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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幻境》第十九章 收些利息
一間混雜著煙酒汗臭和女人笑聲的昏暗酒店裏,方天涯再次見到了格羅塔。那個曾經充滿朝氣、思維敏捷、多話的漢子不見了,有的只是一個酒鬼。渾濁的眼神、佝僂的身軀,蜷縮在角落,喝著最廉價的劣酒,嘴中含糊不清的囈語著癡話,其頹喪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方天涯覺得他是這個世界裏,最沒有資格指責格羅塔如此不愛惜自身的人。他也知道,遲到的援助和安慰對現在的格羅塔來說,如同將一瓶防狼噴霧劑送到被強暴了的少女面前一樣可笑和充滿諷刺!方天涯對格羅塔的遭遇還是有些了解的。最關鍵的戰役、最緊要的時刻被最信任的朋友出賣,格羅塔失去了家園,失去了戰友,失去了榮譽,失去了友誼!曾經風光無限,一朝受盡凌辱,在城中被圍攻連殺五十餘回,暴掉所有裝備,生不如死,活不如狗……

儘管如此,方天涯還是選擇緩緩的坐在了格羅塔對面的桌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和凝視。格羅塔花了十分鐘看清了他面前坐的是誰,然後花了一秒鐘說了句話:「你回來的太晚了!」說罷再也不看方天涯,繼續他的酒醉大業。

方天涯沉聲道:「我回來了!只要是我的屬下,不論他在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把他找回來;而那些失去的,我會加倍的拿回來。喝夠了,就來找我!」男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釋,方天涯相信格羅塔能夠從這簡單的話語裡體會他想表達的意圖。

敲了敲桌子,方天涯對走過來的侍者道:「叫你們的老闆來!」

「吆!好威風的小靚哥,你好啊!對!望過這邊來!要不要試試姐姐的冰火兩重天呢!咯咯!」鄰桌一個漢子懷中坐著『蜜桃型』女郎浪聲問方天涯,右手還捏了捏自己比基尼式的胸甲,順便拋來一個大大的媚眼,笑的象隻難產的母雞。

方天涯知道,這個女人是受了那漢子的唆使,漢子十有**是個安排在格羅塔身邊的監視者,通過格羅塔再挖出些『意圖不軌』的殘黨,這是敵人很正常的盯梢部屬,趕盡殺絕、剔草除根是避免對方死灰復燃的不二法門,換成是方天涯,也會這麼做的。

按正常的劇情發展,藉助女人無事生非的結果就是演變成一場挑釁即而發生械鬥。白光一現,女人摟著的壯男已成了無頭屍體,鮮血數秒後才激射而出。方天涯無表情的道:「無趣的過場都省了吧!不想變屍體就馬上給我消失!」

啊!女人的一聲尖叫顯得異常刺耳,幾乎吸引了所有酒客的注意力。十多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各拉兵刃呼啦站了起來,怎奈未等有所表示,白光再閃,便全部人頭落地。方天涯仍安穩的坐在那裏,彷彿根本沒有移動過分毫。平淡的眼神掃各桌,「還有沒有想站出來說點什麼的?」

喧鬧的酒店一下比凌晨的墳場還要安靜,屍體噴灑血液的沙沙聲清晰可聞。先前那女人雙眼大睜,雙手捂嘴,瑟縮的象隻淋了雨的鵪鶉,哪還敢發出一點聲響。酒店老闆擦著汗小跑著趕了過來,笑的跟死了老婆似的,「先生,您有什麼需要!?」

丟到桌上一顆鴿卵大、無一絲雜質的藍寶石,方天涯指了指格羅塔,輕聲慢語的道:「每天給他最好的酒,不夠我會過段時間來給你結帳,我說的夠清楚嗎?」

酒店老闆雖然不是寶石行家,但也曉得,那顆璀璨湛藍的寶石便是買他這樣的酒店十個也是大大有餘的,除了點頭作揖,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敢說什麼?這位殺星豈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趁這機會,店中已有一膽大食客小心翼翼的站起,放下酒錢,遙遙鞠躬,哈著腰從牆角奪門溜走,不少人見他成功,紛紛效法,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轉眼間,店裏的客人十成去了八成,只剩幾個自認好奇心大於性命價值的客人饒有興趣的等著下面的好戲。

