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跟所有的老父親一樣，邱叔就算身體虛弱到根本沒法下床，也拚命的想要出去看看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為什麼哭了。

余蓉著急的摁住他肩膀：「你別急，我去看看去。」

不過沒等余蓉出去，董宴如就拉著裴昶一臉氣呼呼的進來了。

「宴如，明月呢？」

「外面哭呢。」不等邱叔和余蓉多問，她緊接著道，「這丫頭脾氣哪兒那麼執拗的，我說讓邱叔去療養院養一下，費用我們給安排了，她就跟小牛犢子一樣衝過來要找我拚命。我就沒想明白，我這是搶她爹了？」

說完，她嘟著嘴，紅著眼睛，把裴昶的衣服撩起來。

「你們看看，這小丫頭下手夠狠的，這還是隔了一層衣服都這樣，要是每隔，不得被她抓下幾條皮肉來？」

余蓉看到這一幕，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

人有親疏遠近，她余蓉凡夫俗女一個，自然也是這樣。

「邱圭，你怎麼……算了，你一個大男人只知道寵女兒，我懶得跟你說。」

余蓉倒也沒氣到出去找邱明月理論，而是皺起眉頭教育邱叔。

「我們都是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孩子們該放手就要放手。」

看到邱圭諾諾的表情，余蓉在心裏嘆口氣。

「剛才不還在說，明月打小喜歡跳舞嗎，她要是願意的話，我給她介紹個地方，好好學一下？」

「她年紀不小了，再去學也學不出來。我就想著她能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邱叔心裏也跟明鏡似的。余蓉初見自己，可能會念在當年的情分上幫自己一把，時間再長點，本就是兩個不同圈子的人，慢慢也就淡了。

人始終是要靠自己的。

邱明月在外面哭夠了，跑去洗了個臉，板著小臉進了病房，收拾她爸吃剩下的東西。

「明月，你……」

「我沒事兒，我先回去了。」

邱明月臉上的手指印還能隱約看到。余蓉瞪了董宴如一眼，怪她不該下手這麼重。

「我送她回去，余姨你跟昶哥一起商量看看，邱叔那邊怎麼安排。估計下午一會兒曉軍也要過來，能不能去工程院療養院等會兒就知道了。」

邱明月冷冰冰的拒絕董宴如跟她一起走，但董宴如都不肯理她，直接拉著她往門外走。

「聽著，你救了曉軍妹妹，該感謝你的是他不是我，所以別在我面前耍小脾氣，我不吃你這一套。還有，我幫邱叔是因為我阿姨他們跟邱叔是老鄰居，小時候就認識，所以是看在她們的面子上，不是因為你。明白？」

聽到董宴如毫不客氣的話，邱明月氣狠狠的咬著唇，簡直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兩窟窿出來。

董宴如直接把人塞到了車上，二話不說開車帶她回去。

「等會兒你把邱叔以前的病例拿出來，我去找專家看看。之前曉軍爸爸他們已經請了專家來給邱叔會診，調整葯後效果很明顯。下一步就是根據他以前的病情，結合現在的情況進行醫治。如果不能去工程院的療養院，我會想辦法把他送到瓊洲那邊的療養院去。那邊是我老師跟人合作的項目，現在是我在負責。」

聽著董宴如用冷冰冰的語氣對自己爸爸做出安排。邱明月的心裏說不出的惶恐。

她其實一直想要救爸爸，為此她甚至都能出賣自己。但是董宴如橫空出世，讓她感到恐慌，似乎下一刻，爸爸就會拋棄她。

她就像沒有根的浮萍，如果沒有邱爸爸拉住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漂向哪裏。

「我聽林警官說，你才十七歲。」

董宴如終於放緩了語氣。

「你打小就喜歡跳舞對吧，以後有沒有興趣繼續學？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個老師，你學個一年半年的，看能不能去考藝術院校。出來以後至少能在文工團啊，歌舞劇團什麼的混個工作。」

董宴如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又道：「如果你想自由點也行，我認識不少港島那邊的老闆，你或者可以過去考舞團，當個伴舞也成。」

要是運氣好，被星探看中，當個明星也是不錯的。

沒聽到邱明月的回應，董宴如一點都不生氣。

「算了，我猜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等邱叔這邊安排好了，我帶你去找老師給看看。要是行你就學，要是不行你就趁早想其他的門道。」

「不要你管。」邱明月糾結無比又委屈無比的朝她吼，「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不要你管。」

董宴如斜睨她一眼：「行，你不要我管，我就把你丟去給我姐管。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對我姐囂張。」

董秋已經畢業，現在在滬市師範學校當老師，她教導的學生以後也是要為人師表的，所以董秋對學生要求很嚴格，她的學生們也不敢在她面前亂來。

對付邱明月這樣的彆扭孩子，董宴如一向是以暴製暴，但或許，交給董秋教育才是最合適的。

她想了想，滬市那邊自己認識的人不多，上次典典學民樂，自己最後幫忙把她給弄到首都這邊找老師教了，她媽媽氣得一直想找自己麻煩，可惜自己沒去滬市，她鞭長莫及。

這次過去，她或許可以找典典爸爸幫忙，當做提點他女兒的回報。

很快他們到了衚衕外停車的地方，邱明月等車一停穩就直接開門跳下去，而後還回頭特別兇狠的讓她不要跟過去，她知道把資料拿出來。

董宴如沒有跟上，她其實有點理解這小倔強的心情，估計是覺得自己的爸要被不認識的人搶走了，有種不安全感。

正好衚衕進去第三家就是金大姐家，她依然坐在門口納鞋底。看到董宴如和邱明月一起回來，有點擔心的放下手上的活，伸頭觀察。

董宴如眼珠子一轉，下車從後備箱提出一盒禮品，朝金大姐家走過去。

「大姐，之前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忙，我家妹子還不知道被嚇成什麼樣。」

看到董宴如過來，金大姐連忙站起來拒絕。

「不用了，孩子爸媽那天已經送了不少東西來感謝我，怎麼又拿，我成啥人了。」

「金大姐，我今兒想找你打聽打聽明月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