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天歌正在做沒頭蒼蠅的事情。

他此時立志找葉小竹，又怎麼可能找得到？茫無頭緒的只能先從老家問起，老家村子的人又知道個啥？只知道當年你拜入雲際宗之後沒多久，葉小竹家人相繼仙逝，她也出去拜師去了，天知道拜到哪裡？小姑娘家家的在外行走，說不定死在深山老林都沒人知道。

楚天歌一時有些後悔，不應該和「天道」鬧翻。

無論楚戈後續怎麼無視葉小竹，起碼最初設定上是作為女主之一的，一定有過人生軌跡安排，比如拜入了什麼宗門是肯定有原設的。即使後續改了，原設也是一條線索，可以去問了再說。

現在天道都被隔絕無法交流，秋宗主都急哭了，葉小竹的下落還能去哪找線索？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問楚戈原設都沒用，楚戈的原設葉小竹是被炎千烈收養了，與雲際宗相愛相殺的，但多早之前就已經放棄這個設定了——炎千烈劇情那麼多，葉小竹卻需要淡化，那顯然不可能跟他混。

真要去問炎千烈，炎千烈懂個屁啊……別說炎千烈了，楚戈自己都不知道葉小竹在哪。

世界的自我修正補完，卻居然讓這個軌跡有了一種謎之神似，尤其在愛憎方面極為神奇，葉小竹依然很親近炎千烈，各種合作，然後還是和雲際宗在作對……

楚天歌哪知道這些，總之這會兒都快瘋了。離開老家村子，幾乎是逮著人就問：「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叫葉小竹的姑娘……」

一路被人當神經病，茫無目的的亂竄，他終於體會到了秋無際之前說著說著就哭出來的心情。

茫然，絕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不知不覺就想哭。

他坐在路邊石頭上，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就在此時，宗門令牌裡傳來了秋無際的傳訊：「楚天歌，來十萬大山，你的青梅找到了。」

楚天歌簡直是蹦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般地用盡最大力量向著南方飛遁而去。

碧蛇尊者等人眼睜睜地看著一道恐怖的流光瞬間接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這誰啊，為什麼人間又有了這麼強大的渡劫修士？這速度，讓秋無際炎千烈來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渡劫修士又沖著咱們祭壇來了……臥槽如果是敵人這怕是要滅族了，我們巫族招誰惹誰了麽？

碧蛇尊者硬著頭皮向上攔截：「來客止……」

話音未落，祭壇中就傳來蠱神的聲音：「讓客人進來。」

碧蛇尊者：「……」

草，陛下何故先降！擺爛算了！

流光狂暴地沒入祭壇，很快悄無聲息。

祭壇之中，葉小竹怔怔地看著面前出現的楚天歌，在碧蛇尊者等人眼裡恐怖無比的渡劫大能，此時那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擦去，只是癡癡地站在那裡，看著黑袍籠罩之中的葉小竹。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看在秋無際眼裡，那空氣裡瀰漫的儘是噁心的狗糧味。

總算知道朱萌萌她們平時的感受了，這他媽是人過的日子？老娘和相公還隔絕著呢，你們有話倒是快點說啊！

好不容易說話了，說的卻是這樣的：「天哥哥，你怎麼哭了……」

秋無際：「……」

哭了不是挺好，哭了就能證明沒騙你了啊。

事實上不用哭來表現，光是楚天歌那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的神情，就已經讓葉小竹全盤相信了秋無際之前說的話。

他沒有忘了我……他真的為了我在對抗天道？

葉小竹道：「天哥哥，天道不仁，我陪你反了他！」

秋無際：「草。」

楚天歌這才從癡傻狀態中反應過來，忙道：「這事不是天道的錯……呃，好像是他的錯，但這個呃……」

葉小竹狐疑地看著他，心目中的天哥哥不是白癡啊，這語無倫次的是不是假貨……

卻聽秋無際忽然說話了：「天歌……等等，那個混蛋起名字怎麼總是這樣佔別人便宜！」

楚天歌：「……」

秋無際沒好氣道：「你現在確定自己的路了麽，究竟是無情之道，還是有情之天？」

「宗主也說有情是天。」楚天歌這回答得很快：「我想之前的道是錯的，天道有情，人何無情？我們追求的大道之中缺失了這一環，本來就與天道是不符的，他寫得彆扭，我們的行為也彆扭。」

