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樓答應一聲，「您稍等，我換一件衣服再隨您去……」

內侍笑容不減。

李玉樓回去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將孟時雨給她的那個暗器放在最妥帖的位置。

她深呼吸，又整理了一番，覺得妥帖了這才準備出門。

「小姐，我隨您去吧！」春桃看李玉樓緊張的樣子主動請纓。

「不用，你在馬車裏等我就好……」李玉樓還覺得少了什麼，將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拿在手中，隨即藏在身上。

「小姐，你別嚇我……」春桃看李玉樓拿刀子，這才緊張了幾分。

春桃是個萬事隨心的性格。

「走吧！」李玉樓說著率先出了房門。

他們坐著馬車來到了位於鼓樓大街西端，一個比較偏僻的茶樓——和順齋。

和順齋古色古香，很有氣韻，進門就能聞到茶香味。

此時的何順齋自然已經被清空了，只剩下燕王殿下一個人，所以，也不需要進包廂。

不過燕王還是在二樓臨窗的位置站著，手中拿著一把摺扇，在那裏輕輕地搖晃著。

燕王一席白袍，身形挺拔，頭頂帶著黃金束冠。

「殿下，玉樓姑娘到了！」內侍躬身用尖細的嗓音說了一句。

燕王轉身回來，看向樓下。見李玉樓提著淺粉羅蘭裙緩步上樓，臉上露出淺淡地微笑。

他面色如玉，其實笑起來也很好看，因為貴妃娘娘姿容傾國傾城，燕王的容貌自然也是冠絕天下。

可李玉樓卻在他的笑意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她極力讓自己的身心平穩，雖然雙腿發軟，甚至在劇烈的顫抖，但她還是走出了穩健的步伐。

因為面對敵人，你越是膽怯，他的士氣會越高，越覺得你好欺負，他會越開心，越能滿足他盛氣凌人的心理。

「民女李玉樓參見燕王殿下……」李玉樓走到燕王面前半丈遠的距離，停下來福身行禮。

燕王合上摺扇，居高臨下睥睨著李玉樓，看著她的睫毛在輕輕顫動，雪白挺拔的鼻樑，微微翹起的嘴唇粉嘟嘟的，修長的頸項……

只是今日穿著太保守了，她將自己的頸項用衣服掩蓋得嚴嚴實實。

不過也沒什麼，很快，他不僅可以看到她的頸項，還能看到她身體的其他地方。

燕王在心裏盤算著這些骯髒心思。李玉樓感受著燕王肆無忌憚、毫無禮數地打量，如芒在背。

她微微後退了幾分，微微抬眼看向他，「殿下，民女也正要尋陛下說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情？」燕王嘴角玩味著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看著李玉樓，手上的摺扇甩開，歪身坐到了後面的椅子上，翹起了腿，輕輕抖動了一下袍腳。

「我要嫁人了……」李玉樓覺得與燕王這樣的人根本沒必要寒暄，直言比較好。

燕王眸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眼底閃動著一層陰冷，摺扇被重重的合上，發出震顫人心的聲音。

李玉樓還是被這道聲音嚇得一哆嗦。

和順齋裡靜得只能聽到呼吸和心跳的聲音，氣氛壓抑得令人難以呼吸，李玉樓感覺彷彿置身於無底煉獄之中，周圍飄蕩著冤魂，只要你呼吸它們便能探查到你的陽氣，然後讓你變成一堆白骨。

她的瑟縮似乎讓燕王很滿意，他眼底的陰冷褪掉了一些色澤，「你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情？」

「因為我不想給別人做妾！」李玉樓雖然聲音微微發顫，但語氣果決。

「原來你是因為身份……」燕王笑了笑，「我與曹綉不過是逢場作戲，為了聯姻，我真正喜歡的是玉樓你啊……」

我信你才見鬼了。

「謝殿下的抬愛，雖然家父只是一個七品小官，但也是官，我現在也是官家小姐，我不能給別人做妾丟家父的臉。」李玉樓道。

「寵妾有什麼不好，該有的都有，甚至更多……」燕王說到這裏，忽然不說下去，臉色陰沉下來，滿是厲色。

李玉樓也感覺到了不妙，因為貴妃娘娘就是個妾。

這個話題不能再進行下去，雖然三皇子嘴上說妾怎麼怎麼樣，其實內心對自己的身份有深深的自卑。

因為自卑，他才會變得偽善，才會長出一顆陰暗的心。

「我有了心愛的人，希望殿下能夠成全，殿下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恩人，殿下就此放過我，算是報恩！」李玉樓道。

「你真的很聰明，之前或許只因你的美貌而動心，可現在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人，你比我見過的女人都聰明……」

「你聰明的腦袋加上絕美的姿容，將來或許前途不可限量……」

「你知道我的身份，父皇疼我，你知道有多大的可能性……」

燕王恨不能將他馬上要做太子、很快就是皇帝的事情說出來了。

「民女就是個普通的女人，並不是聰明，只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福分，隻想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夫君好好過平凡的日子。」

「殿下很容易就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

「那小子有什麼好的，沒有父母，沒有根基，進了督察院活不了幾天……」燕王冷聲道。

「那也是民女的命，殿下……」李玉樓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燕王，「求殿下成全。」

李玉樓說著福身下去。

「如果我不答應呢？」燕王俯身下來，聲音裡透著無盡的冷意。

李玉樓向後退了兩步。

「你覺得你們在京城可以活下去嗎？」燕王說著又向前逼近。他面上帶著邪魅的冷笑，「在這裏我可以翻雲覆雨……」

李玉樓被逼在了窗戶的角落裏。

燕王右手托在窗框上，俯身下來靠近李玉樓。

李玉樓瑟縮在角落裏，低著頭。她的頭頂能夠感受到燕王灼熱的呼吸。

他用低沉的聲音，微微喘動的氣息，緩緩道，「其實，只要你與我翻雲覆雨就可以了，你何必要讓我大動乾戈。」

這個大變態。

燕王伸手，試圖勾住李玉樓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抬起來為所欲為，卻被李玉樓一把推開。

燕王沒有想到李玉樓會忽然推開他，後退了兩步，然後摔倒在地。

李玉樓掏出那把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白皙的頸項上，怒目瞪著燕王，隨即伸手將窗戶推開站在窗戶邊上，「燕王殿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樣對我是恩將仇報，早知道這樣，當年我還不如揀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