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不說醬菜她都沒想過這個。

董家村以前還有個公共的醬料作坊，據說祖上傳下來的。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一手祖傳的醬菜手藝。

可惜他們家從董媽往下，就沒點亮這個天賦，估計他家也是董家村為數不多不會做醬菜的人家。

「姨，我就厚著臉皮叫你姨了哈。明後天我爸上來看我，到時候我讓他帶些過來。我們村的醬菜吃過的都說好。」

她笑了下，羞澀的問，能不能把醬菜擱她這店裏寄售。

「我們提供送貨，價格也便宜，姨你賣多少錢你說了算，到時候我們就隻結算進價就行。你看怎樣？」

老闆娘看她一眼：「你，臉皮可真夠厚的。」

董宴如也不生氣，腆著臉說了好一陣好話，老闆娘被她煩得不行，點頭同意先送二十斤來。

「這醬菜我是打算當配菜的，要的量不多，你要是想賣，自己寫個寄售的價格貼牆上。我也不佔你這點便宜，到時候不管賣了多少，給我一個月五塊的寄賣費就行。」

這五塊錢真不貴，人家出地方，還出人給打包，這錢收得理所應當。

林花下班趕去董宴如家裏，處理第二天要賣的大頭菜，就聽到她說找了個固定攤位的事兒。

「還能這樣？」林花簡直驚呆了。

「為什麼不能？我擱那兒賣鍋盔，也不擋著她做生意，說不定還能幫忙吆喝點人氣。再說了，我看她店裏隻賣麵條這一類的，等車的人在她那裏坐著也沒收茶水錢，說明老闆娘是個不計較的性子。我也不佔她便宜，到時候我還是一個月給她五塊錢，當租個攤位。」

正說著，董向東回來，一身的臟汙。

「你這幹嘛去了？你頭怎了，跟人打架了？」

董向東沒吭聲，拿了乾淨衣服，連燒水都等不及，就跑淋浴房洗澡去了。

幸好董宴如每天習慣燒兩大瓶熱水，直接拎了暖水瓶給他塞進去。

那一身機油輕易洗不幹凈，差不多燒了五壺水，才勉強洗掉。

「我出去剃個頭，你們吃飯別等我。」

頭髮是沒辦法洗乾淨了，膩膩的感覺讓董向東心裏煩糟糟的，直接推門出去找剃頭匠。

這一出去老半天都沒回來，林花還得趕回家，等了一會兒隻好先走。

差不多八點半了，董向東才跟裴昶一前一後回來。

裴昶也剃了個光頭，兩人耳朵和臉頰頸子那兒都有洗不太乾淨的機油痕跡。

「你們倆這是怎麼了？廠裡機器出問題了？」

裴昶看了董向東一眼，決定實話實說。

「沒，今天你哥跟刀疤打了一架，我幫忙勸架也被誤傷了。」

董宴如一聽，桌子一拍就站起來：「那刀疤又欺負我哥了是不？這天殺的貨，遲早有一天把他送進去。」

「別生氣，別生氣，你放心，這次他逃不掉的。」

裴昶連忙安撫，並細說了經過。

男人之間的矛盾，很大一部分都跟女人有關，特別是在青壯年扎堆的廠礦裏面，三分之一的打架事件，起因都是因為女人。

刀疤看董向東不順眼，可不就是因為宋盼娣？

之前宋盼娣開出的彩禮招來董家的不滿，之後老實人董向東都基本上不跟她單獨見面了。很顯然，董家不想要這麼「昂貴」的兒媳婦。

宋盼娣在廠裡攔了董向東好幾次，都被他躲過去，今天中午運氣不好，沒躲得過去。

宋盼娣當著全廠人的面，說自己不要彩禮都願意嫁，要董向東去她家裏提親。

董向東木訥是木訥了些，可不傻。宋家是個什麼秉性，居然連彩禮都不要，只要他倆趕緊結婚，直覺這其中就有問題。

他肯定不答應，隻躲閃著宋盼娣的抓撓。

就在這時候，刀疤也過來了，看到宋盼娣哭得梨花帶雨，怒火上頭，就要抓著董向東揍。

幸好董向東最近人緣看漲，幾個年輕人攔了下，拉著他跑了。

原本以為跑掉就算了，結果沒多久，在小車間裡做活的董向東被刀疤砸了一桶機油。

要不是他躲閃得快，十五斤的機油桶砸身上，不死也得重傷。

當時裴昶也在，看到這一幕直接過來質問刀疤，哪知道刀疤紅了眼睛，連裴昶都要揍。

還是保衛科的同志聽到動靜，衝過來攔下了刀疤。但三人打架，已經在遍灑機油的地上滾了好幾圈，個個弄得一身臟汙。

「這人怎麼這樣？」董宴如氣抖冷，「要不直接報警，他這是蓄意謀殺！」

「報警肯定不能報警的，廠裡也不會答應，最多就是內部處理。不過你們放心，這次肯定不能讓刀疤就這麼躲過去。」

裴昶也氣壞了，他最討厭就是刀疤這種人，腦子裏只有打架鬥狠和女人。

「那個宋盼娣也是，嫁不出去了嗎，非要拉著我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哥要喜當爹……」

說到這裏，畢竟比他們多了很多網絡閱歷的董宴如眯起了眼睛，該不是，被她猜中了？

宋家一屋子吸血蟲，不可能答應不要彩禮就把女兒嫁出去，除非有不得不嫁的理由。以她博覽各種狗血言情的閱歷來看，老二十有八.九是個接盤俠。

但是這話她不能亂說，畢竟涉及到一個女孩子的名聲。

是的話還無所謂，要不是，那她就毀了人家一輩子了。

得想個辦法去試探一下才行。

「老二，你這幾天就跟著裴工上下班吧，千萬別一個人，特別是不要一個人單獨去見人。當心被人玩了仙人跳。」

「什麼仙人跳？」

董向東和裴昶對視一眼，看向董宴如。

用簡單明了的語言解釋了什麼叫仙人跳後，裴昶一拍桌子：「是得小心，那個宋盼娣不像是會輕易放手的樣子，如果她找人幫忙約你見面，你千萬別答應。」

董向東遲疑了一下，看向妹子：「不能夠吧，她圖我什麼呢？」

董宴如臉皮抽了下，很想吼過去「圖你幫她養孩子」！

不能說的憋屈讓她眼神都兇狠了幾分，瞪著董向東，一字一頓：「圖你傻！反正你給我記清楚了，不許跟她單獨見面，就算路上遇到了，也得擱三米以上，不然我跟爸說，讓他打斷你的腿！反正考試也不需要腿寫字！」

裴昶掩嘴偷笑，看著董向東擱他妹面前有氣不敢發的樣子就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