「番茄燉肉,麵包,麥酒!」方天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要了食物,就在血腥味刺鼻的店中開始津津有味的吃起那怎麼看都象新鮮血肉的番茄燉肉。

砰!酒店整扇鐵箍木門碎裂成無數小塊,四下激射,一個身影出現在原來門的地方,他那鐵塔似的體形背著室外的強光愈發顯得魁梧彪悍,「是誰殺……」破鑼似的大嗓門隻喊出三個字便沒了下文,腦袋呈拋物線直飛遠處,屍體嗵的一聲向前栽進門裏,盪起灰塵幾片。方天涯還在吃飯,那把本在鞘中的長刀如今已經裸放在了桌上,一滴血正從刃尖上輕聲滴落。不知為什麼,在店中人們的眼裏,此刻那把刀上的森寒竟是那麼令人心悸……

外面已經如雞舍炸了窩般嚷成了一片,只是沒人敢靠近店門,那來去無蹤的一刀兩斷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方天涯在很短時間就為敵人樹立起這樣一個概念,任何跟他單打獨鬥的行為都等於送死。

「真吵!」放下手中的麵包,方天涯用餐巾擦了擦嘴,不甚滿意的低嘆了一聲,右手又握住了刀柄,三分鐘後,外邊安靜了,想不安靜都難,一百三十八個適才還活蹦亂跳的人都成了屍體,最先逃和最後一個被殺的都沒有跑出二十步。無論是何職業、等級多少,全部待遇相等,一刀兩斷。

如果真箇算起來,世界上的蠢人其實並不多,從愛因斯坦到智障患者,所有人的腦域開發度也不過就是在那百分之幾之內徘徊而已。但是,這個世界上有莽撞的人、有驕傲的人、有自大的人,所以方天涯不會認為乾淨利落的殺百十多號人就會讓蘭斯堡所有的人噤若寒蟬、不敢前來挑戰。表面上看,他只是希望安靜的吃頓午飯,實際上,他是的的確確想殺幾個人,就象很多在遊戲中混的不好的爺們兒偶爾客串『鴨子』賺些小錢貼補家用一樣,在這個世界,方天涯要肆無忌憚的多,更何況現在還一肚子的如大便般的邪火無處可發!

如果說在初入遊戲之時,他還會為生命的莫名消逝而感慨萬千的話,那麼現在的方天涯,已經冷酷的象一塊堅冰了。以前方天涯總是在想,我沒有資格輕易奪去誰生存的權利。現在他總是想,誰準備奪去我生存的權利。這個向自私過度的明顯變化方天涯本身感覺的到,也清楚的認識到這並非是件好事,但,有什麼辦法呢?他得適應環境的變化,相較於有可能成為某些褒義詞的典範教例,方天涯還是選擇了痛苦的活下去,而不是成為一句華麗的墓誌銘被人傳誦。那些在腦海裡盤亙了二十多年的英雄夢,時值今日已如外邊天空的浮雲般散了個乾淨;世上,只有成功的梟雄和死去的梟雄,英雄不過是成功後加上去的光環而已,簡單的理解就是泥菩薩鍍金漆成了金佛。

有了以上種種想法,方天涯終於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他的惡人了。所有的讚美光明正直的詞語都被他扔進了希冀的包裹,「人不可以沒有美好的夢想,卻也需腳踏實地的做壞事!」方天涯這樣自嘲的想。

