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官員確認孟時雨真的要結婚之後都頗為失望。

本來想著要讓孟時雨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現在全泡湯了。

很多新科進士也送來祝福，沒想到孟時雨雙喜臨門。

皇帝在天黑下來才過來，為表示對新科進士的看重，皇帝舉杯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對各位新科進士道，「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這不過是皇帝的客氣之語。

「陛下，學生有請求？」

在其他人都謝主隆恩的時候，孟時雨忽然道。

孟時雨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了他的身上。

皇帝顯然也有些意外，這句客套話他每三年都會說一次，不過這倒是第一次有人當真。

「孟狀元你說……」孟時雨長得好，器宇不凡，眉清目秀，聲音好聽，還有才華，這樣的年輕人皇帝也很喜歡。

「陛下，學生想去都察院做一個巡檢司……」

孟時雨說出來的話比他站起來說話更令人震驚。按照慣例，狀元以下十個人基本上都能進翰林院或者是樞密院做文書工作，然後會給天子、皇子們講學。

在這裏熬兩三年資歷，便會下放，至少正六品。等下放回來，出眾的就能擢升到四五品的官員。

一旦跨過六品，以後官途便會一路暢通，按照孟時雨現在的年紀，正三品官員在三十歲之前就能握在手中。

可都察院，那就是個所有官員見了都會躲著你的地方，怎麼積攢人脈，以後怎麼升遷。

新科進士沒有人願意進都察院，因為這基本上等同於斷了仕途，除非你真有能力，陛下身邊需要打手，以後會被安排去大理寺。

可大理寺卿是一個太特殊的位置，除非陛下撐腰，不然很難有人能坐得穩。

皇帝似乎也是意外和失望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孟愛卿怎麼會有此想法？」

「學生願意挑戰自我，做那些別人不敢做、不願意做的事情，這樣才能體現自我價值，也才能真正錘鍊成才，為陛下盡忠……」孟時雨慷慨激昂道。

很多新科進士被他的激情澎湃感染，平時他們辯論的時候孟時雨很少說話，沒想到他所有積蓄的力量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有兩個腦子熱的，瞬間也跪在地上要跟隨孟時雨進都察院。

皇帝竟然被逼得無話可說，既然都要為他鞠躬盡瘁，那就準了吧。

孟時雨謝恩之後，看了一眼那兩個飛蛾撲火的同窗。都是些傻子，他是為了對付燕王，要不是燕王總惦記著他家玉樓，誰願意進都察院那種鬼見了都繞著走的勞什子地方。

年輕啊……

好在他多活了一輩子。

那兩個一腔熱血的進士卻以為孟時雨是在與他們心心相惜，頓時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燕王冷哼了一聲，即使進了都察院有檢察百官的職責，可一個小小的七品巡檢司能拿他一個王爺怎麼樣。

秦王卻看著孟時雨，玩味地笑了笑。

酒宴終於散了，很多進士上來為孟時雨可惜，畢竟他們還懷著一份赤子之心。

孟時雨的才華令他們佩服，現在連人品也令他們高山仰止。

孟時雨只是笑著回應，都是為朝廷效力，崗位不分貴賤，都是國家需要。

孟時雨原本搪塞的話讓這些人更加感動佩服，自嘆不如。

眾人分道揚鑣之後，周鴻快步走過來，拽著孟時雨的衣袖問，「你究竟在想什麼？」

「我想的剛才都說了。」孟時雨看著周鴻一臉誠摯道。

「你騙人……」周鴻瞠著孟時雨。

孟時雨笑著拍了拍周鴻的肩膀，「回去吧，我喝多了，要走了………」

孟時雨說完便鑽進了馬車。

周鴻看著孟時雨消失的馬車撓了撓頭，他就從來也沒有看清楚孟時雨心裏的想法。

＊

「少爺，有殺氣……」小七鑽進馬車，壓低聲音對孟時雨提醒道。

「燕王殿下還真是沉不住氣，連明天都等不及……」孟時雨聲音沉沉道。

「少爺你先走，這邊交給我和五哥……」小七道。

「好久沒打架了，熱熱身。」孟時雨說，「把馬車往城北拐過去。」

小七嗯了一聲。

馬車向城北拐過去，很快就到了適合刺殺的暗巷。來了十幾個穿著黑衣的殺手。

一陣刀光劍影之後。

「我重傷了，將這些人交給禦史台，還有燕王殿下在秀州對玉樓做的事情。」

孟時雨用虛弱的聲音道，「還有，把燕王與曹爽大人做的事情透露給秦王殿下一點……」

小七答應一聲，帶著孟時雨回到暫住的宅子。

時間來到凌晨。

「怎麼樣，死了嗎？」燕王府內，燕王從床榻上下來，赤腳踩過地上女子的貼身絲質小衣。

「應該死了……」黑衣人聲音顫抖著說。

燕王目光如刀看向黑衣人，挑眉，「應該……」

「至少重傷了，他很厲害，還有兩個親隨也是高手，連馬夫都是厲害的角色……」黑衣人顫聲回答。

燕王眉頭緊鎖，「你不會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吧？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說他是高手？」

「卑職不敢，他真的是高手，很厲害，卑職們拚死才……」

「滾，一群酒囊飯袋。」燕王煩躁地擺手。

黑衣人如蒙大赦，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才想起來，那些死了的戰友屍體全部都落在了對方的手裏。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先走了，能多活兒一會兒是一會兒。

第二日一早，都察院門口堆著一堆屍體，馬上報告了大理寺，因為對方穿著夜行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死亡案件，報給京都府衙也沒用。

大理寺馬上展開調查。

早朝上，禦史台已經開始參燕王殿下，說燕王去秀州花費巨資根本不是去報恩，而是要強搶民女。

這個女子被燕王逼著給她做妾，此女子就是燕王殿下的恩人。

一時間燕王從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有情有義之人，變成了恩將仇報的大惡人。

燕王冷眼看向秦王。昨天晚上宴會的時候，秦王的話已經告訴了他一些蛛絲馬跡。

秦王卻如平時一樣，低垂眉眼，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

＊

李玉樓正在忙著自己的針線活兒，那些情趣的裏衣是周鶯拿給她的樣子，看得她面紅耳赤。可想到時雨見到她穿在身上可能呈現出來的反應，便又心跳加速。

「玉樓，……」張秀蘭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嚇得李玉樓手忙腳亂地將東西塞進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