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嘩啦』一聲，西邊廂房傳出了茶壺杯子摔到地上的聲音。

同時傳出來的，還有喬老三壓抑著憤怒不甘和著急的怒吼聲。

「惠娘，安安，進來，快進來。」

「爹！」小安臉色一白，趕緊跑向了西屋。

惠娘心裏也著急，但還是悲慟地再次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哀求道：

「爹，娘，老三他也是你們的親兒子啊，求求你們就發發慈悲，救救他吧，他還這麼年輕，不能讓他一輩子都癱在床上啊！」

「我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只要你們能救救他，以後你們二老讓我幹什麼都可以，哪怕是……哪怕是真休了我都行，只求你們能救救他，救救他吧！」

惠娘不停地磕著頭，可喬老爺子卻始終在屋裏沒出聲，老太太更是毫不為之所動。

喬老大喬大樹一臉為難地站在一邊，錢氏則是幸災樂禍，一副看戲的模樣。

喬老二喬文州夫妻倆，則一直躲在屋裏沒出來，喬老大兩個兒子，還有喬老二家兩個女兒，這會跟村子裏的人去了山上。

一時間，院子裏只剩下了惠娘和哭求聲，還有老太太尖銳的謾罵聲。

「我呸，你哭喪呢，是老娘不肯救他嗎？是老娘捨不得銀子嗎？那於郎中都說了，他這腿徹底廢了，以後都站不起來了，以後就是個廢物，你讓我怎麼救？」

「把銀子都花到他這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物身上，

那咱一家都不用吃喝，都不用活了？我兩個大孫子都不用上學了？」

「我呸，掃把星，你最好給老娘閉上嘴，不要再吵到老娘休息，否則老娘立刻讓老三休了你。」

惠娘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晃晃，差點倒下。

她還待要開口哀求，卻不料西屋那邊突然傳來『咚』地一聲響，緊接著是兒子安安的尖銳顫抖的哭喊聲。

「爹！」

「爹，不行，你不能動的，咱不求他們，咱不求他們，姐姐說了，你這腿會治好的，她能治的，她去山裏挖草藥去了，很快就能回來了，等她回來，你就有救了。」

「咱們不求他們，不求他們，咱們等姐姐回來，等姐姐回來。」

「當家的！」惠娘臉色更白了，手腳並用咬牙爬起來，就往西屋沖。

走到門口，剛好門從裏面拉開了。

兒子滿臉淚痕地蹲在一邊，相公滿頭冷汗、狼狽地在地上爬，身後流下了兩條血印子。

大概是太痛了，蒼白的臉上表情有些猙獰扭曲，頭髮都被汗濕了。

「當家的！」惠娘一聲尖叫，顫抖著撲了過去。

喬老三已經痛得快暈過去了，使勁兒咬了一下舌頭，這才挺住了。

伸出發抖的手，「咳咳咳……惠娘，惠娘你進來，你進屋。」

惠娘眼裏含著淚，顫抖著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聲音哽咽悲淒，「好，我進屋，我現在就進屋，當家的，你別動，你別動。」

「安安，快，快幫娘一般，我們把你爹扶上床去。」

「好。」

小安用力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咬緊了牙關，攙扶住了爹的胳膊，幫著娘一起將爹慢慢地挪了回去，再扶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