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帶著楚戈和月影離開的辦法確實不是走電梯的。

誰都知道真想靠電梯跑路純屬搞笑，進去只不過是為了誤導別人的思維，全往電梯考慮，實際上壓根就不在這。

她用的辦法比較高端，一般人想不到，想到了也阻止不了。

那叫瞬移，或者傳送，一個能破界穿梭的靈魂就是這麼遮奢。

但帶著兩人傳送，對她如今的狀態而言也是超負荷了，只能堪堪挪到「神跡夜總會」之外，穿行到邊上的巷子裡就停了下來。

所以需要做些誤導，就是不想對方太快搜尋出來，真正衝突起來，秋無際是不怕，楚戈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不過對方好像沒吃這套，卻也沒出來搜。

看秋無際立足下來略微有些踉蹌的樣子，楚戈急忙扶住：「你沒事吧？」

秋無際看了眼被他攙扶的手臂，沒說什麼，只是道：「沒事，極限距離，帶兩人有點吃力而已。你先去那邊巷口攔個車？我扶這位姑娘隨後來。」

看秋無際緩了一口氣好像是真沒事，楚戈便也不多說，飛速跑出去攔車。

月影靠在秋無際另一邊肩上，一直安安靜靜地看兩人交流。這兩人從頭到尾都是互相說話，連看都沒看過她一眼。

以前楚戈也曾偷偷看過她，她知道男人的眼神隱含了什麼。但現在楚戈好像變了，就像另一個人……也變了。

她默默被攙扶著往巷口走，好久才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秋無際看了她一眼：「你話這麼少的嗎？」

月影怔了怔，閉嘴不答。

說話就不錯了，她並不習慣和人說話。

「怪不得一個這麼厲害的異能者居然能混成這樣，敢情都是被忽悠的。」老江湖秋無際一眼都能猜到裡面多少彎彎繞，想吐槽幾句卻又沒吐槽出來，想想自己好像被楚戈忽悠得也沒少。面對全新世界兩眼一抹黑的時候，老江湖有什麼用……

這姑娘剛覺醒異能那會兒，無異於也是進入了一個新世界，好像沒什麼區別。

只可惜她沒遇上一個楚戈這樣的人——「我以善意待你」，雖然這個善意的最終意義有待商榷……

她嘆了口氣：「面具摘了吧，你就這樣上出租嗎？」

月影抬頭看去，巷外楚戈已經找到了車，正試圖回來攙扶的樣子又有點猶豫。

她低聲回答：「面具下都是血，更不能見人。」

「這有何難？」秋無際隨手一揮，月影面具脫落，而與此同時臉上可怖的血跡也沒了，清潔得好像剛洗過臉一樣，就連衣服上班班血跡都沒了，只剩蒼白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嘴唇，證明著剛才傷勢的嚴重。

