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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鹿原開始的諸天》四十、試卷內容
考房逼仄,在門梁處釘著一塊巴掌大小的木板,上面寫了考號。

白貴看了一眼,寫的是:「地-丁辰」。

他瞬間瞭然。

這考棚的考房分了「天地玄黃」幾個大區,他所在的方位應該就是地字區,同樣的地字區也有行有列,行列則以天乾地支表示,他此刻就位於地字區丁行辰列。

考棚低矮,門口放著一個大木桶,裏面盛滿水。走進去,空間狹小,左右都是厚厚的板壁,刷著蛤灰,用來防火,一張可拆卸的幾案,。

白貴坐進考房,將案幾橫了起來,才從考籃中取出準備好的東西。

筆墨硯,擺放好位置。

不多時,就有吏員分發試卷,這是縣試特製的試卷,上面有紅線橫值道格,共十餘張,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

紙張不準私自攜帶。

有縣衙發的素紙兩張,也就是草稿紙,就連草稿紙中除了題目和抬頭字之外,都需要填寫楷體,考生不得將答案寫在密封線外,否則零分處置。

提筆等了一會,就聽見腳步聲,數名衙役高舉著牌燈來回巡查,題目就寫在了上面。

一名書吏舉著一道題,四書題,也是一個截搭題:「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交鄰國有道乎?』」

都是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篇。

但這兩句連在一起,再聯繫時局,就有些意味難明了。

不少考生寫下題目後,就倒吸一口涼氣,有些難以下筆,這丫的怎麼寫,一旦寫不好就是影射朝廷。朝廷可不就是大國。

第一句的梁惠王曰,全文是:「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東敗於齊,長子死焉;西喪地於秦七百裡;南辱於楚。寡人恥之,願比死者一灑之,孺子何則可?』」

這可不就是現在的大清嗎?

大清在康乾時候是多麼的強盛,從古至今,中央之國,現在被洋夷欺辱,今日割一地,明日割一地,西方是羅剎國,東方是東瀛國,南方是西夷入侵……

天下時局圖中,清國已經被四面瓜分殆盡了。

後一句,是齊宣王問孟子,「交鄰國有道乎?」

這意思是和鄰國交往有什麼方法嗎?

難道古縣令其心可誅?!

一些考生犯起了難,這該怎麼寫,怎麼落筆,看樣子古縣令是要真正選拔時局人才,為國薦才。

但還未等他們落筆,洋洋灑灑大放厥詞的時候,又有書吏舉著考題貼板,這次是五經題,正常了許多,不再那麼激越。

五經題總共有五道,分別是尚書、春秋、易經、詩經、禮記各一道,考試的儒生各自選取自己的本經作答,無須答其他的五經題,相當於專業課。

第三個書吏,則是史論題:「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申,是申不害。

商,是商鞅。

兩人分別在韓國和秦國變法。

「我的天?縣尊這究竟是意欲何為?難道縣令也是一個開明士紳,致力於變法圖強,雖居於卑位,但不忘國家安危……」

「位卑豈敢忘憂國……」

一群考生在看到史論題的時候,徹底激動了。

他們奮筆疾書,準備要做第二個譚嗣同,「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不昌也。有之,請譚嗣同始。」

白貴老老實實將題目抄寫在草稿紙上,

然後停筆沉思。

古縣令這個人他見過,也交談過幾句,比起這些和古縣令素未謀面的儒生,他對古縣令的了解是這些儒生不能比的,站著的台階就不一樣。

其他儒生需要揣摩古縣令的意思,但他不用。

他可是住在白鹿書院後宅的,那日古縣令和朱先生的交談聲他雖然沒有聽到,可也從師母朱白氏那裏知道了一二,都是規勸朱先生自保,不要這麼激進。

這時……

古縣令出的四書題和史論題,意欲何為,不言而明。

「清末的科舉考試已經和前朝大不相同,百日維新雖然未曾變法成功,但是各地都有變法的影子,就如此刻的科舉製,第一場正試增加了史論題……」

「對於清末狀態,可以用史論斷定清朝此刻的狀態,那就是中樞趨於保守,但是地方上卻主張圖強變法,這也是地方和中樞的矛盾。甚至中樞除了能控制一些北方省份,東南互保之下,令不出四九城……」

「秦省作為清廷控制較嚴的省份,不然西太后和光緒帝也不會西狩來到西安城,因此古縣令是絕對不可能讓性格激進之輩,主張變法的人選,通過縣試……」

「一個朱先生已經夠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出什麼差錯,所以這次考試,就是篩選!」

明白古縣令的意思,那麼寫試卷就容易多了。

四平八穩。

不冒進,不突進。

他當即沉思,先落筆四書題,儘管科舉增添史論題,但四書題才是重中之重,「聖人傳先王之學,彌兵於魯,發周公之德,齊雖大,景公不能甘寐。」

(我自己破的題,才疏學淺,就不惹人發笑了,大家樂呵一下就成。)

他直接以此破題,意思就是,聖人孔子傳先王的學問(孔子在魯國當過中都宰),讓當時危機四伏的魯國免於兵禍,發揚魯國先祖周公的德行,即使齊國強大,齊景公食不甘,夜不能寐。

這句話妙就妙在魯國恰巧就是周公的封地,所以發揚周公的德行,意思是只要我們守舊,這都能解決,而齊雖大,又對應了齊宣王詢問孟子的話「交鄰國有道乎」,齊國即使強大,現在要是不修德行,遲早就會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會衰亡的。

前後對應,以聖人口吻闡發。

洋洋灑灑千餘言,很快就被白貴寫完了。

他心裏有革新時弊的想法,但在科舉考試上還是需要穩重,寫什麼字,不代表心底是怎麼想的。

後面的五經題,是他的本經,一以貫之,很快就完。

到了史論題,說的是:諸葛亮沒有申不害和商鞅以法家治國的心思,卻用了法家的理論,王安石忌諱在別人面前談起法家,但卻用了法家的東西變法。

意思是:這兩個都是儒家推崇的賢人,現在兩人都用了法家的道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儒家比不上法家嗎?

「誅心之言啊!」

白貴暗道,雖然歷代封建王朝都是儒皮法骨,但是真的明面上這麼說的沒幾個,包括古縣令,一旦承認法家的治國之道比儒家好,那麼儒家就失去了大義,古縣令還有這些以儒家四書五經考取功名的官員又算什麼?

要是誰真的按照儒家不如法家的理論,去闡述這史論題,絕對是罷卷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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