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霽和韓曜從火鍋店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天氣涼了吃火鍋，果然舒服啊！」韓曜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他扭頭問身後的任霽：「接下來去哪？」

「回家。」任霽松懶開腔。

他一抬眼，見馬路對面的一家高檔會所前，有一個男人的身影看著挺熟悉的。

任霽神色細微地變了變。

「那我也回去了。」韓曜沒注意到任霽神色的變化，單手拍上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你如果有心事，可以隨時找我，我既可以以心理師的身份，也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幫你分擔、排憂。」

韓曜發現了，吃火鍋的時候任霽的情緒還是有點不太對勁。

雖然任霽平時就是一副冷懶欠揍、眼睛長在天上的疏冷樣，話不多。但今晚的任霽，話尤其少。

韓曜還是覺得，肯定是這次催眠治療時，任霽夢到了什麼，才讓他的情緒前後出現了變化。

但既然對方不願說，他也會尊重對方，不會逼著對方說的。

任霽有些感激，但表面上仍是懶懶淡淡的樣子：「嗯。」

「走了。」韓曜朝他擺了擺手，往停車坪走去。

任霽又望向對面高檔會所前的男人。

男人身穿高定西裝，渾身都散發著商場成功人士的氣質。他正與幾個和他差不多著裝的人談笑風聲，一副融洽、熟絡的樣子。

任霽這下確定了，這個男人是誰了。

真是晦氣。

前腳剛魂穿om1時被狗嚇倒了，後腳就碰到任歷了。

任霽冷沉下臉，轉身就走。

對面的任歷就是在這時注意到任霽的。

他正在和一位老總商業互吹時，一瞥眼，便發現馬路對面火鍋店前的一個身影，很像任霽。

只是他有好幾年沒見過任霽了，無法一下子就確認，那是不是他兒子。

任歷還想追著任霽的身影多看幾眼再確認下，一位老總叫他「任總」，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任歷很快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

和任霽分開後的韓曜開著車，緩慢地行駛在大馬路上。

晚上十點都過了，他沒想到路上還能堵成這樣。

韓曜滑下車窗，曲臂搭在車窗上，讓涼風把自己吹得清醒些。

車子隨著車流緩緩前移時，韓曜不經意地瞟到馬路邊坐著的一個人，似乎是常兮妍。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因為大晚上的，這個女人坐在馬路邊，正在喝啤酒。她的旁邊還放著好幾罐未開封的啤酒和空啤酒罐。

韓曜隨著移動的車流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最終確認，確實是常兮妍。

大晚上的，她坐在馬路邊的石椅上喝啤酒是什麼鬼？

而且還穿得這麼單薄。

降溫了不知道嗎？

眼見著常兮妍離他越來越遠，就快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了，韓曜最終打了轉向燈，把車子駛出了車流，靠邊停住了。

他是走過去的。

但在離常兮妍最近的那棵大樹後，他又停下了腳步。

常兮妍對周遭的一切漠然不知，望著前方發獃，一口一口地喝著手中的啤酒。

她翹著二郎腿，姿勢看著灑脫，喝酒的架勢看著也很灑脫，但是她眉眼精緻的臉上，沒有往常的恣意張揚，而是迷惘與哀傷。

就好像她從天上不慎跌入了凡間，坐在人潮湧動、車流川流不息的街頭，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韓曜想不明白，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人，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迷惘與哀傷。

她不是愛對方才和對方結婚的嗎？

難道陶羨卿對她不好？

韓曜並沒有打算上前，他準備就這樣一直遠遠地看她。

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在路邊坐著喝啤酒，喝了這麼多不說，還穿得這麼單薄，實在是不安全。

不是因為她是常兮妍，他才管的。

換成其他女孩子這樣，他也會管。

韓曜如此自我催眠。

他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眼見著常兮妍喝光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而他也站得有點點冷了。

她不冷嗎？

她打算喝到什麼時候去？

她沒一點安全意識嗎？

先前還擁堵的車流早就疏通了，而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了。

先前還只是偶爾有幾個男人路過常兮妍時，會用不懷好意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她，走出去好遠了，都還盯著她看。

等時間越來越晚，盯著常兮妍看的男人也越來越多。他們的目光也更加的猥瑣、大膽了，一直黏在她身上，還對她流裡流氣地笑或吹口哨。

常兮妍都置若罔聞，繼續喝她自己的。

韓曜臉色越來越黑沉，瞪著那些男人看的目光森冷得嚇人。

等第n個男人越過常兮妍，照常很沒有禮貌地打量她，似乎還想坐到她身邊調戲她一番時，韓曜從樹後走了出來，徑直在常兮妍旁邊的空位坐下了。

他抬眸直直的和男人對視，眼裡的警告意味十足，神色寒銳的彷彿一把利劍。

男人自討沒趣地翻了個白眼，嘖了一聲，走遠了。

常兮妍看到在她旁邊坐下的韓曜，驚訝不已：「你……」

韓曜拿過一罐啤酒，拉開拉環，仰脖灌了一口。

他滿足似的喟嘆了一聲，側頭對常兮妍笑：「一個人坐在路邊喝啤酒，挺愜意的啊！」

常兮妍神色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收回視線，繼續望向車流，不鹹不淡地附和：「嗯，是挺愜意的。」

「怎麼沒找人陪你？」韓曜道。

這裡的「人」，他其實指的是陶羨卿。

不知道常兮妍聽出來了沒有，她沒搭理韓曜這話。

她的心情很糟糕，不然不會大晚上的一個人坐在這喝酒，想靜一靜了。

而她心情糟糕的源頭，又和韓曜有點關係。

但這個「罪魁禍首」偏偏又在這時候出現在了她面前，還若無其事的和她攀談。

常兮妍真是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你怎麼在這的？」她掃了眼他，問。

「和朋友吃了火鍋，路過這，看到你喝酒喝得這麼暢快，饞得我也想喝了，就過來了。」

常兮妍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

至少他身上的確是有點火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