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之後，凝哲似乎又陷入了之前的那種夢境。

禦風蓬葉，泛彼無垠，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竟然有了實質性的場景。

一條石板路，一座院子，兩三茅房，伴隨著竹葉參差，微風渺渺。

這個場景分明是凝哲第一次見到，但身處此地後，卻絲毫不覺得奇怪。

院子中，兩人正在對弈。

一者黑髮布衣，形態佝僂，面容慈祥。

一者白衣勝雪，鶴髮童顏，神態平和。

黑衣老者執手白棋，目前已落入劣勢。

此刻他手中捏著一枚棋子，緊盯著棋盤，似乎在思考如何破局。

凝哲跨過石板路，行至小院，頓時被兩位老者吸引了注意。

走近一瞧，凝哲神色一變。

這棋局本是小巧精緻，但其中棋子的擺放卻千變萬化。

第一眼望過去，黑棋滿是破綻，白棋一招便可破局。

然而第二眼過去，白棋卻是岌岌可危，已入有死無生之境。

「......」

凝哲當下便想開口詢問，但一張嘴便強行止住。

觀棋不語，兩位老者還尚在對弈呢，自己看看便罷了。

千變萬化之局，若是自己持白棋，務須耐心等候，以求得那一絲的機會...

但機會稍縱即逝，也許等待數年才有一次時機，也許時機也就在下一秒。

想到這裡，凝哲看了一眼黑髮老者。

老者神情肅穆，手持棋子彷彿入定的老僧，一動也不動。

如此神態...若非是大毅力者，必不可為之。

這棋局之中蘊含的力量過於深奧，再多看兩眼，凝哲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深陷其中。

「唔...！」

似乎是遭到創傷，凝哲輕哼一聲，收回視線，接連後退兩步方才穩定心神。

緩過來後，凝哲再次看向兩位老者，卻不敢再看一眼棋局。

（此次夢境本就有些怪異，之前從未有過生靈出現...而這次便直接出現一座院子與兩位在博弈的老者...此中怪異，不似尋常。）

心中思緒掠過，凝哲微微躬身，對著兩位老者行禮。

此行而來，不知下次是何時...

凝哲上前一步，正想最後看一眼棋局，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團火焰。

然而火焰出現的一瞬間就被棋局所束縛，咆哮的焰火被黑白棋子死死的壓在棋局之中。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就在凝哲有些摸不清頭腦的時候，白髮老者忽然開口。

「您...小子不解，敢問是何意？」

凝哲當即雙手齊抱，恭敬的行了一禮。

「...天地之性，何為貴？」

白髮老者並沒有回答凝哲的問題，而是又拋出了一個疑問。

天地之性...

凝哲喃喃重複了一遍，似乎抓住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感受到。

在提瓦特大陸闖蕩這麼多年了，他也遇見了無數的問題。

但如這般直接詢問「天地之性」的，凝哲還是頭一次遇到。

「......」

沉默良久，凝哲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道：「小子不解。」

「不解？」

白髮老者忽然抬起頭，看向凝哲。

一雙渾濁的目光裡竟然迸發出了一絲光亮。

「若【神】為基底，何為其座上？」

神為基底？

在提瓦特大陸，這是多麼僭越的話啊...

不過，凝哲可不能算是個完全的提瓦特人。

「依老先生所言，若神為底...那麼我的答案就是：人。」

「何...解？」

老人瞳孔中的光越發明亮，似乎很期待凝哲的答案。

「老先生，我...」

話音未落，磅礴的岩元素忽然從石板路底滲出，迅速將凝哲包裹其中。

緊接著，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顆巨大的隕石，直衝棋局而去。

「......」

瞧著從天空中直墜而下的天星，白髮老者的神情出奇的有些落寞。

原本抬起的手，漸漸放下。

最後小院中，隻留下一聲嘆息。

......

雲海書局。

凝哲猛然睜開眼睛，迅速看向四周。

簡約的木桌子、幾排書架和一個花瓶...

這裡就是他的房間。

「...呼。」

放心下來後，凝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次的夢，實在過於詭異了...

不管是詭異的棋局還是兩位對弈的老者，以及最後出現的岩元素，處處都透露著難以言說的詭異。

尤其是岩元素...似乎在阻止自己說什麼話？

究竟是什麼情況...

凝哲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

拂開幾縷頭髮，額頭上竟然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灰色印記。

「......」

又過了一會兒，凝哲才壓下心裡所有的胡思亂想，重新倒在床上。

瞥了一眼窗外，太陽竟然開始落山，金黃的光暈透過窗口將整個屋子都染上了一層金黃色。

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算了，夢畢竟是夢，也不是第一次做奇怪的夢了。

與其困擾於此，倒不如細想一下明天的戰術。

嗯...

一想起整個，凝哲就來了精神，一下子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獎品是帝君親自做的玩偶和玉石，雖然他凝哲不怎麼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但他知道某個紫發貓貓頭特別感興趣。

而且...今天這夢總讓凝哲覺得他是不是沾上了什麼不太乾淨的東西。

差點被惡鬼奪舍的經歷使得凝哲對這種詭異的事情無比敏感。

如果能拿到帝君賜福的玉石，那麼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要贏下來其實也並不難，只不過決賽的二對二團體賽就有些讓他束手束腳了。

嗯...

決賽就先不管了。

明日的初賽是積分製，連勝就會有積分加成，最終是按照現場所有人的積分進行排名，取其中的前十名進入淘汰賽。

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輸了之後身上所有的積分就會給予贏家。

因此，每個人的每一次出手都有可能導致其「傾家蕩產」。

雖說不難吧，但鑒於今天參加的人口基數過於龐大，明天的分數肯定也會相應的上漲。

到時候要是一不小心拿個十幾連勝就不太好了...

凝哲有些臭屁的想到，自己要是在第一回合就把行秋給乾趴下去了，那得是一個多麼完美的計劃啊。

這麼想著，凝哲隻覺得靈感如泉湧般襲來。

「筆來！」

由垂香木做成的筆倒也給他面子，竟然真的飛了過來。

說罷，凝哲便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個極其周密的計劃。

「嗯，很好。」

寫完後，凝哲頗為自得的看著手上的《狙擊行秋的一百種方法》以及上面帶著紅點的幾個「連勝」大字。

羊毛還是得有計劃的薅，不能一下子薅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