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馬毅被首領殺死的時候，他們都看到馬毅的殘魂從體內逃出。他們也一直在想辦法尋找那縷殘魂，卻始終不見蹤影。現在看來…按照馬毅和首領的親密程度來看。馬毅必定是知道秦以舒存在。甚至首領的分魂術，就是他教的！那馬毅在秦以舒身上留下點手腳，非常合乎常理。馬毅最後那點殘魂，說不定就落在秦以舒身上！一旁的南楓聽卻得迷糊：「什麼馬一？」南橋掃了師兄一眼：「沒什麼，先快點實驗吧。」馬毅的事情，是地府的秘密。南橋從不曾跟旁人提起過。南楓看師弟這裝酷的模樣，輕嘖一聲：「神神秘秘的。看好啦。我動手了。」說著，他掌心凝聚起一道極為恐怖的氣息。地上兩隻狐狸心有所感，猛然抬頭看向南楓。黑黝黝的那一隻狐狸，身上的煞氣陡然一斂，驚恐地瘋狂掙扎！但南楓的法力將它牢牢固定，根本無處可逃。而一旁白色那隻狐狸，也感到濃濃的死亡氣息，渾身顫抖得更厲害。淒慘地仰頭哀嚎，看起來十分可憐。然而。自它培育食嬰鬼，殘害第一個無辜受害者開始，它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在場三人沒有誰會可憐這麼一隻罪惡滔天的妖。南楓右手翻轉，輕輕拍到那隻黑狐狸腦門。「嗡——」十分輕微的氣流浮動。那還在瘋狂掙扎的狐狸，下一秒便軟趴趴地倒下，再沒聲息。南橋眼眸一凜，揮手在空中抓住一縷殘魂。這時。那隻白狐狸也身體一軟，徹底咽氣。南橋也將它的魂魄攝來，卻不由眉頭微皺。酆景宸也看清了這兩縷魂魄：「分魂術，是將自己的魂魄分成兩份。分出去的魂魄即使死了，也只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殘魂。」他們這個實驗，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失敗了。秦以舒死後如果也這樣，那他只能以沒有意識的殘魂存在。根本不能算一個完整的鬼。只有等首領死亡，二者的魂魄合而為一，才能重新恢復意識。可那時候，秦以舒就不再是秦以舒了。南橋輕嘆口氣：「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秦以舒作為被分出來的善魂，即使他沒有害過任何人。但首領所做的罪孽，他天生就該承擔一半。酆景宸垂眸思索：「或許，事情還有轉機。」南楓和南橋看他：「什麼？」酆景宸搖頭：「只是一個新的設想，我們先去地府，看看秦以舒現在的狀況。還有…」馬毅的殘魂！南橋神情一凜：「行，那我們走了，師兄你善後。」他將狐妖的魂魄合而為一，直接扔到無間監牢去。然後，酆景宸和南橋齊齊一個閃身，便來到酆都城的研究區。酆景宸抬頭看向宿舍樓：「他在自己的房間裡。」「走。」南橋率先瞬移到秦以舒房門口。他正欲敲門。大門卻突然從裏面打開。秦以舒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南橋剛要說話。但忽然。酆景宸和他眼眸齊齊一凜。眼前的秦以舒，不對勁！他的神情沒有了涉世未深的純真感，反而多了一股閱盡滄桑的老邁。酆景宸看著秦以舒：「馬毅？」「秦以舒」點頭，側身讓開道路：「二位閻王大駕光臨，我的時間不多了，進來說吧。」他帶頭往裏走去，一邊道：「我現在魂魄的能量，只能支持十分鐘。在這之後，世上就再無馬毅這個人了。」秦以舒清亮的聲線，此時多了幾分低沉的沙啞。酆景宸和南橋對視一眼，關門走進去。南橋急切地追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間不多，你趕緊告訴我們吧。」馬毅搖頭：「這是我留的最後一道法術，感應到事情出現轉機，我便被喚醒了。至於發生了什麼…先從這具身體說起吧。」他拉了一張凳子坐下：「這具身體，是當年我和他共同的善念凝聚而成。」