維持蘭斯城秩序是鐵鎖騎士團責無旁貸的日常工作之一,方天涯的屠夫行為無異於給了鐵鎖一個響亮的耳光,事關顏面,副團長大人領著一票挺胸疊肚的騎士風風火火的趕到現場要質問、要指責、要平民憤、要一討公道。

方天涯絕不是小氣的人,儘管騎士們驕橫跋扈、目中無人,他還是毫不吝嗇的給了他們一種東西,死亡!於是副團長以下的二百餘名鐵鎖騎士,連同他們的愛騎,全部在眾目睽睽之下沒一點風度的躺在了酒店外邊並不怎麼鬆軟的石板路上,永遠的睡了過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蘭斯堡的民眾們終於給予了方天涯足夠的關注,同時不再有『踢門板』的傻二隨便出現。畢竟能跳舞般的幹掉二百多170級NPC騎士的人物在整個法森雅地區也不會多於三人,這位未在民眾心中登陸在冊的殺哥到底是哪路的神魔雖然大多數人並不關心,但此番殺人的動機卻值得好好思量一下啦!誰也不希望正在吃飯或**時忽然少了腦袋,這位NPC擺不平的魔王如果打算在蘭斯堡安家落戶並沒事兒殺人玩,那捲捲鋪蓋搬個家之類的行為自然會列入很多人的計劃日程。

關注集體動向是愉快的活下去的一個重要條件,於是,聞風而來的人們抱著各種心態拿出觀看國寶的熱情將酒店圍了個水泄不通,那一地的屍體鮮血非但沒嚇退人,到成了一頓大餐的開胃菜,幾乎九成以上的人等待著正在蘭斯堡作客的那位大人物和這殺人魔來場年度大戰,甚至有心思機敏的人連賭博盤口都已預備停當,只等開戰鑼一響,這裏就金幣滾滾了。

劍聖道格拉斯其實並不想來,森法雅第一武者的旗號已經讓他夠頭痛的了,如果不是有一隊禁衛NPC守護,他住處的門檻怕是連一星期都不出就會被希望打敗他而一舉成名的各路人物踏爛。成了名人,為了自己和所代表勢力的顏面,道格拉斯每次出門不得不拿腔端勢,擺大牌裝深沉!這種近乎全天候的做戲人生他只體驗了三月有餘便已夠夠的了。而且,經過了種種事件的道格拉斯已清醒的認識到,他不過是森法雅這個龐大巨人身上一條繡花邊的個性底褲而已,他不但明白亞不頓的政權絕不象表面吹噓的那樣金槍不倒,還得時不時的扮演廁紙的角色。這不,有人來報,蘭斯堡出現了強橫的挑戰者,二百餘名鐵鎖騎士也就用了人家盞茶的時間便宣告了帳。民眾們都等著看當局如何擦掉『這陀屎』呢!陪在他身邊的鐵鎖騎士團團長戲演的一流,看過來的眼神之無辜,彷彿一個剛被野男人摸了屁股的娘們兒在等老公找回場子。

暗嘆這官飯難吃的同時,道格拉斯一如既往的裝出副千壑在吾胸的成足模樣,昂首踱步徑直出了廳堂。早有人將愛騎牽來,更有侍者將他賴以成名的鋒劍『嗜軍』高捧過頭。瀟灑的翻坐鞍頭,提劍在手,輕帶韁繩,坐騎一聲低嘶,風一般的沖了出去。

在路上道格拉斯就想好了,介於這次敵人實力過於恐怖,應該運用些手段勝敵。所以他準備放下高手身段,不通名不答話,先聲奪人,借坐騎高速,直接來個衝殺,一鼓作氣將對方殺個雞飛狗跳再來理論。所以他在接近酒店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躍騎於空,一記得意劍技『罡劍破地斬』。威力巨大的劍技讓整個酒店都化做了齏粉,幾個賴在酒店中看熱鬧的民眾被生生砸進了地裡,死多活少,店老闆則因剛給方天涯送來壺熱飲而倖免於難。不過,眼看著苦心經營多年的產業瞬間化成廢墟,他到覺得還不如死了舒服點。

