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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幻境》第八章 總是在掙扎
審訊結束後,方天涯覺得自己象個被妓女榨幹了最後一絲精力的嫖客,除了空虛,似乎什麼都沒得到。

SU43死了,就是那個假張瑞岩,他是自我了結的,但應算做他殺,兇手是方天涯,因為正是方天涯在SU43神智清醒、恢復正常後告訴他在幾分鐘前泄漏了什麼情報。人可以在一無所有後重新來過,卻很少能在信仰被瓦解後仍繼續活下去的。對SU43來說,天方就是他的信仰,忠誠就是他的一切,沒了這些,他只能選擇結束自己。

方天涯如此殘忍的殺掉SU43,看似是一種暴虐的發泄。但,他內心卻非常清楚,這樣做的真正意圖是想證明他自己還有真正的憤怒,還有情感需要宣洩。因為方天涯近來忽然發現了一個來自自身的嚴重問題:他正在喪失所有的情感,正在變成一部隻分析利害關係的機器。

父母的死——那份耿耿於懷的仇恨,經過半年多時間的消磨似乎已完全變質,方天涯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與其說是報仇還不如說在慣性原理的支配下執行某個命令或計劃來的貼切些。曾經刻骨銘心的痛衍變成了加快他向機器轉變的能源。不管是愛、是恨,這世上似乎已找不到一個他真正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他發現自己正在漸漸漠視所有的東西,包括自己的生命……

只有緣由、沒有情感的終結者或製裁者,方天涯決不希望自己扮演這種角色,因為他覺得,那是遊戲中的薩麥爾的真正面貌。他不想重複那種花了幾萬年的時間才證明是個錯誤的思維方式,更不想被這種思維方式侵蝕、改變,因為那將代表著自己的死亡!是的,如果薩麥爾的思維方式成功的代替了這個身體的意識,那麼,真正的方天涯其實已經死了。

「最大的敵人往往是他自己!」這句被用爛了的話現在顯然也比較適合用在方天涯身上,他開始懷疑自己有點輕度的人格分裂,代表著感情的方天涯和代表理智的薩麥爾在自己的身體裡各佔陣營、分庭抗禮。時到今日,他已經無法分清在做選擇、做決定時到底是哪種思維方式在支配意識,又或者說哪種思維方式比較佔上風。了解自己,給自己重新定位、以後要過怎樣的生活……等等,對這些事情的思索,成了急待解決的問題,同時也佔用了方天涯很多時間。處理完SU43的屍體,將劉怡帶回家並解除了春藥的作用後,方天涯將自己扔在客廳的沙發上,又開始了似乎永遠也不會有什麼頭緒的思考。

劉怡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衣物以及打量周圍的環境,當她看清身上穿的內衣和床頭櫃上自己的照片時,心臟的高速律動這才慢慢緩和下來。「自己獲救了!」這樣的信息印入了還有暈船效果的大腦,讓劉怡有種想哭的衝動。

花了五分鐘穩定情緒後,劉怡帶著許多疑問和一堆感激之情穿了件睡衣拉開了房間的門。客廳中隻開著壁燈,不怎麼明快的光線讓方天涯的臉色顯得有點沉鬱。這種看慣了的表情卻讓劉怡現在多了份陌生的感覺,她知道,這份陌生是因為這個男子一直隱藏的能力帶來的。

「感覺怎麼樣?」方天涯看了一眼劉怡,先開口問。

「還好,謝謝你!」劉怡有很多感謝的話想對方天涯說,但到了嘴邊卻不知從哪裡開始,隻化做了這簡單的幾個字。

「需要我敘述經過嗎?」方天涯保持著一慣的說話口吻,彷彿探討的話題只是喝白水或是茶水那麼簡單的事。

「不必了,在沒有做好改變目前的生活狀況前,那只是個惡夢!」劉怡訕笑著自嘲的回道。其實她很想衝進這個男人懷裡痛快的哭一場,訴說自己的委屈的同時得到一些溫馨的安慰的話。儘管從整個事件來看,這個男人並不象他表現的那樣無情,她也十分願意相信這一點,但獨立女性的尊嚴還是讓她選擇了故做堅強。她覺得自己不能在這個冷冰冰的男人面前表現的太軟弱,至少現在的氣氛實在不合適那樣做。