月影有些震驚。

她以為這是個可怕的空間異能者，那天無聲無息讓穿牆人出現在外面綠化帶、今天的瞬移，都證明了這一點。

可眼下這個瞬間清潔是什麼啊？控水異能？

她是多項異能？

怎麼沒聽過還有這種現象？不是說這是不存在的、最多只有同種類進化的嗎？

這是怎麼回事兒？

月影迷迷糊糊地上了車，聽著副駕的楚戈對司機報著自家小區的名字，總覺得有點夢幻般的不真實。

遠處忽然傳來警笛聲。

楚戈豁然轉頭，遠遠看著警車進入了神跡夜總會的街道。

警察發現這裡有問題了嗎？

計程車轉過拐角，那邊的風雲再也看不見。

警察插手最好了，那種害人的地方就不該存在。

…………

「如果我的分析沒錯的話，穿牆人沒來得及傳回信息，那對方其實至今還不知道你住哪，你怎麼辦到的？」

到了家裡，秋無際拉著月影坐沙發上閑聊，看那握著對方的手一臉姨母樣的秋宗主，楚戈面無表情。

之前你還打算親手驅逐人家，抹人家記憶什麼的……現在這慈祥和藹的老太太很違和的好不好。

彷彿感受到了楚戈的吐槽，秋無際轉頭瞪視了一眼：「去去去，你杵這兒女孩子不好說話。」

楚戈縮了：「我去洗澡。」

女孩子不好說話你就躲女孩子房間去啊，為什麼要男人讓，氣抖冷！

月影偷眼看看楚戈抱著睡衣關上浴室門，才低聲道：「我每次離開都融於暗影走一段路，確認沒人跟著才現身回去。」

「為什麼不全程暗影潛行？」你全程潛著某些色批也看不到你半夜回家，就不用色眯眯的了。

月影低聲道：「我……能力不夠，辦不到。」

秋無際上下打量著她，月影總覺得有什麼利箭刺進靈魂深處，從頭到尾剖了一遍似的。

這又是什麼異能？

「你的這種影子控制，連我都不會，是非常強大的天賦，潛力無窮。」秋無際沉吟著，心中反倒動了愛才之心。

終究是作為宗主的思維角度。總覺得如果宗門還能多個這樣的人，大家一起研究一下這種影子法門，好像挺不錯的……

可惜了，她肯定進不去吧。

「你這種能力，是如何產生的？」

「不知道……我小時候沒人玩，經常對著影子說話，慢慢的發現它們好像能聽懂我的話……」

楚戈忽然在浴室裡喊：「哪年開始的？」

月影不說話了。

秋無際抓了個靠枕往浴室一砸：「洗你的澡！這是問哪年的時候嗎？」

楚戈又縮了。

月影聽著浴室裡嘩嘩水響，好半天才低聲道：「三四年前吧，具體的我記不清了。」

秋無際柔聲道：「你為什麼一個人和影子說話，家人朋友呢？」

月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屋內一片沉默。

楚戈在裡面心情也有些沉，一個小女孩，沒人說話，一個人對著影子說話……這背後的故事有點難過，也不合適追問。

過了好一陣子，月影才低聲道：「感謝二位救了我，我、我馬上搬走，不給你們添麻煩。」

「如果對方壓根不知道你住這，也沒什麼麻煩。」秋無際淡淡道：「本座想保的人，又有誰能找麻煩？」

楚戈：「……」

算了，警察都插手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話說你非要讓她住這幹嘛，搬走又不是什麼大事。

很快就聽秋無際道：「因為本座對你的能力很感興趣，想知道能不能學習或推廣。」

果然。

月影道：「可我真不知道這能力怎麼來的。」

秋無際問：「那是如何鍛煉的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人多打架就慢慢變厲害起來，以前影子不能傷人的，後來慢慢就可以了。」

「平時沒事反覆操控鍛煉有用麽？」

「可以，但很慢。打架最快。」

秋無際微微頷首，歸根結底這依然屬於一種精神異力，而精神是可以通過反覆鍛煉提升的。至於戰鬥，那無非是高壓之下長進更為迅速罷了，並沒有多麼特別。

可她誕生異力的方式卻很特別，幾乎無法複製。

「怪不得你去打黑拳……話說你這居然沒被忽悠著做保鏢和殺手之類的事情倒也挺奇怪的。」

月影搖搖頭：「我不信任他們，不想聽命令。打比賽贏多少場拿多少錢，天公地道。」

她頓了頓，補充：「我誰都不信任。」

秋無際看著她的眼睛，心知這是很孤僻的姑娘，內心還藏著厚厚的牆，信任的只有周遭的影。

今天說這麼多無非是「救命之恩」，不代表真輕信你多少。說來今天遭遇死亡危機，她對人的信任更低了才對。

說來這娃也是個悲劇，她以為打比賽贏多少拿多少天公地道，可這裡絕對被黑了錢的，否則別人豁出命去打黑拳是為了什麼，那收入一定不低，可看她好像就沒多少的樣子。

連這都要被坑，能信誰？

似是聽見浴室水聲停了，楚戈要出來了的樣子，月影終於站起身，平靜地道：「我也不能去打拳了……姐姐如果想探索我的能力，隨時來找我，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

秋無際心思都被這話全轉沒了，聲音一下高了八度：「誰說我們是夫妻！」

「是，知道了。」月影行了一禮，後退出門。

秋無際：「？」

你知道什麼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