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秋現在就是後悔，很後悔。

要是一開始就堅決否認女朋友就好了，說是合租的又怎麼了……或者早早躲書裡去，這裏一地雞毛關本座何事？

現在呢？

是女朋友，「熱戀同居」，然後壓根沒睡一起。

你說給誰聽，誰信啊？

其實既然沒結婚，分房倒也不算稀奇。你是可以說大家潔身自好，婚前堅決不發生那啥行為，在網上確實看見有人這麼試婚的，現在秋無際天天上網，對這些也不算陌生了。

但這種試婚本身就很小眾，沒多少人信的，覺得你找備胎的想法還更多些。就算不往陰暗想，也最少證明了一點，你倆感情還很一般，處於互相熟悉磨合的階段，這總是實錘吧。

對別人來說，一般就一般，倒是沒啥。

可她還有個身份黑戶無法解釋的問題杵在中間沒說明白呢……之前老人家是看你們感情好，不去追根究底罷了。

結果所謂感情就這？誰看了會沒點想法啊？瞧吳秀雲那表情，都不知道心裏轉過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身份質疑了。估計什麼找備胎，女特務，五十萬，沖著我兒子身份來的……什麼想法都可能冒出來了。

楚戈擦著冷汗，心念電轉，努力尋找理由：「那個，秋秋這兩天來月事了……」

吳秀雲：「嗯？」

楚戈越說越順暢：「不信你去衛生間看嘛，姨媽巾還在那呢……」

「不是，姨媽巾在不在有什麼關係的？」吳秀雲很是困惑：「來姨媽了和分房睡之間有什麼關聯嗎？誰告訴你睡一屋就必須要做壞事的了？那你爹豈不是早就成乾屍了呃不是……」

楚戈：「……」

秋無際：「……」

吳秀雲瞪著兒子：「什麼表情，我們不乾事有你嗎？現在說的是你，你那什麼理由？」

「啊？啊……這個……」楚戈艱難地找借口：「秋秋比較迷信，覺得這個會敗運，你知道我現在這書成績在上升對吧，秋秋不想我沾了什麼壞了運氣……所以就這兩天分開，就這兩天……」

秋無際在一旁悶聲不吭，心中驚為天人。

不愧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理由你都想得出來，真的牛批。

吳秀雲上上下下地打量兒子，狐疑地問：「就這兩天？」

「是啊是啊。」楚戈順手就抱住了秋無際：「我和秋秋感情很好的啊，mua~」

秋無際：「……」

心中想踹死他，面上卻下意識堆出了甜蜜的笑，輕輕偎依在楚戈懷裏，一副羞澀的樣子不說話。

應付過去，以後揍你。

她卻忘了這不是口頭應付就有用的事情……

吳秀雲看似鬆了口氣，大氣地擺擺手：「什麼時代了還講這種封建迷信，我們家是堅定的黨員……就算古代有點稀奇古怪的事，現在看來多半也就是異能罷了，你我都有，還講這個？睡回去吧睡回去吧，這麼看著怪彆扭的。」

楚戈摟著秋無際，賠笑道：「當然的，總不能讓老媽睡沙發……秋秋今晚住過來就是了。」

「……」秋無際一臉木然。

怎麼忽然感覺這母子倆在給自己設套？

是不是設套另說，都到這一步了，要麼翻臉，要麼就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秋無際最終還是選擇了堆著柔柔的笑意站起身來：「阿姨還是先洗漱，家裏還有備用毛巾……」

吳秀雲的表情變得慈祥和藹：「好好，秋秋果然是個能持家的，讓那臭小子自己過日子，才想不到什麼備用品呢……」

楚媽媽滿意地進了衛生間，外面的小倆口神色各異，定格得如同世界名畫。

…………

夜深人靜。

秋無際一手抱著小豬抱枕，一手抱著睡衣，直挺挺地站在楚戈的屋裏，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說話。

楚戈也不敢上床也不敢更衣，僵著脖子站在那裏，如同受檢閱的士兵。

兩人這狀態已經五分鐘了。

酒店裏也曾同睡一屋，可那是兩張床。

這裏只有一張床，還不大。

最讓秋無際想吐血的是，她今晚必須睡覺——平時一兩晚不睡沒問題，可今晚消耗很大，若是沒有一個好的休息，直接就得回去了。這突兀消失才叫完犢子，明天楚媽媽不懷疑才有鬼。