點頭表示理解,方天涯道:「你能這樣想,挺好!不過,還有些事,讓我得多羅嗦幾句。」沒有等劉怡的認可,方天涯繼續道:「你今天遇險,有一半的起因得歸罪於我。這決不是讓你心裡好過些的安慰話,我只是在敘述事實。那個張瑞岩的色狼心裡被借題發揮了,從一個簡單的圖謀不軌演變成了測試我狀態的陷阱。做為一個對你沒什麼仇恨的男人,我覺得現在已經有必要向你解釋一下繼續住在這裡的危險性了。簡單的說,我有些特殊的本領並被牽扯到了一件相當麻煩的事件當中。我的對手可能沒打算讓我死,但也決不會讓我開心的活下去。他們很有實力,用顛倒黑白來形容他們並不過分。而我,也不是什麼為正義事業獻身的孤膽英雄,恰恰相反,搶劫、殺人的事我都有份……。」

「王平,不要認為我會因為你的救援而生出什麼愛意而粘著你,就算想讓我離開這裡,也不用把自己描述成那樣吧!」劉怡實在無法容忍這個男人的胡說八道了,她認為方天涯雖然有些本領,但決不會象他嘴裡敘述的做那麼誇張的事。搶劫、殺人!開玩笑!有了錢、背著人命的傢夥怎麼會是他這副樣子?怎麼還有他這樣的心情過普通日子?

方天涯很難得的笑了笑,他摘下眼鏡,指著自己的面孔,「你認為這樣的臉皮、頭顱下包藏的大腦跟那些殺人慣犯的有很大的區別嗎?如果以長相兇悍來對所犯罪惡定程度的話,最該殺的恐怕是那些演大反派的演員吧!」

「我同意你的觀點。你是有特殊的能力,眼神也很冷漠,但這好像並不能證明你肯定乾過殺人放火的勾當,我是有些以貌取人,最起碼我覺得你沒有自己描述的那麼危險可怕,就在不久前,你還救了我。」劉怡發現這個男人拿掉眼鏡後的眼神有種奇特的穿透力,彷彿能看到人的心裡一般讓人本能的不想與之對視,但那裡面的清澈和深邃又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想一探究竟,這種矛盾的感覺怪異的很難用語言描述,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眼神絕對難忘。

「救你!?呵呵!」方天涯輕輕的笑著,笑聲怎麼聽都不象是開心而發。「我不否認這個事實,但使我這樣做的動機卻絕對沒你想的那麼美好。到目前為止,我之所以看起來還算安分守己很大程度要歸功於二十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以後會變成怎樣,從現在的態勢來看,實在不怎麼樂觀,你可以想像,在一個總需要用殺人等極端手段解決問題的環境中,那個人的性格會朝著何種趨勢發展。到時候我很有可能已經不能象現在這般心平氣和的以對你有利的角度分析事情了,因為我已經變的不是現在的我了,這個變化對我來說就好像是現在看中學時代自己的為人處事般,一切是那麼的不知不覺、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事情以後的發展總是有各種可能性的,你同樣無法保證,若乾年後自己是否保持現狀還是變的更好。」劉怡輕易的打斷了這個男人的敘述,她覺得王平根本沒有必要說這些只是臆測的話。未來的事誰也無法決定,王平的說法未免太悲觀了些……

「我只是提醒你有可能面對的將是怎樣的一個人和怎樣的一堆麻煩,決定的權利當然在你!沒人喜歡自己變成生人勿近的怪物,從我的角度講,你這個室友並沒有讓我覺得有什麼不適,相反,你的存在給這個房子添了不少人氣,我覺得這挺好。」方天涯忽然想到,好像人在很多時候都有點叛逆心理,你越是告訴他危險,他反而越是一意孤行。「算了,讓事實去說話,受些挫折也許就明白了,只是那時想要退身事外就困難的多了……」面對劉怡的堅持,方天涯放棄了說服工作,「順其自然吧,自己的意志不應該強加於別人的選擇之上!」

「這才對嘛!與其搬一堆道理來說教,不如說些安慰的話更顯得成熟些,更有人情味兒。」劉怡沖了杯紅茶遞給方天涯,自己也倒了一杯,雙手捧著坐到方天涯對面。「一個女人在外工作不容易,今天如果不是你,性情大變的恐怕是我才對。那些感謝的話已不足以表達我此時的心情,所以,你在這個時候選擇醜化自己實在不怎麼明智。王平,我現在只知道你對我有恩,你對我好,其他的我都聽不進去,也都不願意在乎!」劉怡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熱茶那裊裊的水氣中,她好像是在囈語,但任何人都能從字裡行間聽出那份真摯的情誼。