這個「他」，指的就是首領了。馬毅：「不過那時我還心有疑慮，沒有將全部的善念分離。所以這具身體的魂魄，以他為主導。」南橋皺眉追問：「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馬毅重重嘆口氣，目光滄桑的看向天邊：「如果犧牲一小部分人，就能拯救這個世界。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南橋聽到這離譜的話，冷笑：「你們是在拯救世界，還是在滿足自己的貪慾？少給自己的罪惡找借口！」馬毅無力地搖頭：「當年天庭崩塌，背後的原因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如今五百年過去，我們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深淵。」「如果不及時掙脫向下的頹勢，整個世界都會因此毀滅！」馬毅的情緒也多了幾分怨恨：「你們毀了他的佈置，救得了這一時的人，卻是要讓整個世界為這幾個人陪葬！」南橋聽他這一連串的詭辯，氣得橫眉倒豎「你…！」酆景宸拉住南橋，冷靜地追問：「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滅世浩劫又是什麼？首領究竟打算做什麼？」馬毅看向酆景宸，目光更添幾分複雜：「五百年前…我只知道，當時天庭遭遇了無可抵擋的敵人。對方隻一擊，便將天庭擊碎！」「而天庭崩塌後的大戰，就是仙神們的三界保衛戰爭。可是結果…我們沒有輸，但對方卻快贏了。」「這五百年來，戰爭從未結束。敵人持續不斷的吞噬，我們的天道、三界最後的屏障即將破碎！到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馬毅深深看著酆景宸：「當年三界仙神都無法匹敵的敵人，你們認為自己有半點勝算嗎？你們如果還在意這個世界，就不要再與他為敵！」「只有他，才能拯救這個世界！」南橋憋不住冷笑：「你是被他忽悠瘸了嗎？他都親手殺了你，你還在為他說話！」馬毅：「我不是在為他說話，我只是在為整個世界著想。」酆景宸攔住南橋：「無意義的爭論，就此打住。敵人究竟是誰？首領的計劃又是什麼？」馬毅這才繼續：「我當年不過小小一個鬼差，並不知道我們面臨敵人是什麼。他的計劃…是要重建三界，恢復原本的秩序，以修補天道破損。」南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就你們這些陰溝裡的老鼠還想修復三界，修補天道？真是癡人說夢話！」他目光鄙夷：「如果你們僅僅是這破計劃，只要心底還有一點良心，那就儘快收手！天道我們會補。敵人，我們也會一點一點收拾乾淨！」「用不著你們使這些骯髒下作的手段，還要為自己臉上貼上拯救世界的金！」馬毅面對南橋的盛氣凌人，卻隻微微搖頭，沒有跟他爭辯：「你們不會懂。只有他，才能拯救這個世界。」酆景宸看著馬毅，輕嘆一聲：「馬毅。你被他騙了。」馬毅猛然抬眸看向酆景宸，但又不屑地冷笑。酆景宸：「他是不是經常會拿出一些你從未見過的法器，來證明他的能力？」「或許，他還對你說過，自己擁有神秘的力量，只要收集的魂魄血肉夠多，他就能將其兌換成無上的力量？」馬毅表情一僵。雖然首領沒有直白的跟他說過這些話。但一直以來，首領確實是一直這樣暗示他的。馬毅心中驚疑不定，但對酆景宸仍舊有偏見：「你是從那些奇怪的法器中猜到的？」酆景宸搖頭：「我擁有跟他一樣的能力。」「那不過是一個能夠跟異世界交易的系統罷了。這個能力，並不能拯救世界，更不能修補破損的天道。」「他對你所做所說的大義凜然。不過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一己私慾，所撒的一個謊。」馬毅身體微微一顫：「這怎麼可能？」南橋也十分驚奇地看著他。酆景宸：「沒什麼不可能。」他看著馬毅，眼底帶著淡淡的悲憫：「時間快到了，希望你能帶著真相死去。而這個世界，我們也會負責將它修好。」「而首領，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受到應有的懲罰。」馬毅聞言，猛然紅了眼：「不——！」他驀地往前走半步，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忽然。他身體一軟，跌落在地。等再度睜眼時，秦以舒已經回來了。秦以舒揉著發脹的腦袋，抬頭看到酆景宸和南橋，驚訝道：「會長…平等王陛下？我…這是怎麼了？」他捂著胸口。他感覺到一股有憤怒、悲憤、悔恨等等組成的複雜情緒，盤桓在這裏，久久無法散去。南橋看著他，無奈地深深長嘆口氣。這把秦以舒弄得更加迷惑了。酆景宸將他扶起來，簡略地告訴他關於馬毅的事情。秦以舒捂著胸口，秀眉微蹙：「這麼說，這些感情都會屬於他的？」南橋搖頭，語氣帶著淡淡的冷漠：「人都死了，留下這些情緒有什麼用？」「他雖然是被欺騙，但也確確實實幫著首領狼狽為奸，害了那麼多的無辜生命。死不足惜。」首領現在使出來的那麼多手段，九成都是馬毅教的。