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霽煩悶到在家裡待不下去了，於是開車去了韓曜的心理診所，想換個環境，找個人說說話。

任霽到的時候，韓曜正在接待患者。

任霽等了一會，等患者走了，他才進去。

韓曜正坐在辦公椅上，看到他進來，抬眼睇了眼他：「又找我做催眠治療啊？你有段時間沒來找我做催眠治療了，我還以為你的心病都快好了。」

任霽心神晃動。

他是有段時間沒來找韓曜做催眠治療了。

在雲漾家借住的那三天，他睡得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好。

只是現在……

「你最近睡眠又不好了嗎？臉色有點差啊。」韓曜笑著調侃：「一從雲漾家搬出來，你的睡眠質量就極速下降了？」

任霽沒心情理睬韓曜的打趣，他疏疏懶懶的：「我來找你，就只能是找你做催眠治療？」

「難道不是嗎？」韓曜攤手：「你哪次來找我不是為了做催眠治療了，連做完治療了我約你吃飯喝酒，你答應我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哦，只有一次，你來找我不是為了做催眠治療。」韓曜彎了彎唇：「而是為了雲漾。」

「你這次找我，不是為了做催眠治療，也是為了雲漾？」韓曜笑得意味深長。

被韓曜完全說中了心思的任霽，突然間又不那麼想找他傾吐一下他的煩惱了。

他神色懶倦的直接在躺椅上躺下了：「給我做催眠治療。」

韓曜微愣，然後聳了聳肩。

他感覺任霽找他並不是為了做催眠治療。但是他一頓輸出後，任霽又讓他做催眠治療了。

不知道這傢夥怎麼回事，怎麼跟女人一樣善變似的。

韓曜隻得給他做起了催眠治療。

任霽在韓曜如夢囈般的催眠聲音下，眼皮越來越重。

等他意識再清醒時，他就魂穿成了om1，站在了雲漾的新家裡。

家裡沒有開燈，也沒有人，雲漾似乎出去了。只有外面的路燈，透過窗戶，微弱的透進來了點光。

任霽打開燈，看了看房間裡。

房間已經完全收拾好了，很整潔，看著也很溫馨。

任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書房。

他又想起了上午他在書房發現那張警服照片時的心情，就好像他原本美好的世界在那一刻突然開始搖搖欲墜。

任霽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他長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

他魂穿成om1變成懶懶了又有什麼意義？雲漾又不會把他的照片珍藏著。

雲漾送完她父母回去，回來打開門時，就看到om1坐在沙發上，單手撐在腿上，支著下巴。

雖然om1是沒有表情的，但是雲漾就是從它的姿態和神情裡，看出了無盡的哀愁。

「懶懶？」雲漾很意外：「你怎麼了？」

能做出這種姿勢這種神態的，只能是懶懶無疑了。

「你有段時間沒來了。為什麼一來就這副悲傷的樣子？」雲漾問。

「我看起來了很悲傷？」懶懶直起上半身問。

雲漾淡淡點頭：「嗯。」

懶懶嘆了口氣：「這是因為我失戀了。」

雲漾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失戀？」

懶懶語氣肯定：「嗯，失戀。我可能失戀了。」

雲漾：「……」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想我嗎？」懶懶忽地抬頭問雲漾。

雲漾神情有些冷：「你失戀是因為你說話太油膩了嗎？」

懶懶：「……」

懶懶莫名的有點想笑。勤勤這個反應，真的很勤勤了。

懶懶嘆了口氣，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可能是吧。她心上有人，好像我無論怎麼努力，都走不進她的心。」

雲漾若有所思：「你說的『她』，是人類還是機器人？」

懶懶直直地看向她：「人類。」

雲漾杏眸清澈：「你喜歡上了一個人類？」

懶懶從她的神情裡就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了。

她想的肯定是：機器人怎麼會喜歡上人類的？機器人喜歡上人類有沒有什麼原理可循？機器人的感情機制要發展到哪種程度了，才會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人類？

果然，他聽到雲漾接著就道：「你是怎麼發現你喜歡上了那個人類的？」

任霽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以懶懶的身份和雲漾說這些，永遠都不會在一個頻道上。

可是，他又沒膽量以任霽的身份和雲漾說這些。

他怕他們好不容易靠近了點的關係——至少在他單方面看來是靠近了點的，因為他的莽撞，又把雲漾煩得離他遠遠的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猶猶豫豫的人。可是在雲漾這件事上，他就變成了這樣。

「我無意間發現她把一個男人的照片夾在了書裡，珍藏了起來。」懶懶無視雲漾的問題，有些自說自話道。

雲漾瞭然：「你就是這樣發現你喜歡上了那個人類的啊。有個刺激因素。」

任霽：「……」

「我對人類不太了解。如果人類把一個異性的照片夾在了書裡，是不是表示那個異性在她心裡不一般？她很重視、珍惜對方？」懶懶問雲漾。

「可能吧。」雲漾還在思考「機器人愛上了人類」這個比較禁忌的話題，隨口道。

任霽的呼吸卻隨著她這三個字，一滯。

可能吧……

可能……

她果然很重視、珍惜對方啊！

雲漾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杯，想喝水。

她手伸到一半，注意到水杯裡沒水了，又把手收了回來。

她下意識地想讓om1去倒，但一想到此時的是懶懶，並且懶懶還像失戀了的樣子，雲漾便沒吱聲了。

任霽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拿起水杯站起了身：「溫水還是冷水？」

雲漾微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想喝溫水還是冷水？」任霽溫和的重複了一遍。

「冷水。」雲漾這次道。

任霽頓了半秒：「天涼了，還是喝熱水吧。喝熱水對身體好。」

機械聲音落下，懶懶滑去了廚房。

雲漾：「？」

你都替我決定了，還問我的意見幹嘛。

雲漾望著懶懶進廚房的身影，倏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今天剛搬的新家，懶懶第一次來，為什麼好像對她新家很熟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