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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第五十八章 魔煞(2)
這是一個五官平平的男人,發色和瞳色卻是赤色,他目光平淡,看簪星的目光彷彿在看一隻螻蟻。縱然沒什麼表情,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伸手,一把帶血的彎刀立刻出現在手中。

簪星凝神,抽出腰間鐵棍。

清心鏡外,玄凌子倒吸一口涼氣。

「她居然遇到了魔煞,」李丹書喃喃:「這是什麼難得的運氣…..」

「先不說運氣了,」崔玉符皺眉:「魔煞可不是普通魔修,她那些小把戲,對魔煞可沒用,打下去,恐怕會重傷。」

「不能不打嗎?」玄凌子有些著急:「打壞了怎麼辦?」

「她若有離場符還好,能敢在打起來之前自行離場。但離場符不是被華嶽毀了嗎,眼下看,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了。」

「大師兄!」玄凌子看向月光道人:「近十年都沒有弟子在須彌芥子圖中遇到魔煞,從前遇到過的,也早在打起來之前自行離場。魔煞兇殘嗜血,就算是假的……也不好對付。她畢竟只是個小姑娘,這樣比試不公平!」

月光道人搖頭:「師弟,你如此驚惶,如何能做他們的師父?」

「可是……」玄凌子還想爭辯,聽得身側的月琴驚道:「怎麼回事?」

眾人順著月琴的目光看去,就見清心鏡裡的另一處,身負長刀的少年跟前,赫然正站著一黑衣人。

「怎麼牧層霄也遇到了魔煞?!」崔玉符表情古怪。

須彌芥子圖,

本就有無限大,如簪星一連兩次在考場撞上同門師兄弟,已經算是十年難遇了。而今日,原本圖中僅有的兩名魔煞,竟然同時出現在了考核弟子面前。

「牧層霄如今也只是臨近結丹,不是魔煞的對手。」月琴皺眉:「可他怎麼也不用離場符?」

簪星的離場符是為人所毀,不得不硬打。牧層霄的離場符卻是完好無損,而這少年只是死死盯著面前的魔煞,舉起長刀,隨即向著眼前的黑衣魔煞衝殺而去!

竟也是要硬打!

李丹書閉了閉眼,長嘆道:「雖然我很欣賞少年人有勇氣,不過……明知結局還要硬撞,到時候損了修為,可算是得不償失。」

「這二人同時遇上了魔煞,也算是倒霉。」崔玉符站起身,「看來,結局已經註定了。雖沒有拔得頭籌,不過以他們的修為能衝到這裏,也不算太差。」

正說著,遠處的群峰間,遠遠傳來一聲青鶴的長嘯。這嘯聲回蕩在山谷中,洋洋盈耳,眾人回頭看去。月琴驚喜道:「是掌門的靈獸……掌門出關了!」

太焱派的掌門人少陽真人已經閉關了很久,今日恰好出關,眾人聽見青鶴長嘯,知少陽真人必有突破,心中都大喜過望。正瞧著那靈獸拖著長尾劃破青空,忽然又聽得「咚」得一聲巨響。

比試台上,一個人影被拋了出來。

紫螺驚叫一聲:「簪星師妹!」

被須彌芥子圖拋出來的簪星倒在台上,半晌沒有動彈。

「哎,」李丹書見狀,嘆息一聲:「就知道她打不過魔煞,莫不是受了重傷,快去把她送回去,讓門冬給看看。」

門冬應了一聲,正要過去,突然想到什麼,扯了一下顧白嬰的衣角,傳音入耳:「師叔,你快把她抱回去。」

顧白嬰莫名其妙:「為何要我抱?」

「你別忘了,她身上還有琴蟲種子,眼下正是虛弱的時候,要是哪位師兄藉此親近她,二人有了情意,私下裏雙修,那琴蟲種子不就要不回來了嘛!」門冬急道:「你快去呀,你看有別人要去了!」

顧白嬰瞥一眼前面,果真見一弟子正要往比試台上走,頓時臉色微變。猶豫了一下,一咬牙站起身,快步走到台上,彎腰將簪星抱了起來,往妙空殿走去。

其餘人頓時一呆。

顧白嬰在太焱派,屬實不算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古道熱腸、憐香惜玉這種詞更是與他一點邊都沾不上。眾人還是頭一次見他主動抱一個女子,頓時神情微妙。

「七師弟……」玄凌子遲疑了一會兒:「什麼時候和簪星這樣要好了?」

趙麻衣揪了揪長須,看著顧白嬰的背影,若有所思。

「被魔煞傷了可沒那麼容易養好,要說她……」月琴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眾人不明所以,見她指著排名石,第一次說話有些結巴:「……你們看!」

比試台前的那塊排名石上,楊簪星這三個字,不知何時跑到了最前頭,金光閃閃的模樣,讓人想忽視也難。

「不會吧……」李丹書喃喃。

剛剛都還在三十名左右晃蕩,如今才一眨眼的功夫,竟跑到頭名去了。難道……她擊敗了那名魔煞?

怎麼可能!

……

妙空殿裏,顧白嬰和門冬走了進來。

玄凌子極懂享受,殿裏的每一處軟榻都鋪的又軟又柔,如睡在雲朵上。顧白嬰隨意找了個軟榻,手一松,簪星就從他懷裏滾到了軟榻上。

少年嫌棄地低頭,看著被簪星身上的黏液弄髒的錦衣,順手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催促門冬道:「你快給她看。」

門冬在榻前坐了下來,以靈力小心試探,乍一探就愣住了,道:「奇怪。」

顧白嬰問:「什麼奇怪?」

「楊簪星身上並無傷口,頂多就是點皮外傷。」

「那她怎麼還沒醒?」顧白嬰跟著在軟榻邊坐下,湊近盯著簪星看了一會兒,將信將疑道:「不會在裝死吧?」

「倒也不是。」門冬看向他:「師叔,我發現楊簪星的元力運轉有些奇怪。」

「怎麼說?」

「尋常人的元力,如小徑溪流,源源不斷,匯入靈脈各處。可她的元力似乎沒有動靜,既無流動,也無消亡。就好像……本就如此,不會有任何變化。」

顧白嬰聞言,目光一怔,凝神想了一會兒,才問:「是琴蟲的原因?」

門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榻上的女子神情平靜,像是睡著了般香甜。殿外的風吹來,吹得她額前一縷散發微微飛揚,露出了半張帶著黑痕的臉。

少年蹙眉盯著她的臉,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起身道:「算了,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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