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聽電話，把手機貼到耳邊：「喂。」

「在做什麼？」

沈盪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散漫，帶著幾分遊戲人間的姿態。

讓人覺得他像風，把握不住的那一團風。

從來沒有為了誰而停留。

喬汐心生微瀾，垂下眸清清淡淡的回：「看劇本。」

「在家？」

「嗯。」

「那現在有空麽？」

「……當然。」

兩人一問一答。

似乎尷尬，似乎也不尷尬。

或許只有喬汐覺得此刻氛圍怪異。

喬汐蹙起柳眉，沈老闆沒事不會給她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幾句沒有營養的話吧？

於是喬汐主動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安靜了幾秒。

沈老闆不疾不徐的說：「拿上戶口本跟離婚證來民政局吧，我等你。」

喬汐心口一跳，一種無可抑製的情感瞬間侵襲了她的大腦。

她有點懵懵的，一時間理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幾天不見的人一來就帶給她這麼驚喜的消息，也許她是開心到沒有反應過來吧。

兩廂安靜。

喬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好，我現在過去。」

沈盪聲音有些低啞：「結婚證放在主臥床頭櫃最底下一層抽屜裡。」

「好，我知道了。」

「等會見。」

沈盪聲音夾雜著一絲冷淡。

這才該是沈老闆，與人總是隔著一層淡淡的疏離，偶然的親近也是逢場作戲。

沈盪掛了電話。

喬汐拿上戶口本跟離婚證，要出門的時候又換上了另一身衣服。

維持了兩年多的聯姻，終於可以在今天正式結束了。

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天氣冷。

喬汐在裏面穿了一件紅色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黑色大衣，底下是一雙短靴。

很簡單正常的裝扮，不過紅色給人的感覺本就帶著幾分喜慶。

她塗著復古紅的口紅，精緻仙氣的面龐不論是淡妝濃抹都十分相宜。

口罩一戴，將那天仙一般的面孔掩蓋在其中。

眸色清清冷冷，讓人聯想到了現在的天氣。

喬汐搭車到民政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

民政局的人剛上班還沒多久。

她下了車往民政局走去，一邊給沈盪打電話。

「我到了。」

沈盪的聲音混淆在風裏：「我在你後面。」

喬汐頓下了腳步。

她回頭去看。

四目相對。

沈盪不急不緩地走在風裏。

他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羊駝大衣，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身下一雙大長腿十分矚目，襯得他清冷逼人。

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完完全全展露在這寒風之中，高冷貴氣。

他眉眼極為深邃好看，眼神似冷非冷，給人的距離感十分強烈。

又充滿著別樣的魅力。

舉手投足間，甚至連那走動的步伐，都帶著一種獨屬於沈老闆的雅緻高貴。

在她打量他的期間，沈盪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視線下垂，聲音波瀾不驚：「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了吧？」

喬汐拍了拍自己的包包：「都在這了。」

她怎麼可能還會忘。

她一直在盼著這天的到來。

沈盪頷首：「那行，進去吧。」

兩個人走進民政局。

他們步伐一致，身高和氣質看著十分般配，完全看不出來像是來離婚的。

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更不像是來結婚的。

大堂不少人朝他們看來，便又見怪不怪地移開視線。

得，這又是一對怨偶。

離婚那邊沒人排隊。

沈盪跟喬汐直接來到了櫃枱前。

兩人間的氛圍冷冷淡淡的，總隔著什麼，工作人員一看的確是很符合要離婚的夫妻。

辦理結婚證那邊喜氣洋洋的，跟這邊死氣沉沉的樣子十分明顯。

在辦手續之前，工作人員還是盡責的問：「你們雙方是自願離婚的嗎？」

「是。」喬汐點頭，聲音清冷。

「是。」沈盪散漫的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喬汐的錯覺，她總覺得沈盪那聲音隱隱夾雜著冷意。

工作人員是真覺得眼前這對夫妻郎才女貌無比般配：「你們不再考慮一下？」

有什麼不能好好聊，非得整到離婚。

天天給人辦理離婚，她都要麻木了。

她希望所有的愛情都有美好的結局，希望永遠不要有離婚的人！

喬汐聽不到這位工作人員的願望，她笑了笑：「這是我們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也是對她跟沈盪最好的結果。

各自回歸原位。

「辦手續吧。」沈盪眉目冷淡。

他們本就是協議結婚，現在也是協議離婚，所以不涉及彼此的財產。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

從結婚到離婚，兩年多的時間，在今天完美的畫上了句號。

拿到結婚證的時候喬汐沒有看一眼，然而拿到這新鮮出爐的離婚證時，喬汐卻彷彿有了興緻，翻開看了好幾眼。

——原來這就是離婚證啊。

把兩個人的關係涇渭分明的切割開了。

從此變成陌路。

「走了，愣著幹什麼？離婚證好看？」

沈盪拿著離婚證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一下，然後垂眸看她。

喬汐剛好抬起眸。

她瞪著沈盪。

沈盪看著她睜大眼睛獃獃的模樣，沒忍住哂笑了一聲：「當初拿到結婚證的時候也沒見你看一眼。」

沈盪還記得當初要給她其中一本結婚證時，喬汐用她那清冷淡漠的聲音拒絕了。

她說：「我不需要結婚證，隨你處置吧。」

沈盪也不在意這本證，只是想著一人一本，也沒有別的意思。

誰知道她比他還冷。

於是兩個紅本本都在沈盪手上。

「當然是離婚證好看。」喬汐懟了他一句：「這證明我解放了。」

喬汐走出民政局大門，她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突然感到了一陣輕鬆。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沈盪隨手把離婚證塞回了口袋，黑眸朝她一瞥：「走吧，我送你回去。」

喬汐好心情的笑了笑：「上次說好離婚後我請你吃飯，沈老闆可以選一個地方。」

想著沈盪這人大手大腳，喬汐沒等他說話就補充：「只要不太貴就行。」

畢竟是她請客，得省錢。

沈盪就嗤笑了一聲，那眼神涼颼颼的：「喬老師，你怎麼這麼小氣，嗯？」

他尾音輕揚，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懶散，極其勾人。

眼皮輕撩，一雙桃花眸顯得十分瀲灧。

如果說剛剛看她時還有些冷。

現在就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