秋無際點了點頭：「所以你想要成為原先的你？」

「不。」楚天歌看向葉小竹，低聲道：「我有小竹足矣。原設的我，後來的我，為什麼不能合在一起，成為一個全新的，沒有割裂的我？」

秋無際心領神會，這確實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對於楚戈的修改來說也很容易，只需要在人界篇的最後補上這段改變就可以了，前文都不用再改。

葉小竹一臉懵逼。

別說她還沒有完全吸收蠱神知識了，即使吸收了，以蠱神的見識也聽不明白他們在說啥啊。

楚天歌輕輕擁著她，低聲呢喃：「我不能失去小竹，沒有了小竹的楚天歌，從來就是不完整的。」

葉小竹那點懵逼瞬間沒了，用力反擁著他，埋首在他懷裡，笑得花兒一樣。

秋無際出神地看著，這次沒有感覺狗糧的酸臭味。

她想到了自己。

這一對兒算是苦盡甘來，自己和楚戈呢，能否有重見的那一天？

沒有了楚戈的秋無際，也是不完整的。

便如現在看似解決了一件重要的問題，但沒有楚戈來補完它，就永遠無法一錘定音。

看著楚天歌和葉小竹在交流別後之事，秋無際其實有點想知道蠱神怎麼回事，但怎麼都無法集中精神，那邊的言語有一句沒一句的，都不知道飄哪去了。

算了，之後再問楚天歌。

秋無際現在的心思全飛到楚戈那裡去了，彷彿目光透過了無盡虛空，落在了那個小小的屋子裡，楚戈正在電腦面前辛勤碼字。

看著看著，秋無際不知不覺地露出了微笑。

好想他啊……

他此刻一定在改稿……笨蛋可別亂改了，什麼時候會再通過「網聊」再溝通一次？

…………

楚戈當然還是在改稿，快改完了。

可是直到將要改完，楚戈心情不但沒有輕鬆幾分，反而開始凝重起來。

因為快改完的時候，就想起這次需要改的好像不僅僅是前文，還需要新增設定，把「混沌時期」的事情都寫明白，把四聖獸的部件為什麼會遺落在萬蛇窟雲際宗等等的前因都寫出來。

工程大還好說，如果不寫在正文，隻作為「背景設定」列在文檔裡，那最多也就一小時的事。更麻煩的在於，如果自己現在寫的，和真實發生的並不一致呢？

那又會造成什麼結果？

或者說，這個其實屬於後續天界的事兒，重新關聯人界還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楚戈出神地看著書稿，忽然就知道當初未來的秋秋提示的「過去」到底指什麼了。

四聖獸飛升的過去，雖然是無法看見的，但卻是可以求訪的。

玄武背甲從一開始就在雲際宗，它的來源應該是可以從雲際宗的典籍裡找到的。

朱雀火羽在小火苗手裡，它的來源是可以諮詢火獄宗典籍的。

白虎獠牙在逐日者王庭，是可以問逐日之王的。

青龍蛻鱗在十萬大山之外的萬蛇窟發現，蠱神或許有它的記載。

這便是過去。

追尋所有細節的線索，把一切貫通起來，甚至可以從中找到天帝行事的痕跡。

如果連這些都不知道，說自己是無所不知的天道？騙誰呢……

但這個依然需要和秋秋溝通，一起去做……果然，沒有了秋秋的楚戈，是不完整的。

他劃拉出了那個《師徒番外》的文檔，寫下了一句：「楚戈摸出宗門令牌，沖著令牌發出了一條訊息：『在？』」

秋無際正自出神地吃狗糧，忽然一個激靈。

旁邊楚天歌的葉小竹說著悄悄話呢，眼睜睜地看著秋無際的神色瞬間變得亮堂起來，好像忽然也變得完整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