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楚戈和秋無際迎著晚霞，漫步在小區周邊。

說是說出來吃晚飯，可路過了好幾家吃的，兩人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彷彿這出門只是為了走路。

「那個……天元宗的歸元液啊，原來還有這茬……」楚戈順腳踢著路邊小石頭，帶著往前走：「這樣的話我應該寫你們宗楊長老煉製出新的神魂給養之葯，以後就不用去找別人買了。」

秋無際忍著心中怪異之感：「是不是……太賴皮了點……」

「有人當眾亂說在這個世界才說的話，都不嫌賴皮。」

「……」秋無際微微偏頭，咕噥道：「本來就不想按照你的設定走。」

「自己私下怎麼試圖改變都可以，對外公然的還是注意點吧，比如你如果在那世界爆出什麼地鐵計程車的，也實在太、太違和了，無法形容。」

秋無際噘了噘嘴：「哦。」

楚戈被萌到了，低頭踢著石頭，不吱聲了。

路邊有一片落葉徐徐飄下，秋無際順手接著，落葉在掌心飄動，任由傍晚的風吹拂，卻沒有飄走，就像一只在掌中起舞的蝴蝶。

「看見落葉，才意識到秋天到了。」秋無際忽然道：「你們這世界比我們那邊熱，一直以為還是夏季。」

「唔……我也沒概念，之前也以為是夏末，過了七夕才知道立秋都過去了。」

「你啊，四時不清，五穀不分。」

「我會寫書。」

秋無際翻了個白眼，沒理他，依然看著掌中落葉，微有笑意。

她喜歡秋天。

那是屬於秋無際的時節。

在這個世界渡過的第一個秋天，會是怎樣的體驗？

楚戈偷偷看著她的笑顏，含糊道：「不公平，你手裡有東西，我都沒有。」

秋無際聽得有點懵，不就一片落葉嘛你撿一片不就是了，你腳上還踢著石頭我還沒有呢……口中便問：「你要拿什麼？」

「這個。」楚戈壯了壯生毛的膽子，伸手捉住了她另一隻空著的手：「這就公平了。」

秋無際愣了一下，居然覺得自己也挺想握著的，他幹嘛緊張兮兮的連肌肉都繃住了？

下一反應才是——好像我應該揍他才對的，這是登徒子行為。

但是第一反應已經過去了，隔了一秒才發怒又好像很怪異……

秋無際悶頭不說話，就這麼牽著手，兩人都低著腦袋，一個踢石頭，一個看落葉，裝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嗯，反正又不是沒牽過。

秋無際偷偷聽著他的心跳，感覺他心跳得比自己更快，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似的，不由又有點好笑。真是的……

「咳咳。」楚戈清了兩下嗓子，找個話題轉移注意：「我媽介紹了一個能人，他好像能幫你搞到身份。」

「咦？」秋無際這心思真被轉移得徹徹底底：「真的可以嗎？我也搜過很多，感覺這真的很難。」

「應該可以……一些大家不太清楚的特殊操作，他可能了解得比較多。」楚戈簡要介紹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狀況，又道：「話說你做身份的話，還是用秋無際這個名字麽？」

秋無際愣了一下：「當然啊，有問題麽？」

楚戈道：「總感覺這名字在仙俠正常，在現代就怪怪的。」

秋無際柳眉倒豎：「現代就要叫顧若言才比較正常對吧！」

「哈？」楚戈臉都綠了，女人的思維邏輯怎麼是這樣的啊？

「我沒那個意思啊……」

秋無際仰著脖子看天：「有什麼可怪異的，你四面楚歌到現在不也活著。」

楚戈：「……那我們去拍個證件照？」

秋無際狐疑：「你該不會想騙我領證？」

楚戈被嗆得哭笑不得：「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秋無際「哼」了一聲。

才不會告訴他自己很早以前就搜過「住在一起算不算夫妻」，有答案說領了證才是合法夫妻。

這世界真奇怪，夫妻還要別人頒證許可的？

不過這是好事，說明清清白白！

楚戈笑道：「你沒身份，想領證都領不了。」

秋無際迅速反駁：「誰說我想領證了？」

「嗯嗯嗯。」楚戈道：「那我們去拍證件照？」

「為什麼強調證件照，總感覺你話裡有話的樣子，不像單純說需要證件照的事。」

「因為證件照才能讓你看上去沒那麼仙女下凡，真讓我發生活照給他們，我還不肯發呢。」

秋無際：「……」

楚戈拉著秋無際跑進照相館，照相大叔倒吸一口涼氣：「有一手啊小夥子，女朋友真的漂亮。」

楚戈笑眯眯地不搭腔，秋無際臭著臉也不搭腔。

感覺現在連解釋都難了……

「美女頭低一點……再低一點，對，偏左一點……」

秋無際忍氣吞聲，她覺得對方是故意刁難，明明覺得自己坐得很正了，被他說得反而歪。

哪來那麼麻煩啊，咱們的留影法寶隨便照一下就完事了……

「哢嚓！」

閃光燈亮起，秋無際如蒙大赦就要跑路，又被楚戈笑眯眯地拉住了：「等會，來張合影？」

秋無際神色不善：「還說不是騙我領證……」

「沒沒，誰家領證用全身照？」

「全身？」

「對，來來，站這裡……」

秋無際看了過去，卻是一張山水畫的幕布，看著假得很：「這玩意拍出來能看？」

「能啊，還可以做點後期，搞得雲霧渺渺，就像身處仙山一樣，來試試效果怎麼樣？」

秋無際愣了愣，有些意動。在青山雲霧縹緲之中，和他並肩……是怎樣的？

她下意識跟了過去，站在楚戈身邊。

手又不知不覺被他握住了……

「誒，靠近一點，對對，再近一點……」照相大叔循循善誘：「哎呀美女不要那麼靦腆，一下就好了……哎呀分那麼開不上鏡，破壞鏡頭結構的。」

楚戈聽得簡直想給他賞個盟主，太懂事了這。

第一次拍照的秋無際顯然不懂那麼多，大叔說什麼，她就忍氣吞聲照做，不然「破壞鏡頭結構」嘛。

我們的留影法寶都不要這樣！什麼破相機！

「笑一下，茄子~」

「哢嚓！」

鏡頭之中，秋無際抱著楚戈的手臂，挨得緊緊，帶得他的手都快陷進溝裡去了。兩人同時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看上去很蠢。

也很純。

「真難看。」現取了照片，離開照相館，秋無際臭著臉一張張地看自己的證件照：「根本不像我！」

楚戈笑眯眯的：「不像就好，要的就是不像。」

「這都不像了，那怎麼確定是我？」

「粗看不像，細看還是你啊。」楚戈還是笑眯眯的，他看手頭的合影看不膩。

合影上的秋無際才像呢，不但像，還甜。

秋無際知道那照片什麼德性，很是羞恥不想多看，看他那德性就沒好氣，踢了他一腳恨恨道：「去吃飯了！」

「這照片處理之後，有沒有那麼一點像你們雲際宗？」

「切，雲際宗比這好看一萬倍。」秋無際道：「有本事你就穿進去，在那邊留個影，那才是真的。」

這話好像也有點意思，本來這個世界是真的，書中世界算「假」的。

但這照片裡的青山白雲只是幕布，是假的，那邊的雲際青山才是真的。

那邊的秋無際，才是真身。

橫壓一世的絕代宗主。

楚戈出神地想了好久，微微一笑：「總有一天，我會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