「儘管你的話不夠理智,但還是讓我感到溫暖,感到很受用,謝謝,你的語言就是最好的報答。」方天涯的語氣中終於多了些溫度。

「平日裡見你總是副酷酷的樣子,聽你這麼說話反到有點不習慣了!小女子的安危以後還要多多讓大蝦操勞哦!」劉怡很『江湖』的拱手道。

用有興趣的目光看了看劉怡,方天涯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不過,我能不能勝任『臨時保鏢』一職還要過了今晚才知道。」又看了看掛鐘,他又道:「12:21,你需要休息了,我得去準備下夜間活動的必要道具。」

「……你要小心!」劉怡自然明白方天涯現在這個時間出去當然不是做扶老婆婆過馬路之類的善事,她很想勸方天涯不要做危險的事情,但她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勸阻這個倔強且大男子主義很重的男人,更重要的,劉怡覺得自己缺乏去阻止他的資格和立場,畢竟一場沒有對白的英雄救美對拉進倆人的關係並沒有多少實質的幫助。劉怡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女人的牽腸掛肚有時候會讓男人很厭煩,所以她選擇了叮嚀和祝福。

方天涯有點感慨,自己總能遇到人、才俱佳的異性,這不能不稱之為是一種運氣。可惜的是,自己這塊還算過的去的『牛糞』,始終找不到一片跟這些『鮮花』談情說愛的『土壤』,這又不能不稱之為晦氣。命運似乎是在跟他開玩笑,「那些美好的註定了不能擁有,即使擁有了,也會很快的失去!」喃喃的咀嚼著這句彷彿是他近年來寫照的話,方天涯站在一處通訊發射架的頂端,看著細雨迷朦中的城市輕輕的笑了。「人生百味,淒涼也是一種美,心境如這夜般深沉,願冷雨洗去一切溫暖,只在兵刃上殘留寒光,美妙的殺人的夜晚……」方天涯震落周身的水珠,化做一團打著旋的風卷進烏雲密布的穹蒼,再現身,又成了一隻披著夜色的大鳥,向著東南的方向迅急的瀉去,那裡有他的目標——天方公司的研究基地。

方天涯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象今夜這樣的奇襲並不符合他的一慣做法,但事情的發生往往伴隨著很多無奈;當方天涯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隱姓埋名、暗中調查的做法其實只是騙到了自己時,他有些沉不住氣了;因為他清醒的意識到,天方既然在很早就發現了他這個『入侵者』,那麼也就是說,以往收集到的情報,其真實性和可靠性要打一個大折扣,他看到的很可能只是天方故意透露出來的東西;他再一次低估了敵人的實力!所以方天涯迅速的制定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計劃,藉助SU43彙報誤導情報後的機會,變被動為主動,連夜出擊,強探研究基地,達成目的的同時打亂天方的布置。

研究基地是一處佔地數公頃的建築群落,內有綠樹草甸、人工河環繞,是典型的半園林化設計。現在,大多數建築已完全隱在了黑暗中,只剩路邊道旁的燈盞還在雨夜裡釋放著幽冷的光線。方天涯如同鬼魅般飄曳於樹木、灌木、假山、亭台之間,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他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分辨清楚。躲過巡邏哨和隱藏的幾處暗哨,根本是沒什麼懸念的事。「一切都要在進入主建築後才會真正開始!」方天涯冷冷的想著,套上了在各大玩具店都有售的骷髏膠皮面具,象隻壁虎般貼上了冰冷的牆體,斜上行了十餘米選擇了一扇小窗,張開手掌緊貼在玻璃上,稍一用力,啵!輕微的響聲後,普通的玻璃呈現出了汽車擋風玻璃碎裂時的特徵——變成無數的小碎塊。

方天涯的掌心彷彿是強力吸塵器的入口,碎了的玻璃很自然的被吸成一團。窗開,方天涯變成了一隻歸洞的鼴鼠,輕快的扭動著身體從窗中不發一絲聲響的進入了內部。經過一張辦公桌時,他將手中的那些碎玻璃很隨意的擱在了上面,現在,那些碎玻璃已經融成了一個抽象的人形藝術品。

「有紀念意義的小禮物!」方天涯這樣看待那個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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