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回到家，秋無際已經提前回來了。洗得香噴噴的，頭髮濕漉漉的，懶洋洋地靠在客廳沙發上看自家的電視劇。

見他回來，秋無際轉頭，笑意嫣然：「菲兒還是很好看啊！」

楚戈看了眼電視劇中的秦菲兒，沒覺得多好看，如果說好看的話，那是因為模仿秋無際才好看。

又有種如夢如真的感覺，之前發生的事是真實的麽？

對現世而言，大家隻離開了一天，書內書外卻已如此風雲變幻。

前一刻的秋秋還是北極之帝，和自己在北天極共戰虛日鼠，收取天之柱呢。這一刻的秋秋已經居家慵懶，裡裏外外都是個現代姑娘的范。

總有一種時空交錯的不真實感，就像此前朱萌萌的體驗類似，做夢剛醒一般。

「山寨就是山寨，比你差遠了。」楚戈靠在秋無際身邊，有些疲憊地輕嗅她的發香。

秋無際笑道：「可別小看人家菲兒，沒她的話這劇還不一定這麼火呢。」

「呃，現在多火了？」

「……才過一天，之前你看多火，現在就是多火啊，你以為過多久了？」

楚戈愣了一下，嘆氣：「是啊……雖然該習慣了，可還是總覺得恍然若夢。」

秋無際笑揉狗頭：「你終究修行太短啊，所謂習慣，也就經歷幾回而已。等你有了萬年經歷，那時候才是真正的什麼都習慣了。」

「是是是，老太太。」

「哼哼。」果然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秋無際如風拂面，悠悠道：「這幾天我畫稿是存得差不多了，順便還設計了一點新家裝修的大致模板，細節懶得弄……」

楚戈吐槽：「是不會吧……你也就吹，什麼懂家宅風水設計，你連個電路板都不知道在哪。」

秋無際的眼神終於變得危險：「再大聲點？」

楚戈哼唧唧地埋首在她脖子上不說話。

秋無際覺得癢癢，拱了一下，楚戈又湊了一下，就被秋無際丟了出去：「死去洗澡，臭死了！」

楚戈哭笑不得，這秋秋，身為一個不染塵垢的仙人，比自己這個現代人對洗澡還執著。

洗就洗吧。

見楚戈去翻換洗衣物，秋無際撇嘴：「我把自己設計好的模板給了萌萌，讓她幫忙找裝修設計公司完善其他的。等我們去東南亞回來，應該也設計好了，到時候就裝修。——話說你的存稿存了多少啊，我看你在書裡比我還忙。」

「不忙，你和朱萌萌逛街之類的時間裏我不是都在碼字嘛……」楚戈進了浴室，聲音隔門傳了出來：「今晚我再寫一些……不是存稿不夠，是為了把青焰飛升的內容寫出來。等我們東南亞那邊緊要關頭，應該也正好差不多到了青焰飛升劇情，到時候會有關聯的……」

秋無際聽著裏面嘩嘩水響，覺得楚戈這對時間的莫名自信有點怪怪的，忍不住問：「你怎麼算得準時間什麼時候對應？」

水聲之中傳來楚戈有些縹緲的聲音：「四象所代表的天道法則，我們已經快收回一半了……何謂天道法則？」

秋無際心中一動。

「可以理解為，那是我的法則……以前接觸太少，沒引起質變，現在冥冥之感已經越發清晰，因果，命運，時間，空間……在我掌中，從我之命。」

秋無際怔怔地聽著水聲之中隱約的話語，莫名地有了種在書中聆聽天道之音的怪異感。

明明隻隔一扇門，他在洗白白，居然會產生這種錯覺……

可能不是錯覺，畢竟自己也是他筆下的生靈，對天道有天然的神秘敬畏之心，哪怕自己超脫了，也不可能完全沒感覺。只是以前的他不算是完整的天道，史上最廢物天道……而現在不一樣了。

無論是對天界的反攻掌控，還是現世的電視劇傳播火熱……話說既然日韓越南都有，東南亞其他國家有嗎？

應該也有的。

這世界的真實度與認知度應該已經快到頂了，這玩意並不需要真被全世界認同，達到差不多某個臨界點，就夠了。

在虛實各個層面上，「楚戈是這個世界的創世神」這個概念，都已經快要成為定局。

「可是……」秋無際有些猶豫地問：「我不懷疑你的天道法則，可你在現世也可以有這種能力嗎？」

「現世能繼承一部分，有的東西會了就是會了，又不會消失……或許是因為現世也有四象，至少在與四象相關之事上，我的感覺會很明顯。」楚戈道：「我心中甚至已經有了對印尼那座廟的冥冥之算，連會發生什麼都有點預感，還有待印證。」

秋無際快無語了。

本來從虛日鼠那邊接管了不少法則，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可轉頭一看，他這也太賴皮了。

嚶嚶嚶我們一萬年都在修個什麼啊……某種角度說，是不是可以算是替他修行？

不對，不是替他修行。

是他借我們而成道。

「這是我的道途。」曾經的言語再度浮現在心中，他的所有言語，正在逐一成為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楚戈擦著頭髮走出來，外面一集電視都放完了，正在片尾曲呢，秋無際有些愣神地坐在那裏發獃，也不知道在聽歌還是在神遊。

「咦你在發什麼呆？」

「呃……呃。」秋無際撓頭：「我在想，將來你超過我的實力是必然，呃我也不是妒忌……就是……」

「哈……」楚戈坐在身邊輕擁著她：「是覺得自己的上限可能被限制在我之下，窺不見頂峰之路？」

「嗯……」秋無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終究是個修士，想要看見道路的盡頭，總覺得我的上限定死了。號稱脫離了天道，實則還是有影響的吧。」

楚戈道：「你如果隻修鍊書中之事，哪怕把所有法則都掌握到最高深，估計也突破不了上限。但你真的隻修鍊書中事麽？」

秋無際怔了怔：「我學現世這些，有用麽？」

「你啊……」楚戈吻了吻她的額頭：「自己當初要學寫作和畫畫，是為了什麼，自己都忘了麽？我固然是因為異能，你可以用仙術，殊途而同歸的嘛。」

「想確實是這麼想的……」

「覺得縹緲？和慣常的路不一樣，心中沒底？」

「嗯。」

「其實啊……秋秋，你還是把自己當成書中的秋無際，過於入戲。」

秋無際定定地看著他。

「既然脫離了天道，你不用再把自己當成書中人的。」楚戈指著電視片尾曲的字幕，恰好閃過「作曲：秋無際」的字樣。

「那才是你，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的，真實的秋無際。相反，書中的北極之帝，只是你在幫我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