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董媽和董秋已經擺好了飯菜碗筷，就等他們了。

「老二呢？」

「跟裴工去城裏了，晚上不回來，他明天早班，來回折騰麻煩。」

董宴如先回家，放下東西跟董媽和大姐說了幾句，董爸跟著進了屋。

「老董，沒事兒吧？」

董媽小聲的問了一句，見丈夫搖頭，心才算放下。

「你這丫頭，叫你不要一個人出門，等你姐沒課的時候陪你去，你就是不聽，看吧，差點出事。」

董媽一邊給董爸和董宴如夾菜，一邊抱怨著。

董宴如撈起一塊魚肉塞到她媽碗裏：「媽，你吃魚，吃魚。」

那一臉被叨叨得頭痛的表情，讓董秋勾了勾嘴角。

「對了老三，今天我有個學生家長來找我，說跟張鵬好的那個寡婦想要見見你。她倆以前是發小，本來不想幫忙的，但又可憐那寡婦，就來找我商量。這事兒你答不答應都行，別為難自己。」

董媽一聽著急了，不許老三去見那個女人。

董宴如沒急著回答，想了想：「姐，要不你跟她說等幾天吧，我這邊手才剛好一點，而且今天張鵬他.媽又來鬧事了，我這急吼吼的去見她，說起來不太好聽。」

「行，那你啥時候想去你跟我說，我提前給她打個招呼。」

董宴如不膈應那寡婦也不可能，畢竟是她在後面攛掇張鵬來騙她財物的。

她之前給張鵬的錢，就不信沒用在這女人身上一分。

吃完飯，董宴如繼續在窗邊畫畫，她姐則在備課。兩姐妹的房間隻隔一堵牆，窗戶打開，說個話挺方便。再說董媽也搬了凳子坐在院子裏扎鞋墊，母女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間過得賊快。

「對了，媽，大姐，我想去報名參加高考。」

這事兒她之前就說過一次，但家裏人沒聽進去，覺得她是腦子一熱想的。

現在又說起這事兒，就不是開玩笑了。

「你想好了？」董秋端著水盅出來，靠在她房間門上看她畫畫。

「想好了。」董宴如從今天背的包裡取出幾張紙遞給姐姐，「這是我從縣教育局那邊拿的內部資料，說可以以社會考生的身份報名。再說了，我想考藝術類的學校，文化課分數沒有普通高考生要求那麼高。」

董媽對這些一竅不通，但是如果老三真能考上，家裏是不是能支撐兩個孩子同時上大學，就有點不確定了。

「還有，我去問了，如果我能掛靠在學校下面參加高考的話，要是考中縣裏狀元，還有獎金的。」

「你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董媽本來還有些糾結，聽女兒這麼一說，頓時笑出聲，「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啥樣兒我還不清楚？你要是拚了命，或許能上大學。想要考狀元，得了吧，你弟來還差不多。」

董宴如頓時嘟起嘴，鼓起雙頰，委委屈屈的看向董秋。

每次妹妹朝自己撒嬌求安慰的時候，董秋都有種「這不是我妹，是我大閨女」的詭異錯覺。

現在也是這樣。她一看董宴如委屈上了，下意識就出聲幫忙懟董媽。

「媽，不能因為老麽是男孩子，你就覺得他比老三強。咱家老三也不弱的，當年讀書的時候，要不是張鵬，她也不定考不上。」

這話一說出口，家裏三個人全悶下來了。

董宴如腦子裏的筋「咯嘣」一聲，以頭抵上畫板，恨不得能變成隱形人。

果然，隔了不到半分鐘，董媽就開始碎碎念，連董秋都要支撐不住了，狠狠瞪了老三一眼，借口去家訪，拿著筆記本匆匆忙忙出了門。

「嗷嗷嗷，不聽不聽，王八念經。」董宴如小聲的念叨著，藉此以抵抗來自老母親的怨念。

「誒，表姑，燕子在家不？」

「嫂子？我在，快進來。」

董宴如伸了個腦袋出去，見是大表哥和準表嫂，頓時露出一臉得救了的表情，乳燕投林似的飛奔入她嫂子的懷抱。

她嫂子錯愕的看著她誇張的動作，沒反應過來。

大表哥一看自家表姑那表情就知道老三又被念叨了，忍住笑，推著未婚妻往董宴如房間走。

「表姑，這是陳宸給你和我姑父帶的點營養品，別嫌棄。我還有事兒，等會兒過來接她，讓她跟燕子聊聊天。」

「行行行，你忙去，讓燕子陪著她嫂子就行。」

董媽看陳宸的眼神可稀罕了，態度也熱情得不行。陳宸更加手足無措，最後是董宴如受不了，把她媽推進屋。

「媽，你別這樣，嚇著我嫂子了。我陪她聊一會兒，等會兒我姐就回來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乾脆幫我嫂子沖碗糖水就行。」

董媽戳了董宴如額頭一指頭，笑罵一聲，歡歡快快的去了廚房。

「你跟你.媽媽感情真好。」陳宸笑看她母女的互動，眼底隱隱有些羨慕。

「那可不，我媽最是心疼孩子，就是喜歡念叨。」她說完，還吐吐舌頭，又鬼鬼祟祟的轉頭回去看她媽聽到沒有。

陳宸掩嘴笑：「你上次找我幫你打聽的事兒我問到了。」

陳宸把一張紙疊成小方塊，塞給她。

「回頭你看完燒掉，背後說人長短總是不太好。」

「我明白。嫂子你放心，我就看看，絕對不給外人說。」

陳宸還是相信董宴如有這個分寸，再說了，她寫的都是實話，只不過傳出去不好聽而已。

「宋家除了她姐招娣，其實還有一個女兒，當年生下來就被抱出去了。」陳宸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跟她八卦道，「那個女兒現在在隔壁縣生活，具體是誰我打聽不出來，也不好追著去問。只是聽人說，當年生了這個女兒後，宋家奶奶本來是想溺死她的，但有人想要抱養，就給送出去了。」

董宴如倒抽一口涼氣，包括陳宸在內，乍一聽到這話，心裏都發寒。

「宋盼娣她媽呢？也同意溺死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

「據說是的。」陳宸抿了抿嘴，聲音略微有些乾澀，「他家是長房，結婚頭三年一直沒生育，二房都生了兩個兒子了，宋招娣才出生。第二個又是女兒……」

董宴如一手捂著胸口，長長吐了一口鬱氣，簡直想罵人。

－－－－－－題外話－－－－－－

那年頭這種情況不少見，我每次回村裏，都會聽村裏老人說這些八卦。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