如果他這次沒有魂飛魄散，那也得送去無間地獄當燃料。就算是蠢貨，做錯了事也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秦以舒聞言，愣愣地沉默了半秒：「他本意是好的，只是…造化弄人。」酆景宸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以舒，現在實驗證明，單純的善念或惡念，死後都不會形成完整的魂魄。只會成為無意識的殘魂。」秦以舒微微一愣，但立即道：「沒關係。只要能阻止首領繼續作惡，就算我魂飛魄散都無所謂！」酆景宸看著秦以舒那純粹的目光，微笑道：「別著急，我還沒說完。你現在的情況，或許還有別的轉機。」秦以舒不是單純一個人的善念組成的。

他現在的魂魄，是融合了首領和馬毅兩個人的。就算是死了，也不一定是殘魂。酆景宸：「我會讓南楓真人繼續往這個方向實驗，所以還要你再等一段時間。」秦以舒聞言，反而皺起眉：「會長，其實用不著浪費那麼多的時間。我死了就死了，可耽誤這麼久，每一天都會有人被他所害…」南橋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麼說，不就跟馬毅一樣了？他是想犧牲別人來拯救世界，你是想犧牲自己。」他注視著秦以舒：「記住。如果有兩全其美的可能，我們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無辜的同伴！」當初的南橋，就是為了天下大義，被迫成了鬼王。但實際上，如果當時不是玄門的人執意要搞他。完全可以等到公冶秋或宗陽，過來接替鬼王之位。南橋最厭惡的，就是那些以道德綁架，強迫人家犧牲的人！所以他對馬毅的理念，完全嗤之以鼻！秦以舒被大佬這麼教育，傻愣愣地連連點頭。至於聽沒聽進去，那就不得而知了。酆景宸開口緩解他的緊張：「以舒，你的自殺法術學得怎麼樣？」所謂的自殺法術，是天庭崩塌之前非常流行的自爆法術。由孽鏡台和獬豸親自教導，保證秦以舒自爆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都阻止不了。秦以舒連忙道：「我已經學會了，就是沒有練習過…」南橋不由輕笑：「那你可小心了，這法術可不能練習。」秦以舒聽大佬開玩笑，也靦腆地跟著露出個笑容。南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在師兄實驗成功之前，就委屈你在地府再呆一段時日。」秦以舒連忙搖頭，雙眼放光：「不委屈。地府真的太好玩了，我待多久都沒問題！」地府裡的鬼都特別善良溫柔，這裏絕對是好人的天堂！酆景宸兩人告別秦以舒，一同離開宿舍樓。只是沒有了外人，兩人都各自陷入了沉默的凝思。他們從馬毅口中得知的信息很多。可對於目前的局勢，卻幾乎沒有任何改善，反而讓未來更多幾分焦慮。南橋抬頭看天，眉頭緊擰：「修補完天道之後，敵人就真的打不進來了嗎？」如果天道完整就能逃過一劫。那當年天道好好的，天庭怎麼可能會崩塌呢？南橋始終感覺不太對勁：「或許浩劫是真的，但修補天道就能抵擋，這個或許是首領編出來哄騙馬毅的？」酆景宸輕輕點頭：「我也在調查當年的事，但暫時還沒有頭緒。不過這個消息，最好還是有選擇地透露給一部分人比較好。」有浩劫在上頭壓著，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勾心鬥角和繁文縟節。南橋點頭：「我等會兒去跟師父師兄商量。」說完，他又欲言又止地看向酆景宸。其實他想問，那個跟異世界交易系統的事。不過想了想，南橋還是放棄了。如果酆景宸願意說，也不會瞞到現在。他主動去問，說不定得到的又是一頓忽悠。哼。南橋重重拍了拍酆景宸的肩膀：「我走了。」說完，一溜煙不見了人影。酆景宸不由輕笑。其實位面系統的秘密，告訴南橋也沒關係。不過既然南橋不問，酆景宸也懶得解釋。因為現在，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等著他。酆景宸轉身來到秦廣殿。閻王印、孽鏡台、獬豸和三生石已經在這等著他。「宸宸～」閻王印撲到酆景宸懷中。酆景宸抓住它：「小印，變回人形。」「啊？」閻王印有些扭捏。它人形年紀太小了，一點都不威武。閻王印不喜歡變回人形。不過既然是宸宸要求的…「好吧。」閻王印勉為其難，變成一個胖寶寶。酆景宸一把抱著它，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才抬眸看向孽鏡台三人，語氣帶著幾分嚴肅：「剛剛，我們見過馬毅了。」眾人：「什麼？！」閻王印緊緊拽住酆景宸的衣服：「他在哪？他在哪！」酆景宸拍拍閻王印的手背，緩緩將馬毅出現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四人。等酆景宸的聲音停下。整個房間，已經陷入一片古怪的寂靜。孽鏡台幾人表情十分複雜。

