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夜色裡，慢慢出現了兩三個黑西裝人影，站在楚戈身前玩味地看著他。

楚戈左右看看，輕笑道：「還有人吧？那風刃玩得不錯的。」

雷江勇率眾站在面前，失笑道：「當然不用誰都出現。」

「這麼說來其實你比他們low啊。」楚戈歪著腦袋，嘖嘖有聲：「你看，人家都可以遠程偷襲，無聲無息取人首級，你呢？之前不直接讓我失去防禦，是因為大老遠的連看都看不見我，無法作用於我，所以必須要別人先把我逼停吧？」

雷江勇神色沉了下去。

楚戈繼續鄙視：「結果現在搞得，別人隱在幕後，你攔在面前……嘖，到底你是boss還是小卒啊？真嘰霸菜。」

雷江勇慢慢道：「其實我也可以不出來，知道我為什麼要站在這裏麽？」

楚戈歪頭。

雷江勇雙手互捏，發出「喀啦」響聲，神色變得猙獰：「因為我最喜歡親手把嘴硬的人手腳捏得粉碎，看他們慘叫的時候嘴巴還有沒有那麼硬！」

隨著話音，碩大的拳頭已經沖著楚戈的面門直奔而來。

楚戈微微一笑，腳下輕錯，簡簡單單地避開了這一拳。與此同時並指作劍，看似蜻蜓點水般在雷江勇肋下輕輕戳了一下。

看似一點力氣都沒用，雷江勇卻痛得慘叫一聲，接連倒退了好幾步，捂著肋下滿頭大汗，不可置信地道：「你……你居然還有力氣？」

楚戈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我根本沒用什麼力氣。其實就算是一根脆麻桿，戳中了穴位也是很疼的，好好看，好好學。」

他早就感覺到了，當雷江勇出現的同時，自己的身軀就起了點變化。他在奚落對方之時，也在內視自己的狀況。

一般的異能者肯定是無法清楚分析自己身軀狀況的，但修仙者可以。

內視之下，真可以發現自己的肌肉骨骼都變得非常脆弱，就像餅乾一樣一碰就碎，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作用原理。這種奇怪的脆弱並不僅僅是使防禦如紙糊，其實也會影響攻擊力的，因為肌肉骨骼太脆弱就組織不起力氣了，說不定走路都要摔跤。

如果自己真是個全面強化身軀導致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人，那遇上雷江勇幾乎可以說是被天克。

可惜自己根本不是。

體質只是承受修行的基礎，修仙者真正依靠的是「炁」，通俗點也就是法力啊……

只要法力未失，灌注身軀，一樣可以用秋水溟溟的步法，一樣可以用雲水劍法的劍招，剛才戳中穴位之時如果劍氣迸發，雷江勇都死了……那還是自己沒習慣下狠手的緣故。

雷江勇顯然不信邪，厲聲道：「他根本沒法用力，都給我上！捏住他的手腳之後，再看他嘴硬！」

身後的兩個下屬一起湧了上來，和雷江勇形成三角包圍，齊齊對楚戈發動了攻擊。

下一刻他更加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戈在三個人的圍攻之中仿若閑庭信步，左一搖右一晃的，三個人根本連擦都擦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這是什麼玩意？

凌波微步？

楚戈神色平淡，在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維度之差。也許這三個人的格鬥技巧和一般人相比都算很不錯的，然而在試劍窟萬千劍氣之中歷練了足足四個時辰之後，再看這樣的攻擊簡直就像看小孩子在胡鬧一樣。

他沒立即出手，只不過是在防備另兩個人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其實可能早就用了，只是一般的能力對自己無法生效的，可能已經捱過了……但此時此刻卻忽然覺得，有沒有都無所謂，即使還有什麼特殊伎倆又如何？

差距太大了，這真是一種降維般的俯瞰。

唯我獨法！

「嗖！」一道風刃無聲無息地從腿邊切過，楚戈錯身避開，「哈」地一笑：「就等你呢，找到你了！」

雷江勇眼睜睜地看著楚戈手中顯出了一柄劍形的虛影。

劍影無聲，追光逐電，瞬息沒入遠處一棵大樹上。只聽一聲慘叫傳來，有人「咚」地從樹上摔落。

「飛劍就算當暗器，那也是有用的嘛……」楚戈彷彿自語，又彷彿在說給誰聽。

遠處廠房裏的秋無際微微一笑。

楚戈看都沒看遠處被「飛劍」擊落的風刃異能者，目光落回雷江勇身上：「必須承認你這種異能用來對付別人，可能確實無往而不利，讓你自信過頭了……很遺憾，恰好遇上了我。」

雷江勇神色鐵青，他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楚戈明明已經吃了自己的異能，怎麼會完全連半點影響都沒有。

