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有點小憋屈。

因為她本來一個人把所有渡劫強者拉一起a了還佔上風的，本來是一場蕩氣迴腸牛逼哄哄的大決戰。

結果天道降臨，大夥都不傻，很容易看出天道和眼前的女人是一夥的。

然後全投了。

虎頭蛇尾。

看著一群強者單膝下跪俯首稱臣的模樣，秋無際無語得要命，只能淡淡留下一句：「爾等考慮清楚了？從此生死由人。」

結果剛剛還打生打死的強者們低眉順目：「您是神眷之王，我們將是最忠誠的騎士，為吾王奉獻生命。」

秋無際這才想起這個大陸楚戈是揉合了一部分西方味道寫的，這裏沒有宗門，全是部族和城邦，對他們來說，自己確實是王，還是神眷命定之女王。

在神州號稱無冕之帝，那也是無冕，這裏好像要加冕了。

他們敬的是天道，自己這算代天巡狩？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啥無語的，自己本來就是他的小助理嘛，他做悠悠天道，自己替他管著人間。

秋無際心情又好了起來，板著臉道：「本座……本王行宮暫在逐日者王庭，爾等明日前來覲見，屆時再做安排。」

說完直接化作遁光閃人了。

楚戈正在逐日者王庭的祭壇上，抬頭看著被逐日司祭毀掉的日輪雕塑。

大悲和崇瑀左右陪在身邊。祭壇周圍烏泱泱跪倒了一片巨人，頭都不敢抬。

親手負責毀掉日輪的司祭自縛跪在面前，以頭叩地：「請父神責罰。」

「得了，你又不是女的，自縛有意思嗎？」

司祭：「？」

楚戈卻沒理他，依舊看著日輪出神。

他當然可以一念恢復這種雕塑，但正如弘法寺的樹、雲霄城的牌位等等一樣，恢復了也就是個樣子，它們和天界的關聯是不會再有了。

意義不大。

一時之間楚戈甚至有了點「這樣挺好」的想法，兩界分隔誰也管不了誰，這一界任由自己叱吒，眾生俯首跪父神，多牛批啊……但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這叫偏安。

你不解決天界，早晚天帝還要鬧出事端。

就算不會，光為了復仇也不能任由他在天界瞎搞，那是我創之界，您哪位啊？

楚戈深深吸了口氣：「崇瑀。」

崇瑀低頭：「在。」

「白虎獠牙不在你王庭，我知道，白虎傳說遍佈整個大陸，你負責此事，收集上古白虎的事件，我要知道它的一切細節。」

「是。」

楚戈伸手一點破碎的雕塑，將它復原：「大悲。」

大悲應聲：「在。」

「理論上逐日者一族和天帝沒太大關聯，日輪也非天帝之事，在設定中應該與如來大日相關……逐日者此後也不需要祭日之壇，此地賜予你建廟，在大陸傳播信仰，你知道該傳播什麼。」

大悲心領神會：「父神欲與佛祖爭奪詮釋。」

楚戈淡淡道：「不錯……所謂佛，所謂道，我所定義。若眾生心中的佛是我，或是你，那他是誰？」

大悲心中微動，合十低喧：「阿彌陀佛……」

你們要截斷兩界，那我送你截斷更多，把佛道的源流都截斷，你們的根在哪裏？

大悲緩緩上前，坐在祭壇之上。

日輪就在腦後，隱隱流轉著金光。

遠遠望去，此即如來。

周圍的巨人們俯首得更低了。

遠處劍光飛來，秋無際落在身邊，看著這副場景也頗為心驚。

這是……一言封佛？

楚戈現在做的事真的很多超出了她的預計。

「回來啦？」楚戈沖著她微微一笑：「我的女王。」

秋無際道：「你看見了？」

「嗯。」楚戈道：「我說了重要人物的動向，我都分屏看著的。」

秋無際：「……」

「女王挺好的。這個大陸我的落筆不多，換句話說相對與天道的關聯較少，需要一個統一的政權來覆蓋我的意志，大悲宣道，你為人皇，正好。」楚戈的目光投向遠處，低聲道：「給他們一天時間，明日午時，百族覲見，共尊人皇。」

