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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哲學解讀》下卷:《周易》哲學解讀 第三篇(一)
第三篇《周易》「有孚」(即「民本思想)理念的建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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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裏的「君子」與「有孚」是一對政治哲學概念。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若「君子」是「體」,而「有孚」則是「用」,即「君子」是治國的主體,而「有孚」則是主體治國所實施的內容。「君子」是通過「有孚」來達到治國安邦的目的。

《周易》一書裡的「有孚」思想,是對西周初期「以德配天」哲學思想的突破。西周初期強調的「德」是來配合上帝意志。而《周易》倡導的「有孚」(愛民)則是關愛「小人」(百姓)為根本。《周易》作者把哲學從天上請回到人間。《周易》的哲學思想面對著的是現實社會,無疑排擊了天命神學思想。

西周「以德配天」的使命角色是周王(也含王公貴族)。也就是說王的使命是以修德來配合天命(上帝意志)。而《周易》是強調「有孚」思想的承擔實施的角色是「君子」(即「有國有家者」)。也就是說「君子」的政治使命是「有孚」,才能保有社會和諧與『天下』太平。這就是《周易》裏的「有孚再道,以明何咎」;「君子唯有解,吉,有孚於小人」;「君子之光,有孚,吉」所建構的「君子」施政的政治內涵。

那麼,我們先看周初「以德配天」中「德」的內容。周初「以德配天」是指有了德行,才能配得上帝的歡心。這行「德」的主角者自然是周王,因為王的位置是上帝賜予的,這也是君權神授的思想來源。周初統治者認為,只有行「德」,才能配合上帝的意願,否則就要失去上帝的眷顧。這是周初統治者,從商人奪得政權後一種神道說教的宣傳,其目的也是以欺弄殷商失國的遺老遺少們而施行的統治方法。

周初尚德思潮高漲,輔佐周王的大臣向其反覆叮嚀「王其疾敬德」;「不可不敬德」;「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周書·詔誥》)。周初統治者認為殷王失國,小周邦擁有了大殷國的天下,是殷王「惟不敬獗德,乃早墜厥命」(《詔誥》)的原因。若想「祈天永命」,只有敬德成為祈求上帝護佑的唯一途徑。而周初所說的德之內容,主要是「無逸」,即代天行政的王,不可貪圖安逸。當然還要虔誠地祭祀天地,與「上帝」不斷地溝通。《無逸》裏記周公向王的進言:「君子其無逸。」無逸的內容也包括體諒「知稼檣之艱難」。周公總結商亡的歷史教訓,認為商朝的前幾代王都是勤勤懇懇,「不敢荒寧」。後來的王們就「生則逸」,「不知稼檣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是從」,才國破家亡的。而周人的祖先就是「克自抑畏」。至文王更是「自朝至於日昃,不遑暇食」。以此告誡成王不要沉迷於遊玩,更不要像紂王沉湎於酒色。「德」是在於王的不貪圖安逸,不過這裏也多少體現的是把王的德行納入「知小人之勞」的體察上。懂得「小人」稼檣之艱難,王自己就不去安逸了。而修德的目的,是配合上帝賦予的責任了,這也算是一種愛民的最初表述了。但周初「德」的最終目的是「聿修厥德,永言配命」(修養自身的德行,永遠的配合天命)《大雅·文王》。就是有了德行的修養才可長配天命,保佑統治權臻於永遠。

周初文獻中多充滿著告誡之辭,重視以德行而求得天命的保佑。而德行也是由來已久的統治思想,並不是周人的始創。周人的建國立製大抵是對殷商文化的繼承與發展。在思想上繼承了殷人的天命觀,也繼承發展了殷人「德、禮」思想。「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灑誥》)。周人自己這樣說:「以前殷先哲王,引導百姓敬畏天威,自己明智修德」。