好像什麼破事都恰好堆在一起了，把形勢生生推成了這副德性。

楚戈好像也明白這點，兩人杵著互相看了老半天，他終於嘆氣道：「我通宵吧，你睡覺去。」

這是唯一解，秋無際肯進屋當然是本來就這麼想的。

真敢忽悠本座一起睡，嘎了你小頭！

秋無際很滿意他的識相，氣也不沖他發了，只是道：「我換衣服怎麼辦？」

楚戈舉目四顧，這裏也沒屏風，確實連個換睡衣的地方都沒有。要麼就變一套，可她現在法力夠嗎？

看她那一身剛剛戰鬥回來的襯衫長褲，褲腿上還有海泥呢……楚戈隻好道：「我轉過去，你在後面悄悄換了就是，我保證不偷看。」

秋無際不信任地盯著他。

楚戈偏頭：「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看的……嗷~」

秋無際把他押在牆邊，恨恨道：「正是因為你個登徒子偷看過洗澡，所以不可信！」

楚戈正要反駁，忽然覺得有點怪怪的。

她力道太輕了，幾乎沒什麼力氣的。

真的強弩之末，隨時可能回去的邊緣了啊？這真是……本來回去就完事了，老媽這時機切得真是又準又狠。

楚戈心念一動，腰力微扭，手腕輕掙，已然掙脫束縛，反過來將秋無際抵在了牆邊。

秋無際怒目而視：「你……」

楚戈伸出食指豎在她唇上：「你說我能強迫你的時候……我知道這不算。但這至少可以證明一下，我不會趁機做什麼的……」

說完乾脆利落地退了開來，轉身坐在電腦桌前背對著秋無際：「其實不換衣服也沒啥，臟就臟點明天我洗床單。」

秋無際咬著下唇瞪著他的背影，剛剛興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回去的念頭直接打消了。

她猶豫片刻，輕輕挨坐在床角，開始脫衣服：「床單沾了海泥，阿姨也會察覺不對。」

聽著身後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楚戈彷彿能在腦海中勾勒出此刻身後的香甜，他努力咽了口唾沫，把念頭逐出腦海，打開群聊試圖和沙雕群友聊天轉移注意力。

可惜群友們在聊什麼，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身後的秋無際同樣不淡定，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一萬隻小鹿到處亂撞，整個人都在發燙一樣。

有些時候，朦朧比直接更動人，兩個初戀中的男女第一次領悟了這個意思。

直到換好睡衣，抱著小豬抱枕鑽上床，秋無際還是覺得尷尬無比。

這是他的床。

床單和薄被上全是他的氣息。

原本熟悉的氣息，換了個環境換了個氛圍，卻能如此讓人心跳難抑。

這真能睡著嗎？秋無際覺得自己半點睡意都找不到。

秋無際卷著薄被，轉身朝向楚戈，楚戈正木木地看著電腦發獃呢。

他這個樣子，能通宵嘛？

其實楚戈現在並不合適上網通宵，他的生物鐘好不容易調節得健康，這麼一來全毀了，既影響碼字，也影響修行。秋無際忽然覺得其實可以換一下更好：「要不我打坐通宵，你睡覺。」

楚戈轉頭看她。

那側臥牙床輕擁薄被的樣子……真的實在是太誘人了，她自己沒感覺吧……

楚戈直接轉回了腦袋：「不用……通個宵多大事，你快睡吧。」

兩人都迴避了一個問題……吳秀雲是個很強的異能者，不知道精神能不能隔牆感知，如果能，不管誰通宵都忽悠不過去。

當然楚媽不會做這麼無聊偷窺的事情，可如果呢？

兩人一時無聲，各自腦子裏一團麻。

楚戈木木地看著電腦，忽然道：「秋秋……」

「啊？」秋無際有點緊張地捏著薄被。

楚戈似是有些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慢慢道：「你……真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彷彿有一道閃電劈在秋無際身上，整個人麻在那裏，思維一片空白。

你……這當口說這話，你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