煙霧散盡,焦黑的大坑代替了先前的酒店,於是,灰塵都沒落上半點的方天涯三人和那套完好的桌椅就顯得突兀了很多。給自己斟了杯熱飲,方天涯悠然的端起來呷了一口,輕言慢語的道:「道格拉斯,有劍聖稱號的森法雅第一武者,地城一役斬殺敵將、敵眾五百二十二人,戰績驕人,可是閣下?」他聲音不大,在場眾人卻清晰能聞。

道格拉斯濃密的黃眉在額頭簇成了川字,不同於以往的對手,他在這個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氣息,霸氣、殺氣、鬥氣,什麼都沒有,如果閉上眼睛,他甚至無法感覺到對方的存在。道格拉斯是個聰明人,一記九成威力的蓄勢攻擊傷不得對方毫髮,而此人又提及地城一役,他已隱隱猜出對方來路。

沉默,短暫的冷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道格拉斯身上,看他如何應對。突然,劍擲於地,翻身下馬,始終面沉似水的道格拉斯彷彿想通了什麼,仰天長笑,「煩憂五百晝夜,勤奮不惰,只怕今朝,隻為今朝!生於劍、敗於劍、成於劍,今死於劍!想來已無憾事,請了!」說罷昂首沉肩、挺立如槍,身上黑中泛亮的鬥氣竟漸漸有金光耀出,如騰空的烈焰,氣勢迫人。

方天涯緩緩的站起來,負手望著道格拉斯,淡然道:「聰慧且能捨生,你到也是個人物。豪情天縱,初窺武道門徑,是有幾分可惜!若有機會再世為人,可願再伴三尺長鋒?」

道格拉斯隻笑不答,右掌一翻,數米外的『嗜軍』一聲脆吟、電射入手,大喝中,劍如匹練,當頭向方天涯攻去……

方天涯也笑了,輕搖著頭,「到是我太過苛求了!」長刀在手,森寒徹骨,他從容迎上。

這一戰,花俏甚少,兩人皆氣勢如虹,鋒芒不讓,刀來劍往間變化萬千的技巧讓人意亂神迷,不能自拔。兩人穿梭如電,愈鬥愈烈,場上鬥氣鼓盪、劍光肆虐,圍觀之人直是退出兩條街外才堪堪頂住強大的壓力。數間房屋都被強大的力量撕扯成了碎屑,冉冉升起,再於空中被絞成更細小的碎末。遠遠望去,兩股氣息一個黑氣中金光閃耀,一個青芒中銀波粼粼,一方天地都為之變了顏色。

然而真實的戰況,兩人卻絕非勢均力敵,戰到一刻,有眼銳心細者發現道格拉斯甲裂受傷,待到三刻後,已是渾身浴血;可當事人卻恍若未覺,高喝連連,聲勢更見威猛。眾人見之,無不肅然動容。

再過一刻,生命燃燒到極限的道格拉斯發出了生平最強技也是最後一劍——劍覆千裡。出於對武者的尊重,方天涯硬接了他這記強攻,暴碎了一身甲胄,長刀也斷為兩截。看著鮮血流盡卻仍筆直屹立的道格拉斯,方天涯輕聲道:「五百二十二刀,我代死於你劍刃的屬下盡復前仇。這一場,打的可算酣暢?」

道格拉斯此時已無力說話,但他如星的眼神卻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那麼,你的性命便由我來收取吧!」方天涯左手持斷刀將其削首,右手在虛空中一抓,有瑩瑩如玉綠光被他收於手中。微微一頓,即而轉頭對不遠處的格羅塔道:「我覺得,失去的東西,還是自己拿回來的好!如果你真已心死,也就不會頂著這副皮囊借酒消愁了。我相信,再次見面,那個熟悉的格羅塔又會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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