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點醒禾苗兒。

是啊，那兩個兔崽子不回來，可不關她的事。

禾苗兒這才露出點笑容，拉著謝衡的手準備離開。

突然，身後的禾家院子傳來一聲悲戚的哭嚎：「我的兒啊~」

奶奶的聲音。

兩人趕緊折回去，就看到奶奶跌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的傷心極了。

再往裏屋看去，父親禾運光口角流著血沫子，眼睛直勾勾的瞪著頭頂的房梁，兩隻手死死扣在胸前。

謝衡急忙進去試探鼻息，難過的告訴祖孫兩人：「人已經沒氣了。」

「啊！」禾苗兒大驚失色，「怎麼會？為什麼？」

「怕是他知道錢氏跟孩子們的背叛，傷心絕望之下，吞碎瓷片自盡。」謝衡輕輕掰開禾運光扣在胸前的手，裏面還有兩塊碎瓷片。

碎瓷片是上的花紋禾苗兒認得，那是家裏唯一的茶杯，是她剛剛端到父親面前的。

她本以為禾運光就算是死了，自己也不會傷心難過，可這會兒眼睜睜看著他吞瓷片自盡，心裏卻忍不住悲涼起來。

這種死法極其痛苦，他選擇這樣死，心裏應該很絕望吧。

禾老太太哭暈了又暈，一把年紀的她實在承受得太多。

禾苗兒手足無措，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是謝衡提醒她，並報衙門，準備後事。

他們手裏沒有多少錢，置辦了一副簡單的棺木，扯了兩塊白布扎了兩個紙人，靈堂就設置在禾家堂屋。

禾老太太哭的死去活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有禾苗兒一個人跪在靈前。

謝衡拿著火盆火紙，放到靈前點上。

「不管怎麼說你繼母跟兩個弟弟都還是禾家的人，你爹去世，按道理要通知他們回來。」

禾苗兒心底是不想去的，但屋裏的奶奶一聽到這話，立即起來吵著要孫子。

好在是知道地方的，下午，錢氏就帶著禾豐跟禾雨回了禾家。

錢氏心裏羞愧，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人。禾豐也是一樣，進門就自覺找了根白布繫到腰上，乖乖跪到靈前守著。

禾雨才十歲，隻學著哥哥，禾豐做什麼他做什麼，也跟著跪到靈前。

禾老太太看到兩個孫子，抱著又是一場痛哭。禾豐不知是心裏愧疚還是真的傷心，也跟著流淚。

只有禾雨看著都在哭的眾人，不滿的撇嘴，湊到母親身邊小聲嘟噥：「人都死了，再哭也沒用，反正爹都死了，還叫我們回來幹什麼。」

院子裏就他們幾個人，即便他聲音不大，大家也都聽到了。

錢氏忙捂住他的嘴：「胡說什麼，還不趕緊跪下！」

禾雨不滿：「我說的不對嗎。」

「你說的太對了！」禾苗兒再也按捺不住火氣，上去撤掉禾雨腰間的白布，「你已經磕了頭就算是盡了孝，現在你就可以走了，去過你的好日子。」

好不容易兩個孫子都回來，禾老太太可不能再讓他們離開，緊緊拉著兩個孫子不鬆手：「你們都是禾家的孩子，怎麼能去別人家，現在你們的爹死了，禾家就靠你們傳宗接代光耀門楣···」

禾豐只是低著頭不言語。

禾雨則是皺著小臉：「奶奶，你弄疼我了，我爹都死了，我們留在家只能餓肚子。」

這可真是好大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