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的秋無際躲在自己屋裏畫畫，心中嚶嚶嚶地懊惱。

她也意識到自己開啟了潘多拉魔盒，萬一楚戈這廝覺得這是自己的意思，從此開始大肆寫小作文，直接用這樣的手段攻陷了秋宗主，那可怎麼辦啊！

秋無際一點都不想被這樣的方式陷落。

都怪之前一時感動，覺得他那麼好，想真身對他也好一點又放不下臉，然後才想出這個餿主意的。現在怎麼辦嘛，他繼續寫下去怕是真身都要稀裡糊塗被他弄床上去了，根本抗拒不了的天道劇情的啊！

秋無際小心翼翼地開門，探頭去楚戈房間一看，卻發現楚戈已經關了番外文檔，開始碼正文了。

秋無際怔了怔，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什麼，那擔憂懊惱的神色便消失不見，斜倚門邊看著他辛勤碼字的背影，眼波粼粼，儘是柔光。

他這個身軀，只是分了一點碼字用的靈光，其餘隻殘存本能，換句話說，他的本能都不想用這樣的方法得到她，直接終結了。

他真的很好。

書中世界，楚戈所謂的面壁，是在秋無際自己閉關的密室裡，看著秋無際的劍法心得石刻。

在大家相知之前，秋無際沒有收徒的打算，她的所有傳承可以說都在這個密室之中，甚至這個密室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她預留給自己的墓室，外面機關陣法層層疊疊，各類法寶不多卻精，堪稱此世最終boss級迷宮。

密室核心之處的石壁劍刻，是她留給千萬載後的有緣者傳承。

如今盡數留給了逆徒楚戈。

此前楚戈修行不足，進來也沒用，此時經歷各種劍意歷練就有了認知，看著石刻居然看沉浸了。

秋無際盤膝坐在中央，看著楚戈研究壁刻的樣子，眼裏也是柔光。

書裡書外，不同場景，一樣心思。

「呼……這壁刻，九淺……哦不，由淺到深，闡述精微，真是此世劍道真解盡在其中。我目前這點修行和劍道認知，也只能吃透淺淺一層。」楚戈轉過身，由衷道：「你真的厲害，秋……哦，師父。」

「你寫的嘛。」秋無際都忘了在意他的口誤，懶懶地道。

楚戈：「呃？我沒寫這個。」

秋無際醒過神，他確實沒寫這個，這是自己「劇情之外」做的事情，而且是在切斷和楚天歌的關係之後，當時覺得自己要留個傳承以待後人，才開始刻的。

其實刻這套東西的過程，也是分身在現世慢慢和楚戈熟悉的過程……那時候真身不是一直閉關嘛，主要就是做的這活兒。

「咳。」秋無際乾咳一聲，掩飾完全走神的心虛，板起了臉：「只能吃透淺淺一層，知道自己的修行根基多麼淺薄了麽？」

「已經還可以啦……如果以前金鐘罩折梅手那些不算數的話，我正式修劍道也就這麼短短兩回，加起來就幾天。」

秋無際淡淡道：「對別人來說屬於天才速度，但你不同……父神。」

「emmmm……」

「此世所有東西出於你手，可以視為本來就是你的，如今只是重拾而已，若是得意於這種速度可太丟份了。」秋無際嘆了口氣：「我也知道我逼你急了，但……我是覺得你應該可以做到的。」

「好吧。」楚戈有些無奈：「現在還想逼我做些什麼？明說吧……」

「沒有。」秋無際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如今你有兩個選擇，自己選一種。」

「哪兩個？」

「一種是進藏經樓，一層一層的吃透上去。另一種是去內門演武場，一個一個的挑戰過去。前者積累理論知識，後者積累實戰能力。」

「為什麼不能白天挑戰晚上讀書？」

「……你剛剛嫌棄我逼你太狠。」

楚戈忽然笑了起來：「話說……你這麼急，主要是為了什麼？」

秋無際下意識道：「為了讓你能夠行走江湖。」

「然而我現在的水平，好像比絕大多數門人出山的標準都高多了，本來就已經可以出江湖了。」

秋無際愣了半天才醒悟，是哦……

是自己標準太高了，其實內門弟子們出山行走的標準就是築基，外門弟子更是隨便練個氣就到處飄了。楚戈現在都已經算是築基後期了，而且還不是純粹的死修行，他的劍道也已經有了一定積累，大部分內門弟子都不是他對手了。

難道還要金丹才出門啊……金丹在絕大多數宗門裏都已經是老怪了好不好。

楚戈又道：「其實理論上，我就算是個凡人都可以跟你一起出山，有天下無敵的師父護著還能出啥事？不過我知道你希望我能自己戰鬥、自己體驗此世的一切，而不是純靠吃軟飯度日……」

秋無際板著臉，面如寒霜：「換個詞。」

「……哎呀就那麼個意思。反正我現在已經可以出山了啊師父，若說實戰鍛煉，那就讓此世的江湖來磨鍊我吧，和門人對練有什麼意思？」

秋無際獃獃地想了好一陣子，覺得夢實現得太突然。

原來他早就已經可以和我仗劍攜手，遨遊天下了。

我這些日子都在逼他什麼呢……平白搞得連自己都矛盾，小號都背叛了……

她居然有些期待的忐忑，小心地問：「你……想好去哪裏了麽？還是漫無目的的隨意走走？」

「我有想過。」楚戈道：「我並不合適出現在書中劇情的焦點裏，比如正魔紛爭的地方，不能去瞎攪和，很容易導致劇情被亂入，那是沒事找事。」

「所以？」

「世界很大，我筆墨未到之處，到處都發生著光怪陸離的故事，有書中未寫的人、未描述的寶物。我們可以讓宗門收集信息，看看哪裏有書中沒寫的有趣之地，我們就去那玩。」

秋無際來了興緻，傳音情報堂：「把近期各地發生的趣事送一份給本座看看。」

楚戈又道：「如果實在沒有什麼可去之處，那我也有個目的地可以去的。」

「哪裏？」

「我們去找小火苗玩……他那邊現在短期內也是劇情不到之處，而且那是魔窟，周圍什麼鳥人都有，還不夠我歷練的？」

秋無際神色變得非常怪異。

曾經自己最大的敵人，和自己鬥智鬥勇了多年的蓋世魔君，焚天滅地炎千烈，怎就變成這樣的定位了呢？

「感覺……」她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你還挺喜歡他的？」

楚戈道：「本來給他的設定就是一個有魅力的反派英豪，不是毒手魔君那種踏腳石性質的，對他當然是有感情在的。另外……」

他頓了頓，低聲道：「如果你折射了我心中的美與善，那麼他便是反應了我心中的兇惡與暴戾吧。當我想殺人的那一刻，第一反應就是找他……或許我本來就需要這樣的一個人，而不是我跟他學壞。」

秋無際想了想，微微一笑：「那我們也不用找什麼地方玩了。炎千烈躲藏的烈焰之心，距此數萬裡之遙，怕你這幾天時間都不夠走到小半途的。說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希望這前往尋找小火苗的路途中，這書中的世界在父神的心裏，也能一點一滴的越發明白起來，有如另一個現世。」

楚戈長長籲了口氣：「那就……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