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戈從秋秋軟軟香香的身子裏爬起來，試著給爸媽去了個電話，果然已經閃人了。

吳秀雲隻留下一句話：「放心，老媽幫你去砍人，誰阻止老娘抱孫子，老娘就讓他變孫子！」

楚戈還沒來得及說一句我才不想要那些人做兒子，電話就掛斷了。

可以感受到老媽那邊的匆忙……他們實在是沒有太多時間居家休息，強行留了這些天怕是已經積累了一堆事。

楚戈披衣起身，看著窗外遠處，似乎還殘留著昨夜煙火的氣息，裊裊茫茫。街上已經有了人氣，人們開始四處走親訪友，見面拱個手，笑呵呵地「拜年拜年」。

在別人的「年味兒」裡，自家爸媽已經奔赴戰場。

曾經對爸媽不著家是有些怨言的，如今深深感受到他們是為國為家而奔忙，再也沒有怨氣可言。刻意留下來只為了陪兒媳婦過個年，表達很笨拙，互相其實也沒說多少話，至少在秋秋心裏已經很暖。

其實現在的自己也要為了這些事奔忙的……只不過自己沒有那麼偉大，只是為了家。也無需奔忙，做好碼字的本職就可以了。

凡事最怕的是茫然找不到途徑，現在其實途徑已經很明確了。

書中進天界，書外尋四象，雙管齊下。

白虎那邊，由於唐謹言給的獠牙線索，加上老爸自己估計也有一些線索，應該已經有了相對明確的指向。

朱雀倒是至今沒有下落，從小火苗那裏得到的消息並不充足，只知道朱雀應該是恨意最濃的一個，其恨意都衍生出魔火傳承了。

有沒有一定可能性，朱雀已經和山德魯合流了？

楚戈輕輕嘆了口氣。

「楚戈……」床頭傳來秋無際軟糯的聲音。

楚戈轉頭看去，秋無際玉臂裸於被外，抱著被子坐起身來，懶懶的，朦朦的，就像清晨露中綻開的海棠。

昨晚大家為了想要個孩子，可瘋了……

可惜楚戈知道，秋秋這個身軀是以自己的幻想具現為前提，一些功能emmmm……並不是具現出天葵就代表可以生的，就像當年老爸丟個假石頭在礦場，那石頭構造的細節和真實就是有微小的差異。

可能要自己去學人體學的具體專業知識說不定才可以，還不一定可以……老爸是地質專家，他都變不出完全一樣的石頭……

「在那想什麼呢？」秋無際微嗔道：「一大早的就兩眼發直，昨晚沒榨乾你是吧？」

「咳……在想朱雀呢。」

秋無際順著頭髮，懶懶地起身披衣：「若是人界和現世都沒有線索，那線索就該去天界找。」

「嗯，我去碼字，把人界篇尾巴收完先。」

昨晚說得沒錯，對他們而言，年已經過完了。

打開電腦，瀏覽了一下群聊，人人都在噴昨晚的春晚，楚戈無心參與，關閉碼字。

前前後後該圓的東西前些日子已經圓得差不多了，現在的筆墨依然是集中在楚天歌這裏。主角終究是主角，他的心態，他的修行，他的情感，要一筆一筆寫的混融無瑕，最終才能達成渡劫期的圓滿。天界篇開局，秋無際上去不久之後，楚天歌也差不多該跟上了。

