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樓眉眼抬起看向孟時雨。她的眸子清澈又透明。

孟時雨在李玉樓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眼神中難掩好奇，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你在想什麼？」孟時雨見她一副探究的樣子，又不作聲故而問道。

「我在想，時雨你還很孩子氣……」李玉樓忽然道。

孟時雨，……

「做好做不好，做了才知道……」一抹紅暈在她的雙腮間盪起漣漪。

「嗯，倒也是……」孟時雨點點頭。

「我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夫君，如果做的不好，你也不要失望，我們商量著來……」孟時雨聲音很輕柔。

李玉樓詫異地看著他，雖然她不知道別的年輕夫妻會怎麼樣，但是聽到這樣的話，又暖心，又覺得奇怪。

「嗯……」李玉樓羞澀地微微低垂眉眼，睫毛微微上翹，一層淡淡的霧氣遮掩她的雙眸，帶著朦朧的美。

「我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夫人，那個……」

「你會做的很好的。」孟時雨還沒有等李玉樓說完就打斷了她。

她抬眸看向孟時雨，「你怎麼知道？」

「感覺……」孟時雨停頓了片刻才說，轉而又道，「我要出去幾日，在婚禮之前我們可能見不到了。」

「為什麼，你要去哪裏？」李玉樓擔心地問。

「不去哪裏，就是找個地方養病，我擔心燕王會對我動用兵馬，殺進這院子來……，」孟時雨說起這樣嚴重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找個地方安心的養病，我的身體出了問題。」

李玉樓覺得他很好，說話的底氣也足，看著臉色也好，只有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才會顯得蒼白可憐一些。

「你究竟哪裏出了問題，是哪裏不舒服？」李玉樓看著他，憂心地問。

「沒什麼大礙……養養就好了！」孟時雨道。

李玉樓皺眉，萬千愁思湧上她的眉梢，如天邊攏上來的一層暗沉沉的黑雲。

「對了，你今日對付燕王用了什麼武器？」孟時雨問。

李玉樓將藏在身上的水果刀掏出來放在孟時雨手邊。

孟時雨拿起水果刀看了一眼，隨即臉上露出異樣的表情，然後他將刀刃在自己的手指蓋上輕輕滑動了一下。

「別，很鋒利的……」李玉樓緊張地道。

「這刀子切梨子都不是好武器，怎麼能殺人？」孟時雨將水果刀丟在一邊，然後從旁邊拿出兩把匕首來。

一把稍微大一點，一把更小巧，看著也就兩三寸的樣子。

「這是用寒冰淬鍊玄鐵而成，削鐵如泥，你用這兩把匕首……」

「這個大一點的，你綁在小腿上這把小一點的你綁在手腕上。」

李玉樓瞠目結舌，「你是想把我培養成殺手嗎？」

「有機會還真可以，至少關鍵的時候能夠自保！」孟時雨一臉認真，李玉樓從他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出他是在說笑，還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好了，回去吧，婚事之前不要亂跑，也不要來看我，婚禮會照常舉行，婚禮那天記得穿好嫁衣……」孟時雨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很認真地對李玉樓道。

他的笑太美，她一時被晃神，片刻之後才點頭答應下來，帶著食盒起身離開。

「玉樓小姐，我送你回去……」李玉樓出來見管家恭敬地侯在門口。

她也沒有拒絕。

到了門口才看到除了她自己的馬車另外還有一輛。

「都是些米面糧油、蔬菜水果……」管家笑著解釋道。

李玉樓道謝之後上了馬車。可她正要走，巷子口忽然轉進來一輛豪華的馬車。

巷子不寬，對方的馬車很寬，容不下兩輛馬車同時通過。

李玉樓正要吩咐車夫下去和對方交涉一下，因為她出去之後，對方再進來這樣更穩妥。

可忽然，一個穿著一身紫黃相間裙衫、頭上珠翠搖曳的少女站在馬車上喊道，「讓一讓……」

李玉樓看向對方，一眼就認出來是曹綉。

李玉樓眉頭擰緊，然後轉身從後面跳下馬車，跑進了孟時雨的院子。

進了院子，她竟然看到孟時雨在金雞獨立，似乎在做五禽戲的樣子。

她看著孟時雨，孟時雨也看著她。場面有點尷尬。

「是落下了什麼東西？」孟時雨問。他面色平靜，似乎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這就是剛才說自己受了重傷需要出去養傷的人，眨眼功夫他就在院子裏練五禽戲。

「沒有，那個，是曹綉……她來了。」李玉樓道。

李玉樓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再轉頭回來，孟時雨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五禽戲的輪廓。

李玉樓懵了一瞬。

「玉樓小姐……」管家意外之中匆匆跑進了院子。

「廚房有粥之類的嗎？」李玉樓看向管家問。

「啊……有晌午剩下的冷粥，我這就吩咐人熱一下，玉樓小姐餓了嗎？」管家一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迷惑感。

「不用，」李玉樓一邊往裏邊走，一邊吩咐管家，「就那樣拿來就好，鹹菜有嗎，很辣的那種也可以……」

管家雖然滿腦子都是問號，但還是答應著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李玉樓進了孟時雨的房間，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他面色蠟黃，沒有半點血色，雙頰塌陷，兩眼無神，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的眼眶。

如果不是她剛才還看到孟時雨在院子裏做五禽戲，此時如果是第一次見到他，李玉樓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嚇哭。

因為這個時候的孟時雨絕對是那種在生死邊緣左右蹦跳的狀態。

婆子端了粥和鹹菜進來，李玉樓接在手中。

孟時雨眼神中都是詢問的神色。

李玉樓沒有去看孟時雨，因為門外已經有了曹綉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時雨，你怎麼樣……」曹綉聲音更咽，人還隻到了一隻腳，聲音已經到了孟時雨身邊。

緊接著，黃紫相見的身影出現在了李玉樓和孟時雨身邊。

「李玉樓，你怎麼在這裏？」曹綉皺著眉頭，用雪白的手指捏著帕子，擦拭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她面色變得冷了幾分，眸色也變得狠厲。

「我在伺候我未婚夫……」李玉樓一臉悲情地看向曹綉，「沒想到曹小姐親自來看望我未婚夫，實在是太感謝了。」

曹綉咬牙切齒，一句一個未婚妻，一句一個未婚夫，如扎在她心口的繡花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