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個大烘餅！」必勝客裡，秋無際脖子圍著個小餐巾，手持刀叉憤憤然：「一塊烘餅加點火腿，塗上那種奇怪的醬，為什麼就要賣這麼貴？」

楚戈不知道怎麼解釋，半晌才憋出一句：「就算是……品牌價值吧。就像那天吃的炸雞，自己買回去炸也便宜很多。」

「所以就是專坑你這種懶漢的嗎？」

「不。」楚戈誠懇道：「專坑想帶女孩子或者小孩子出來吃東西的。如果我自己去吃肯德基，起碼會看看星期幾……」

秋無際：「……能不能退貨？」

「不能。」

「你要碼多少字才能換這一塊餅！」秋無際心疼得要死，小心地刮著餅上各種奇奇怪怪的配料和白醬：「這一刮，颳了多少錢……就為了吃塊餅……」

楚戈又有點恍惚，不知道這是女兒還是媽。

當年第一次磨著老媽帶自己吃必勝客的時候，好像她也差不多這表現……

「吃餅還要刀子叉子……」秋無際還在哼哼唧唧：「用得都難受……」

楚戈啞然失笑：「你可以用手拿的。」

秋無際左右看看，別人都在用叉子，狐疑地道：「可以嗎？」

「我的秋無際行事何須向別人解釋？」楚戈悠悠道：「你儘管用手，不會有人笑你的。」

秋無際便真的丟了刀叉，用手拿餅，淺淺咬了一口，露出了小酒窩：「這樣吃舒服多了，雖然也不怎麼好吃。」

偷眼看看周圍，果然沒人笑她，偶爾有人眼睛往這邊飄，露出的卻是艷羨之意。

秋無際有些不解：「他們羨慕我用手吃嗎？那他們自己為什麼不用？」

楚戈笑笑：「這年頭大家不太在乎這個了，愛怎麼吃怎麼吃，還用刀叉不過因氛圍而已，不像早年刀叉拿錯都會被鄙視的年代了……何況氣質美女做什麼都是對的，人們只會覺得你很瀟灑。」

侍者端上了牛排，「滋」地一聲，蓋子掀開，油花四濺。

楚戈的話語卡在喉嚨裡，秋無際的笑容有點僵，侍者眼裡也有些笑意。

您繼續用手啊。

卻見楚戈慢條斯理地笑笑：「麻煩牛排挪我這邊。」

侍者便挪了過去。

楚戈舉起刀叉，悠悠地切了小塊，叉起一塊遞到對面秋無際嘴邊：「啊~」

秋無際「啊嗚」一聲張口叼走，眼睛迅速變成了月牙。

侍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跑路。

我給你們送牛排，你們給我送狗糧，當個人好嗎？

那邊楚戈自己不吃，麻利地把牛排切得一小塊一小塊，全部切好了推到秋無際面前，微笑道：「不愛吃那餅，就給我吧，牛排應該還行。」

秋無際確實覺得牛排比披薩好吃，有些猶豫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小半塊餅：「我咬過的……」

楚戈毫不在乎地拿了過來，含糊不清地咕噥：「嘴巴都啃過了，還差吃塊餅？」

秋無際紅著臉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又氣鼓鼓地瞪他。

楚戈只是微笑吃餅。

「你什麼時候啃過了，夢裡嗎……」秋無際咕噥了一句，卻沒繼續，拿著小叉子叉牛排吃。

他切得真細緻。

好吃。

「我說……」秋無際嚼著牛排，咕噥著：「你真不要搞大綱了啊？浪費了一天。」

楚戈笑道：「和你出來玩怎麼能叫浪費……」

秋無際道：「所以我成禍國妖女了是吧？被群裡人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楚戈搖搖頭：「我已有腹稿……你在身邊，輕鬆喜悅，曠達舒暢，比在電腦前枯坐撓頭硬憋的感覺好太多了，我現在覺得一腦子都是靈感，回去很快就能搞定。」谷餽

秋無際狐疑：「真的？」

「真的。」楚戈笑眯眯的：「相信自己，你可是最好的小助理，只會讓我提高效率。」

秋無際的眼睛亮晶晶的，腮幫子動了半天，咕嘟咽下了牛排：「那就回去，我也寫自傳去。」

書中世界，宗主閉關密室之外，有長老躬身請示：「擒獲火獄宗高層長老五名，以及此前背盟叛逃的天元宗陸遠章，如何處置，請宗主示下。」

密室內傳來秋無際的聲音：「本座心情好，關押……呃不對。」

長老們：「？」

秋無際嘆了口氣：「除惡不盡，必留後禍，此非仁慈之時。但此皆強者，自有尊嚴，不要行羞辱之事，摧毀元神，給他們一個痛快便是。」

長老們紛紛俯首：「遵諭命。」

書外的秋無際坐在楚戈車後座上，環繞著他的腰肢，輕輕嘆了口氣，把額頭靠在他的背上：「楚戈，我殺人了，殺了不少。」

楚戈下意識捏了下剎車，旋即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沉默片刻才道：「已經有些不適應了麽？」

「是，你的身邊……太祥和了。沒有爭端，沒有殺戮，安逸得讓人暖暖的，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動。」

楚戈道：「會不會怕自己精分？」

秋無際搖搖頭：「那倒不會，本座的心靈修行可沒這麼容易出破綻。只是有時候會想，太過安逸是否消磨，以後回去不適應爭鬥了，是不是又讓你擔憂。」

楚戈想了想：「要麼我們主動點，涉足異能之事？」

秋無際果斷反對：「不要……我喜歡現在這樣，你也喜歡。我們一起構建書中的世界，把它完完整整地呈現在萬千次元，看著它一步一步具現，那才是你我該做的事。」

楚戈「哈」地一笑，加快了車速。

秋無際奇道：「你幹嘛？」

楚戈道：「被你說得那書現在變成你我的孩子一樣，我要回去生孩子了。」

「去你的！做夢去吧你！」秋無際恨恨地錘了他一下，臉蛋紅撲撲的。

還好他看不見。

生孩子……這事情此生沒想過……看凡間婦人生產，感覺好疼好可怕。

真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還那麼愛生，一生就好幾個。

楚戈想生幾個？

不對，我為什麼要跟他生孩子！他說的只是書，雙關調戲而已，又被他帶坑裡胡思亂想什麼呢！

秋無際氣鼓鼓地想著，慢慢地神色變得怔忡。

我可能……不能生。

仙道之軀有沒有這些功能另說，有沒有也只是他一個設定更改的問題，這倒是不需要多想什麼。

而分魂此軀……度娘說是絕經？

真奇怪，這是幻化凝真之軀，理論上任憑自我塑造，哪來的年紀問題，哪來的絕經啊？

就算是真身，也不是因為年齡而絕經的，是因為修行到了某種程度，體質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更改，所謂「脫胎換骨」，這些凡人功能都煉化了而已。

真身都算不上真絕經，這分魂塑造的肉身怎麼絕的？說不通。

秋無際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倒不是因為真想生，修士思考到這方面的問題，確實會有困惑難解。

這件事好像必須探索個緣由，包括自己本不該具備凝成肉身的能力，卻為什麼會具備，這事情從頭到尾的始末或許都應該求個解答才行，否則說不定在某天就要出岔子，走火入魔之類的可不是鬧著玩的。

正這麼想著，秋無際肚子忽然疼了起來，下意識「噝」了一聲，揪住了楚戈的衣服。

楚戈一驚：「怎麼了？」

秋無際蹙眉呻吟：「我肚子痛，還、還流了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