偽群像，主角的鏡頭是不能消失太久的。

楚戈的目光透過重重霧靄，落在了十萬大山。

楚天歌正在和葉小竹靠在花樹邊上談戀愛，忽然心中微動，嘆了口氣：「他要讓我修行了。」

葉小竹道：「修行本就是天哥自己所願，不是麽？」

「嗯，理論上說，其實我現在和你在一起，本就是一種修行。」

「那他這是畫蛇添足麽？」

「不是……」楚天歌有些猶豫，終究還是道：「同為修行，目的還是會有所區別的……至少現在我的修行目標並不在飛升這件事上，而他希望我飛升。」

葉小竹怔了怔：「為什麼不飛升呢，天界有更好的資源，更多的靈氣，所有修士之所求。」

楚天歌和煦地笑笑：「但天界沒有你。」

葉小竹：「……」

楚天歌抬頭望向空中白雲，低聲道：「你剛接受蠱神傳承沒有多久，修行尚淺，雖然這種傳承是捷徑，但想要達到渡劫期起碼需要消化一年半載的，現在還早……」

葉小竹心中感動，低聲道：「不能因我而誤了天哥的事……也就是一年半載而已，天哥你先上去，我一年後來找你。父神眷顧，肯定不會讓我的修行出岔子，當可放心。」

楚天歌：「你這話是自己說的還是他寫的，mmp現在分辨不了。」

楚戈：「？」

葉小竹：「……」

空中傳來天道綸音：「你媽的，這是小竹自己的意見！人家心思都在你身上，為你考慮不想阻礙你的前程，真是不知好歹。」

楚天歌負氣道：「我當然知道小竹心意，怕的就是你假借小竹之口說的其實是你的心意！」

「我又不是男酮，對你有個屁心意，滾。」

「……」

「有一說一，人家小竹說的沒錯，我不僅會眷顧她的修行，還可以加速，不會超過半年的。而且還可以保研……呃，保送天界。」

楚天歌略籲一口氣：「就是小竹必然飛升？話說我們這萬年卡了這麼久，天界一開就跟吃豆子一樣人人飛升，是不是不科學啊，有沒有讀者會罵你小白啊？」

「草，你很懂是吧？老子還是有鋪墊的，絕地天通嘛，秋秋飛升用四象之物構建了飛升通道才成功的，之後通道開啟，人人受益。到時候人界強者會大量飛升，不僅是秋秋和你，還有炎千烈，大悲，乃至謝九霄，大家相繼上去，各有其用，小竹當然不會落下。所以就是半年以內的分離，你接不接受。」

「算了，你寫的，你說了算。」楚天歌無奈道：「我說我不接受有用麽？」

「那是你自己的道途！怎麼搞得好像是我求你一樣，有本事你一輩子別飛升，媽的秋秋不飛升能活一萬歲那是我開掛，不給你開掛看看不飛升能活多久！」

「好了好了。」楚天歌終於站起身來，望向雲天的目光也從這些時日的柔和漸漸轉為堅毅：「我也想上去看看，之前利用我的是誰！」

「這就對了，連這點想要找回場子的心氣兒都沒有，成天沉湎溫柔鄉，一點都不像我！」

「……你確定不像你？」

楚戈：「……」

好像是沒什麼底氣說這話。

「反正我承諾過，大事由你安排，其實本來不需要和我說這些。」楚天歌柔和地笑笑：「謝謝，你的尊重。」

楚戈沒再回答。

楚天歌放空了身軀，任由楚戈寫作，操控著他的一舉一動。

慢慢走上十萬大山最高的峰頂，盤坐在縹緲雲際。

而另一邊，秋無際降臨此前改革的凡間小國，完成飛升之前的最後收尾。

楚戈身形微晃，出現在東海之外，青龍蟄伏之地。

青龍彷彿能感應出來意，低聲問：「父神來收回那片蛻鱗？」

「是。」楚戈道：「那是你主動蛻落之鱗，於你無用，此前給你只是讓你感受自我氣息，現在應該用不著了吧？」

「嗯。」青龍低聲回應：「其實即使用得著，我也不吝於再蛻出去……若能見到天帝當面，父神不要忘記帶我回去。」

楚戈鄭重回應：「一定。」

蛻鱗輕落，到了楚戈手中。

楚戈隨手一塞，重新出現在書中的秋無際手裏。

秋無際感受著手中鱗片熟悉的氣息，仰首望向天穹。

新的一年，新的戰場，全面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