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說這話的時候，那閃著金光的眼睛已經直勾勾地盯著柳員外面前的九張十萬兩面額銀票上，那樣子活脫脫一個小財迷，就差留下哈喇子了。

千嬌月妙目顧盼，見柳員外臉色一沉，剛準備開口說什麼，可看到林蕭臉上那賤兮兮的笑容後，又選擇了保持沉默。

「區區十萬兩而已，老夫還沒放在心上！」

柳員外陰沉沉地撂出一句話來，伸手從面前的一遝銀票中扔了一張到千嬌月面前：「物歸原主，繼續！」

嘴上說著沒把十萬兩銀票放在心上，可是真正扔出這十萬兩銀票的時候，眼底卻還是閃過一絲不甘心來。

這一抹神色變化，自然也沒有逃過林蕭的雙眼，更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像柳員外這種身家不菲又當過高官拿過厚祿之人，先前千嬌月將十萬兩銀票放在他面前的時候。還真是如他所說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讓他把已經吃到嘴裏的肥肉再給吐出來，那可就比殺了他還難受了！

歷來都只有別人孝敬他給他送錢送物，哪怕是在與人對付時，由於他特殊的身份，向來也是贏多輸少，如今被林蕭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一下子贏了十萬兩去，又如何能夠甘心？

很快，柳員外已經將兩斤重的黃金骰盅放回了石桌上，冷冷地道：「好了，押吧！」

這話，依然是沖著千嬌月說的，這一次是刻意忽略了林蕭的存在。

千嬌月卻並沒有再無視林蕭的存在，聽柳員外這麼一說，便將目光轉向了林蕭：「這一把還是你來押！」

「那就多謝老闆娘的信任了！」

林蕭嘿嘿一笑，看著柳員外道：「員外爺，實在有些對不住了，這老闆娘授權了，我也不能不幹活對吧？俗話說，從哪裏跌倒了就得從哪裏爬起來，所以這一把……還是押單吧！」

柳員外眼睛眯了眯，沒有再囉嗦，直接揭開了黃金骰盅。

「喲呵，五點？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老闆娘，你這是今年要發達的節奏啊！這員外爺可不就是貴人嘛！」

看著那純金骰子赫然一個五點，林蕭一聲驚呼，柳員外的老臉再度陰沉了些，眉宇間卻也多了一絲疑慮，如刀似劍的目光盯住了林蕭，似乎在琢磨著什麼事。

「老闆娘，既然員外爺是貴人，要不這一把的那十萬兩銀票咱就不要了吧？權當是給員外爺的一份心意！」

林蕭賤兮兮地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柳員外面前的那一遝尚未來得及捂熱的銀票。

千嬌月見狀，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傢夥，就不能含蓄一點嗎？都說是不要了，可是你這麼直勾勾地盯著銀票，對方身為堂堂員外爺，還能真的腆著老臉不給嗎？

誰知林蕭似乎早就在等著千嬌月的這反應，一見她搖頭，立馬雙手一攤聳聳肩一臉無奈地道：「那啥，員外爺，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我還想著這一把就算了，可是我家老闆娘不答應啊！要不咱就……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打工的，再說了，輸贏什麼的都無所謂，關鍵是咱玩的盡興就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千嬌月：「？？？」

我搖頭，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

還沒等她開口解釋，柳員外已經明顯帶著幾分怒意將一張十萬兩面額的銀票拍了過來：「願賭服輸，老夫不是連區區十萬兩都輸不起的小人！繼續！」

「哇，老闆娘，你看看人員外爺，十萬兩銀票扔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再看看你，摳門得跟個小財迷似的，你要是再這樣……不對，忘了你是我老闆娘了，剛才說話你就當個屁放了，我什麼都沒說！」

被林蕭這麼一說，千嬌月更加一頭霧水：我說什麼了嘛？我做什麼了嘛？一切還不都是你在哪裏巴拉巴拉！

唉，攤上這麼個員工，真是讓人頭疼！要不是看在一出手就扳回兩局的份上，真想踹你幾個大嘴巴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完全就是將先前那九局的局面複製了一遍，只不過贏家變成了林蕭，而輸家成了柳員外。

得益於千嬌月之前接連輸了九把卻依舊毫無怨言乾脆利落地願賭服輸的良好表現，身為堂堂員外爺的柳員外雖然心在滴血，卻還是咬著牙黑著臉也來了九把願賭服輸。

然後，他面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九張十萬兩面額的銀票，還沒來得及捂熱就悉數又回到了千嬌月手中。

「有句老話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先前我一直都不理解到底是什麼意思，今天總算是在員外爺這裏受教了！」

柳員外的臉越是陰沉，林蕭的態度就越是恭敬，到了這第九把結束的時候，更是肅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朝著對方躬身一禮，那模樣還有神情，分明就是個虔誠的學生在向老師表達感激之情！

柳員外悶哼一聲沒有搭理，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到內心深處的那種不安和不甘來。

「員外爺，還要繼續嗎？」

林蕭如何能不知道柳員外此刻的心理？卻依舊一臉真誠地請教。

「當然要繼續了！難道老夫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小人嗎？」

柳員外帶著幾分惱火懟了一句，卻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心底裡將自己與小人做起了比較。

對於柳員外此刻的表現，林蕭心底裡表示非常滿意：堂堂員外爺，已經徹底被他給帶進了溝溝裡！

原本不是氣勢逼人嗎？不是只能讓人仰視可望而不可及嗎？沒關係，通過這一局局的對賭，再加上那一句句不露痕跡的暗示，不斷拉低對方那高傲的身軀，直到讓對方不知不覺中給自己重新定位，然後自覺地站在平等甚至低人一等的線上！

主動權，就是這麼拿捏過來的！

這一點，林蕭清楚，千嬌月只是隱隱察覺到了卻又不明白何以會如此，至於柳員外嘛，此刻所想的全是如何扳本，還有自己為什麼會接二連三地敗北，又哪裏顧得上去考慮林蕭這一個個看似漫不經心的舉動還有一句句聽上去沒什麼水準的胡言亂語到底有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