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霽移開了視線望向了別處，隨後神色不變的轉身往回走了。

趙豪傑沒有多看他，收回了視線和同事進了公安局。

任霽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估摸著差不多了，偷偷回身望了一眼。

見趙豪傑不見了，雲漾還在原地坐著，他便又折了回來，不遠不近地藏在了樹叢後。

雲漾坐到了下午差不多三點才走。

她先去了一個花店。

花店小姐姐看到她，還有點印象，笑著問：「你要買什麼花？」

「菊花，送給逝者的。」雲漾也不看店裏的那些花，直接對店長道。

「需要幾束？」

「我送給烈士陵園的，烈士陵園有多少墓，我就要多少束。我記得去年是351座墓，今年不知道有沒有增加。」

小姐姐聞言，更加的確定了，笑道：「果然是你。你剛進來，我就認出來了。不過我還是擔心我認錯人了，就沒吭聲。」

「你稍等一下，我跟烈士陵園確定一下。」小姐姐說完，便給洪臘縣的烈士陵園打去了電話。

沒一會，她掛了電話對雲漾道：「今年有359座墓。唉，又犧牲了八名。」

雲漾眸光微微暗了暗：「那我就要359束菊花。」

「好的。明天一早，菊花就能送到烈士陵園了。」

雲漾點點頭，付完款，便走了。

一直等在店外的任霽，又跟上了她。

這次，雲漾沒有瞎晃多久，就回了酒店。

任霽很疑惑，雲漾這一天的行程實在是讓人很想不明白。

她來洪臘，到底是幹嘛的？

……

翌日，任霽照舊早上六點多就起床去等雲漾了。

這次，他沒敢在早餐店等，而是站在了斜旁邊的樹後等。

雲漾今天起來得比較早，不到九點就從酒店裏出來了。

她出了酒店後，站在路邊等了一會，伸手攔了輛計程車，便上了車。

任霽很快的也攔了輛計程車，跟上了雲漾的。

差不多幾十分鐘後，計程車停下了，雲漾下了車。

任霽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也下了車。

任霽抬頭一看，怔愣住了。

洪臘縣烈士陵園？

他眼睫動了動，加快幾步追上雲漾：「雲漾？！」

雲漾停下腳步回頭，見是任霽，說不上是驚訝還是不驚訝。

「這麼巧，你也來烈士陵園了？」任霽懶淡笑道。

他雖然不知道雲漾為什麼會來烈士陵園，但是這個地方，他卻能和雲漾一起，不用一直偷偷摸摸地跟著她了。

雲漾淡淡的「嗯」了一聲。

洪臘縣的烈士陵園還是挺大的，由烈士紀念碑、烈士紀念堂、烈士紀念亭和烈士墓區四部分組成，裏面有為國捐軀的烈士，也有因公殉職的警察被追為革命烈士的。

今天陽光很好。陽光照在烈士陵園裏，瀰漫著一股莊嚴、肅穆和正氣。

今天雖然是周末，但是烈士陵園裏的人很少，幾乎空蕩蕩的，偶爾才能遇見一兩個人。

任霽和雲漾從最前面的烈士紀念碑，一直逛到了最後的烈士墓區。

一進入烈士墓區，望著在陽光下安靜排列的一個個墓，人都跟著變得凝肅、沉重了起來。

有的墓碑上有烈士的詳細生平，有的沒有，是無名碑。這些墓塚前，無一例外的，都有一束新鮮的菊花。

有一對情侶手牽著手在瞻仰這些墓塚。

女孩見到每個墓前都有菊花，問男友：「這些菊花，是陵園的工作人員祭獻的嗎？」

「不是。」

「那哪來的啊？為什麼每個墓前都有？」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是這樣。」

「每年都會嗎？」女孩疑惑了。

「對，差不多五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人給烈士陵園裏的所有墓碑都獻上一束花。雖然平時偶爾也會有人給陵園裏的所有墓碑獻花，但是像這麼定時送的，還是第一個。」男孩道。

「我聽說，這些花都是在花店裏預定的，花店運過來統一祭獻的。」男孩接著說完。

「這樣啊。」女孩若有所思：「獻花的人是為了祭拜所有的烈士，還是為了祭拜特定的某個人啊？」

女孩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說法：「不對，要是為了祭拜特定的某個人，直接獻花給那個人就行了，用不著每年都給所有的人獻一束的。」

「你忘了我們剛才見到的那些無名塚了麽？」男孩提醒：「也許他想祭拜的墓，就在那些無名塚裡，她不知道是具體的哪一個，才會給每個墓都獻一束的。沒準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那人的祭日。」

兩人談論著，越過了任霽和雲漾。

他們的談話，任霽和雲漾都聽到了，兩人都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看法。

在任霽看來，獻花給所有的烈士，並不是一個值得談論的問題。

他也在門口買了幾束花，獻在了烈士紀念碑前。

要不是這些烈士們的浴血奮戰、保家衛國，他們哪能如此悠閑的曬著太陽、漫步在這裏呢。

他想到了網上流傳的那句話——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真的應該有更多人來這裏看看。

……

從烈士陵園出來後，任霽問雲漾：「中午了，你想吃什麼？」

他們在烈士陵園時，幾乎都沒有怎麼交談，像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裡，感慨萬千。

現在聽到任霽這樣問，雲漾才稍稍從悲愴的情愫中回過神來。

她眨了眨眼，感受了一會她有沒有飢餓感，才道：「不是很餓……」

她話沒說完，任霽就接著她的話音道：「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打算去哪？」

「沒什麼安排。」

雲漾每次來洪臘都是固定的路線——洪臘縣公安局、烈士陵園，再就是她計劃明天要去的天山，其他的就沒有了。

「我們回酒店附近吃如何？酒店附近挺多吃的。」任霽懶聲建議。

雲漾想到反正接下來她沒什麼安排了，回酒店也行，便同意了任霽回酒店的建議。

他們上了計程車，在回酒店的途中，路過了一家小館。

任霽指著那家小館道：「這家小館在洪臘當地還挺有名的，據說老闆的廚藝很好。來都來了，要不要嘗嘗？」

雲漾看到任霽所說的那家小館，瞳孔震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