有震驚、有憤怒、也有悲傷…閻王印瞪著大眼睛，傻愣愣地看著酆景宸，稚嫩的聲音微微顫抖：「宸宸你是說，馬毅已經魂飛魄散？」酆景宸：「算是吧。他有一部分魂魄伴隨著善念，留存在秦以舒身上。可那點魂魄就算覺醒了記憶，也不會再是馬毅了。」秦以舒由兩個人的善念孕育而成，擁有屬於自己的意志。就算他將來繼承了兩個人的記憶，也只會是一個全新的秦以舒，而不會成為那兩個人。閻王印聞言，眼神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癟起嘴，紅了眼眶。酆景宸看它這「平靜」的模樣，抬手拭去它眼角的淚水：「不哭了？」閻王印憋著嘴，忍著洶湧的淚水，用小鼻音「嗯」了一聲。這讓酆景宸更加驚奇了。閻王印癟著嘴，趴到酆景宸懷中，小手緊緊拽住酆景宸的衣服。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顯然，它的內心遠沒有它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酆景宸見狀，也不多說，隻輕輕安撫地拍打它的後背。孽鏡台三人這時也回過神來。三生石悠悠長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孽鏡台眉頭緊擰，像是責備，又像是恨鐵不成鋼：「糊塗。」獬豸也嘆氣搖頭。馬毅這事辦得，確實太蠢了。閻王印聲音哽咽中帶著幾分堅定：「知道他是被騙的就好了。這個結局，已經很好了。」馬毅雖然被首領忽悠瘸了，但他始終是心懷天下的。如果他意識沒有消散。那以後他在無間地獄，不僅要遭受紅蓮業火的煎熬，還有關於自己良心的責問。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這話從閻王印嘴裏說出來…大家齊齊詫異地看向它。閻王印雖然知道的知識很多，但思維還是小孩子。正常來說，它很難思考到這麼深層次的東西。酆景宸也垂眸看向閻王印，忽然輕咦一聲：「小印好像，長大了一些。」他將閻王印舉起來。還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小朋友，但確實肉眼可見長開了一點點。似乎是從三歲，長成四歲了！閻王印自己卻沒察覺什麼，連忙蹬腿要酆景宸抱抱。酆景宸重新抱住它。三生石語氣欣喜：「小石頭已經數千年沒長大過了。」孽鏡台：「精怪的修鍊，主要還是在心性的成長。」閻王印聽他們說自己，不高興地哼哼唧唧。人家現在還在難過呢！酆景宸含笑地揉了揉它的腦袋：「長大也好。等浩劫過去，可以送小印去上學，跟別的小朋友一起玩。」閻王印悄咪咪抬頭看向酆景宸：「真噠？」酆景宸：「嗯。」閻王印蹭蹭酆景宸，顯然很期待。而孽鏡台三人，同樣心生嚮往。等浩劫過去。多麼美好的願景啊。酆景宸見大家的心情平復不少，便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繼續回陽間研究了。大約下個月，我們就可以開始第一次補天計劃。」四人聞言，屆時眼睛一亮！閻王印連忙扭扭捏捏起身：「那宸宸你去吧。我不打擾你了。」酆景宸捏了捏它胖胖的小臉蛋：「好。」十幾分鐘後。酆景宸剛推開宿舍門。慕容喬興奮的聲音立即傳來：「阿玉！我查到幽冥主宰的信息了！」酆景宸反手鎖門，快步走進去：「查到什麼了？」慕容喬：「幽冥主宰曾經在懸賞區進行過24次交易。這是物品清單，阿玉你看看。」酆景宸打開位面系統，就看到慕容喬發給他的清單。他一眼掃過去，眉頭立即皺起來：「這些東西…這是想做什麼？」幽冥主宰買的這些商品，似乎沒什麼顯而易見的規律。大部分，都是其他交易者無意間得到或者製作出來的奇物。就比如因果消滅槍。還有什麼噩夢製造儀、情緒干擾器、能量封鎖陣…等等。雖然看著就很邪惡。但實在難從中猜出他的具體目的。慕容喬抱住酆景宸的手臂，眼底閃爍著興奮：「這不是最關鍵的。阿玉，我發現了他在商業街開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