「商實百姓王人,罔不秉德明恤,小臣秉候旬,失引鹹奔走」(《周書·君爽》)。這是說「由於殷王和百官都能相勉以德,於待人方面,顯示親切,所以不獨小臣們,乃至遠方的屬國,都願意供殷人驅使,為殷人效力」。

周人認為,要建立長久的統治,福佑子子孫孫,自然要以「德」來配合天命,「以德配天」的思想,實不過是一種新的政治需要與政治口號。「以德配天」無非是告誡幼王(成王)和王公貴族以修德政,保佑周王室的『天下』永固。「以德配天」思想也不過是一種神教設教,以平息殷遺民的怨恨,而使其誠悅地歸服。因為殷紂沒有德行,才失去了天命不佑的資格,才失去了『天下』。周初的「德」,即是王政的策略,又是統治殷民的一個借口,才被濃重的天命思想包裹著。「德」是配天的,而不是配合民意的,也不是達到人性完美的目的,這就失去了進步與積極意義。

我們且看《周書》裏「德」的說法:

《金騰》:「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現在上天動了威嚴,來顯明周公的美德)。

《梓材》:「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於先王,肆王惟德用,和懌先後為迷民,用懌先王受命」(上天自然把天地中央的人及疆土交給了有明德的先王,後繼王就只能用德來幫助迷途之民使之和悅,使他們悅服先王所受之命)。

《詔告》:「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所以希望我王能趕緊敬德,王如果能夠敬德,就能求得長久的天命)。

《洛誥》:「公稱丕顯德,以予小子楊文,武烈,奉達天命」(您稱楊偉大光明的美德,讓我弘揚文王,武王的功業,答覆天命)。

《君奭》:「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於文王受命」(我想只要文王美德能夠得到延續,上天就不會解除我們文王所受的天命)。

總覽《周書》的行政告示,即充滿著天命思想,又倡導著「以德治國」的精神。「天」於「德」的結合,構成了西周初期統治的思想意識。

「德」字在甲骨文裡已出現,甲骨卜辭之意,《甲骨文編》「羅振玉釋德雲,卜辭皆借為得失字。」這是說「德」字在甲骨文裡不當道德講。

而《殷虛甲骨文實用字典》釋「德」字:「德在甲骨文裡的寫法是「從目,從丨,從彳或從行。從丨。標示行走時目視前方,心不二焉。行為正直,本義是行為端正。」

「道」字不見於甲骨文,出現於金文裡。「道」的本義就是指道路。後被引伸出方法、規律,思想學說的含義了。「道德」一詞出現的相對較晚,《周書》、《周易》裏均不見「道德」一詞。

《周易》裏出現了「德」與「道」字,但沒有把「道」與「德」字作為一詞出現運用。

《周易》一書中「德」字出現在四篇文章裡,共有五處。而「道」字在《周易》裏也一共出現四次。

①《小畜》:「復自道,何其咎,吉。」

②《履》:「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③《隨》:「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④《復》:「反覆其道,七日來複,利有攸往」

第一個「道」是指路道的道,是以路道來比喻正確的主張。第二第三第四裡的「道」是指規律講。

《周易》出現的「道」與「德」,一來是不多,二來是分開而用。「道」是指規律、方法。而「德」是指婦德或恩德。《周易》裏的「德」不同於《周書》裏的「德」。《周書》裏的「德」是周初統治者的治國基本原則。「德」是包含著敬天、尊命的內涵。而在《周易》作者來看,早期的「德」是不合時宜了,那叫「舊德」,是「有厲」與「無成」的結果(《訟》「食舊德,貞厲」)。《周易》所建構的「有孚」這一政治理念完全不同於周初「德」的理念。我們前面所列舉出《周書》裏的「德」是為了配合天命的思想觀念,那「德」只不過是讓統治者勤政,不安逸以配合天命而永保基業(「至於萬年」)。

總之,西周初期講的「德」是來配合天命的,還沒有走出神巫地帶,而上升到人文思想。而《周易》裏「有孚」理念的建構,開闢了儒學「民本思想的先河,故《周易》彰顯的是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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