秋無際低聲道：「我不會治理，也沒這時間。」

「這個沒關係，掛個名就行了，很多事需要慢慢來，非一朝可改。」

一言封佛，一言立君。

秋無際沒再反駁什麼，秋水般的剪瞳凝注在他臉上，彷彿親眼見證著一尊神祗的蘇醒，而她心甘情願身為輔弼。

蔓延大陸的雲際宗劍光也已經停止，雲際宗強者們看著面前俯首的各族戰士，面面相覷。

說是虎頭蛇尾吧，倒也不至於，他們確實在這裏震懾出了他們的風采，殺得不少部族膽戰心驚，首次見到了神州之劍。

再給他們一段時間的話，說不定真可以做到武力征服，如今征服提前，成為了「女王的騎士們對各族的揚威之舉」。

看著各族強者受天道召喚，向逐日者王庭匯流而去的場景，猶如百川匯海，蔚為壯觀，雲際宗強者們也不禁有些心動神馳。

秋宗主好像要登基了……雖然遠在大陸不同角落，相隔數萬裡，所有人心中都得出同一個答案。這就是天道之音，所有生命共聆。

打得不過癮，沒關係。

這是一場摧枯拉朽的征服。

哪怕在神州，號稱威震天下，他們也從沒嘗試過這樣的場面啊。

以天道之勢而成？那沒什麼，天道就是我們家的嫡傳弟子嘛，用的還是我們雲際宗劍法呢……哦不，好像是宗主夫人……哦不，宗主相公。

雲際宗眾人懷著怪怪的情緒，跟隨著大陸百族，向著逐日者王庭匯流而去。

動身覲見的都是各族強者，行程倒也不要太久，次日中午果然都按時抵達。

逐日者是巨人之族，王庭很大，可容各族。儀式也很簡陋，其實等於沒有儀式，就是一個覲見參拜，表示臣服的意思。說是一個國度，那只是一個建設方向，目前連國號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相關體制，這都是要慢慢去完善的，可能需要幾年。

但無礙於地位的確立，天道之下，人皆螻蟻。

巨大的王座倒是改小了，秋無際高座其上，看著百族覲見，烏泱泱地跪倒了一片，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作為大boss她也見多了，這種場面不算什麼。

只是心思飛到了很遠很遠，好像看見了那一天，自己拔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的場面。

「參見陛下。」廣闊的廣場之上，至少十萬眾正在參拜人皇：「願陛下引領我們，向著天道而行。」

這不是她的統治。

是天道的。

但楚戈卻沒有露面，留她代天巡狩。

秋無際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聲傳萬眾：「本座不是來施恩的，是來示威的。讓爾等覲見，只有一句告知。」

她冷冷看著茫茫人海，慢慢道：「天道慈和，乃至亂象紛起。今乾坤歸一，共尊天道之諭，再有異心者，萬劫不復，神魂俱滅，勿謂言之不預也。」

「鏘！」神劍出鞘，劍貫蒼穹。

所有人膽戰心驚地看著恐怖的劍芒直衝霄漢，彷彿可以看見虛空被戳出了一個黑洞，繼而雷霆電閃，暴雨如注。

那是對天界的宣戰。

很多人這才發現，這位女皇絕不是天道的傳聲筒。

她自己一個人，就足以征伐天下！

「謹遵陛下諭令。」百族強者戰戰兢兢地俯首而拜：「陛下劍鋒所指，就是我們的方向。」

雲際宗諸人神色狂熱，極為榮耀，唯有「國師」大悲坐在側方，輕輕嘆了口氣。

他知道楚戈秋無際倆口子本來壓根不會做這些事，都是被逼的。尤其是楚戈，明明是個很隨和的人，秋無際也是個清凈自然的修士，號稱威震神州，從來沒見她對別家的事指手畫腳……

可人心總是相悖，不以王霸之道輔之，他們以後日子怎麼過？又來一次兩界相隔，又來一次再不得見？

所以說……這小倆口看似征伐天下踐踏乾坤的樣子，實際上好像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而已……

大悲認知到這一點，老臉抽搐了幾下，簡直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

為了愛情，征服一個世界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