點胸中鬱氣,才開口道:「按我以前的脾氣,剛才該發火了。」

夥計過來收拾殘局,那些精緻的首飾被重新收回了櫃子裏,金翡翠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金簪,對方才顧白嬰的那句「太俗」耿耿於懷了片刻,才哼哼道:「有了心上人的少年郎,果真是最讓人討厭的。」

......

下山一趟,無功而返,但也不算是全然沒有收穫。

顧白嬰剛回到山上,就見著李丹書殿裏的小童在逍遙殿門口徘徊,一問,那小童便道:「七師叔,師父讓我來同你說一聲,第二顆丹藥已經煉好,請你去法殿中取回。」

從藏寶地帶回來的聖樹果實一共有四顆,先前已經煉了一顆丹藥給顧白嬰服下,這是第二枚。顧白嬰跟隨小童去了李丹書的法殿,一進門,李丹書就扶著帽子迎了上來。

近來他日日忙著煉丹,不怎麼出門,身材瘦了一圈,人卻越發精神。他拉著顧白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看得顧白嬰有些不耐煩時才欣喜道:「看來煉的葯果真有效,師弟你瞧著氣色好了不少,我剛剛摸你靈脈,比起之前要通暢許多。」

顧白嬰掃了他一眼:「你拿我試丹?」

「你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李丹書斥責他道:「你和五師弟一起瞞我靈脈有損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要是我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說不準早就給你煉成了能通靈脈的丹藥了,怎麼會耽誤這麼長時間?」

「少來。」顧白嬰在他殿中尋了個位置坐下,「掌門都沒辦法的事,跟你說了也沒用。」

「別看不起人,你先前吃我一顆聖樹丹,是不是好多了?」

「那好像是聖樹果實的功勞。」顧白嬰提醒。

「你說得不錯,那果實確實奇妙......師弟,你看啊,果實一共有四顆,咱們只需要煉三枚丹藥就能修補好你的靈脈,要不......」

「沒門。」顧白嬰冷酷地打斷他的話:「最後一顆果實,你給我原封不動地送回來。」

李丹書:「......」

小老頭兒的臉拉下來,從丹爐旁的櫃子裏摸出個瓶子來,頭也不回的扔到顧白嬰懷裏:「拿著丹藥趕緊滾,少來煩我。」

顧白嬰將瓶子上下一拋,道:「行。」走了兩步,快到殿外時又停下腳步,轉頭笑道:「多謝,師兄。」

「滾!」

顧白嬰走出李丹書法殿,沒有立刻回逍遙殿,想了想,先去月光道人的殿裏。

此刻時間還早,未至中午,月光道人還在給弟子上心經課,整個殿裏沒幾個人,顧白嬰越過外院,一眼就看見門冬站在殿中的凳子上,正對牧層霄高談闊論。

「很好,你現在已經買了禮物,下一步就是要將東西送給孟師姐。這送東西也是需要竅門的。如果是你,你要怎麼送?我先聽聽。」

牧層霄一臉懵懂,下意識地回道:「孟師姐,我想送你一樣東西......」

「錯!你這麼送實在是

太樸實了。我如果是你,就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與孟師姐約好在多羅台,望著漫天的繁星,問她:『師姐,你想要什麼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拚了命也要給你弄來』。」

「然後孟師姐就會回答:『胡說,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弄來?』」

「然後你就說『當然,你先閉眼』。等孟師姐再睜開眼的時候,你把你的禮物放到她面前。」門冬激動得唾沫星子橫飛:「這個時候,你再說幾句我讓你背的小詩,她一定會很感動的。」

顧白嬰聽不下去了,從門後走出來,嗤道:「你似乎對孟盈有什麼誤解。如果你問孟盈想要什麼,她只會回答你:希望太焱派蒸蒸日上,成為都州修仙界第一大門派。」

什麼情啊愛啊,對於孟盈來說,就像是胭脂水粉一樣華而不實,也沒有用武之地的東西。

「好心提醒你一句,」顧白嬰面無表情地看向牧層霄:「如果你不想被孟盈認為你腦子有病,最好不要聽信這小子的鬼話。」

「師叔!」門冬不幹了:「你對我真的很不信任,我這些都是經過無數事實驗證過的。百試百靈,咱們宗門的師兄師姐......」

「你給我閉嘴。」顧白嬰打斷他的話,拎起他就往院子裏走去:「我有事問你。」

門冬被顧白嬰拖到了院子裏,末了,綳著一張小臉將紗袍撣了撣,撇嘴道:「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吧,我還得去給牧師兄上課呢。」

「你師父在學廳給人上課,你在殿裏給人上課。」顧白嬰低頭看著他,扯了下唇角,語氣揶揄:「怎麼,想子承父業?」

「別得意,」門冬憤憤不平地望著他:「說不定日後你想追求道侶,也要求我出馬。」

「行了,」顧白嬰捏了一下他鼓鼓囊囊的髮髻:「我問你,後山裏是不是有天魂木?」

「天魂木?」門冬愣了一下:「有是有,不過那玩意兒常年都由銀犀守著,連我師父都不敢輕易踏足,怎麼突然問起天魂木了?」

「我想砍一枝木頭帶回去。」顧白嬰言簡意賅。

「你瘋了?」門冬嚇了一跳:「銀犀是幾大凶獸之一,生性兇殘,當年在山下吃人,月琴師叔和崔師叔好不容易才聯手將它製伏帶回山上。聽說本想將它斬殺的,可銀犀的口水可以用來養靈草花木,於是掌門特意留在山上用來守護姑逢山。這凶獸喜歡吃天魂木樹葉,別說你去砍一枝木頭了,你要是靠近天魂木,那銀犀肯定得把你吃了。」

「師叔,你現在靈脈還未修補好,暫時最好不要冒險。要是進了山有個三長兩短,缺胳膊少腿的,豈不是得不償失?」

顧白嬰不甚在意道:「我沒說現在去,李丹書給了我第二枚靈丹,服下後靈脈也修補大半,介時我再進後山。」他看向門冬:「天魂木真的能養護精魂?」

「當然啦。」門冬整理好被顧白嬰捏亂的髮髻,才開口道:「天魂木本身是養護精魄的靈木,不管是它的果實還是樹枝,用來做成的靈器日日佩戴,都有利於養護精魂,尤其是對於元力受損,魂魄有傷之人。以前吟風宗有個弟子有一把天魂木做的長弓,可威風了,宗門大會的時候日日都在別人面前顯擺。不過那東西很珍貴,如吟風宗般大手筆的人不多,大多人得到都是用來入葯煉丹的。那麼大一塊用來做靈器很浪費。」門冬說完,奇怪地看了一眼顧白嬰:「師叔,你不是有綉骨槍了嗎?怎麼還要別的靈器?」

「這樣看來,勉強能夠做材料。」顧白嬰喃喃,並未在意門冬的話,他又順手捏了一把門冬的髮髻,小孩兒剛剛紮好的蓮花頭霎時間又亂成一團,門冬氣道:「師叔,不要再捏我的頭髮了!」

「那你繼續上課吧。」顧白嬰像是心情很好,轉身朝殿外走去,「多謝。」

風吹起地上的葉子,將小孩兒粉色的髮帶吹得飄飄搖搖。

「多謝?」門冬站在原地,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多謝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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