本來以為自己天克楚戈，結果反過來其實是被楚戈天克嗎？

聽楚戈這麼說，雷江勇氣血上頭，戾氣再度發作：「你以為你贏定了？」

他忽然從兜裡摸出了一把槍。

楚戈神色微變。

「不知道是你的身法快，還是槍快？」雷江勇獰笑起來：「本來不想留下這種能被條子追查的證據，既然你找死……」

楚戈始終微微笑著的神色終於變得冰寒，同時在說：「本來我沒想好怎麼對你們……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就死吧。」

風雲乍變。

遠處廠房內，秋無際反而收回了始終牽掛在楚戈身上的神念。

槍？

那是人用的。

近距離之下，秋無際可以肯定，他們連開槍的機會都不會有。反倒是徹底激怒了楚戈，他們很可能要死了……

說不定真會導致楚戈的第一次殺人。

他真的成長了，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決斷，以及戰時的氣度，都無限接近了自己的江湖，根本用不著自己有任何擔心。

秋無際越發期待，和他仗劍攜手的那一天——雖然現在其實也算。

此時的場面是秋無際盤膝閉目，雙手分別伸出食中二指，左右搭在杜連峰和齊成泰的額頭。

屋外鍾逸等人正看守各處通道，場面看上去就像秋無際正全心開始治療一般。

手指尖悠悠散發著柔和的光，杜齊二人死寂的面龐漸漸地開始微微抽搐起來，似有醒覺之兆。

就在此時，空氣微微有了扭曲之意，似有尖銳的鳴響直刺秋無際眉心。

秋無際睜開了眼睛。

「鏘！」看不見的波紋在前方震顫、溢散，黑暗的屋子裏彷彿有怨鬼厲嘯，直抵心靈。

秋無際彷彿感到渾身的血液都隨著這些聲音開始共鳴，沸騰，心臟隨之躍動紊亂，整個身軀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炸開一樣。

手指搭在杜齊二人額頭，清晰地感覺到，如果自己不做處理的話，他們的身軀真的會炸得血肉全無。

秋無際微微一笑：「裝神弄鬼，不過音波之類雕蟲小技，也在本座面前賣弄……」

她收回搭在杜齊二人額頭的手指，屈指輕彈。

「錚！」仿若古箏鳴響，音波彌散。

看不見的波紋對撞相攪，竟然形成了一個龐大詭異的氣旋，氣旋咆哮，彷彿龍吟，衝破了廠房屋頂，直入雲霄。

夜晚的星空竟然卷出了龍形。

遠處的楚戈豁然轉頭：「草，你們真特麽敢去惹秋秋……老壽星上吊了這是……」

他的面前站著目瞪口呆的雷江勇三個人，都抱著手腕在後退。他們之前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手腕一痛，槍就掉了。

見楚戈轉頭去看廠房方向，雷江勇轉身就跑。

他們不怕得罪普通人，隨隨便便出手就是如此。因為普通人即使戰勝了也不敢殺人，直接走就行了，以後找機會再研究這楚戈的能力到底怎麼回事，早晚再殺他！

正當這麼想著，就聽見楚戈在身後說：「我讓你們走了麽？」

雷江勇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車上跑，嘴硬地放狠話：「你還能怎樣？有種你殺我啊你敢嗎哈哈哈哈，我和你交手之後失蹤，哪怕你做得再乾淨，警察也會纏著你！」

楚戈輕聲嘆了口氣：「為什麼你們總是不知道，你們可以讓警察找不到兇手，別人其實也是可以的。」

隨著話音，在雷江勇跑路的方向，憑空出現了一簇小火苗。

小火苗迎風而漲，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火焰巨人。

雷江勇一個急停，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東西？」

火焰巨人獰笑起來：「這次的蟲子有點意思，他居然想破我的防。」

楚戈道：「破了嗎？」

「破了啊，但破一團火的防他想幹嘛？」

雷江勇：「……」

「你把他們拎到眾目睽睽的地方再燒死。」楚戈平靜地道：「會有無數目擊證人見證他們死於不知哪來的天火降臨，之前他見過了誰都完全沒有一點關係……那是作惡多端以致天罰吧。」

雷江勇終於真正意識到了死亡的降臨，恐懼地大喊：「不！你這是殺人！」

楚戈的眼神如看草芥：「如果我楚戈能力不足，今天早就屍橫此地。當你利用能力隨隨便便殺別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看著楚戈的眼神，火焰巨人仰天狂笑：「好，好！有趣起來了，我的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