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呢，凝哲對於仙跳牆這一料理的態度是無所謂的。

不喜歡吃，也不討厭吃，界定兩者之間唯一的原因就是凝哲當時的心情如何。

而從今天開始，凝哲對於仙跳牆有了一種全新的定義。

超級濃縮版絕雲辣椒在凝哲的味蕾裡蔓延開來，再配上些許狄花洲盛產的馬尾，那種火辣又詭異的味道像一顆顆蹦蹦炸彈在他的嘴巴裡爆炸。

恍惚中，凝哲的眼眸裡似乎浮現出了過往的點點滴滴...

璃月港、蒙德城、須彌教令院...

一個一個他曾經遊歷過的地方走馬燈似的回放在他的腦海中。

在彌留之際，凝哲使勁的張開了嘴，無比虛弱的開口：

「我...我的稿子還沒有交...」

隨後，兩眼一翻，整個人暈倒在了桌上。

「......」

申鶴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眼前的場景是她過去數十年來都沒有見過的情況。

不是說帶她來品鑒美食麽？怎麼品著品著，還倒下了一個呢？

而那個倒下的人旁邊，寧彧和重雲還帶著笑容，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有說有笑的吃著剩下的水煮魚和扣三絲。

純陽之體，無垢之心...這三個人，在仙人口中的評價一個比一個高。

但現在瞧瞧他們，就像是相互惡作劇的叛逆少年一樣。

這就是被仙人們寄予厚望的年輕一輩嗎...

哪怕以申鶴的修養，都忍不住眼皮直跳。

「呼...」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申鶴忽然明悟了。

緊接著，她也學著寧彧和重雲的模樣，忽視了還趴在桌子上的凝哲，面不改色的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這鍋仙跳牆。

嗯？

一塊燉的爛熟的野豬肉入肚，申鶴那淡漠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驚訝。

果真美味...

隨後，她徹底將凝哲拋在了腦後，全身心放在仙跳牆上，大快朵頤起來。

......

不知多久之後，雲海書局。

凝哲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書局的。

他只知道，自己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房間。

熟悉的木桌，木椅，幾張散落在地上的稿紙...

第一眼，沒錯，就是自己的房間。

但下一秒看過去，凝哲卻忽然發現椅子上竟然坐著一個白髮的老者。

那老者的模樣，就與凝哲先前在夢中看見的一模一樣。

「...醒了？」

見凝哲睜開眼睛，白髮老者轉過頭來，如天空般澄凈的眼眸中帶著絲絲笑意。

「您是...當時棋盤上向我提問的...」

「不錯。」

「但這裏不是...」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凝哲瞬間精神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不用看了，這裏並不是你的書局。」

白髮老者似乎很喜歡看到凝哲一臉驚訝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原來如此...這裏是夢嗎？」

似乎是看清楚了目前的情況，凝哲也熄掉了其他的小心思，有些恭敬的開口：「如果是這樣，那麼...小子有幾個問題，鬥膽問您。」

「可以，說吧。」

白髮老者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錯。

「第一個，您究竟是誰？」

「我是誰？」

白髮老者似乎沒想到這小子問的如此直接，還愣了幾秒鐘。

隨後，白髮老者搖搖頭，語氣平淡的開口：「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可以告訴你。」

「不過...得知真相之後，你會背負上相當程度的使命，甚至可能會因此改變人生。」

「即便如此，你還願意嗎？」

使命？

這次輪到凝哲愣了一下，腦海中不斷閃爍出這個詞以及它背後的含義。

一分一秒，時間悄然流逝。

而見到凝哲猶豫，白髮老者也沒有任何的異動，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抱歉。我只是一個凡人，無法給前輩許下這種承諾。」

沉默良久，凝哲微微鞠躬，帶著歉意開口。

「呵呵...」

白髮老者只是笑了笑，沒有過多言語。

「那麼...第二個問題。上次在我要說出答案之前，突然出現的龐大的岩元素...那是怎麼一回事？」

岩元素？

好像早就猜到凝哲要提出這個問題，白髮老者只是輕輕的搖搖頭，隨後看向他，語氣平淡：「對這個答案，你的心中應該有了猜測...」

「是的，但我需要真相，真正的真相。」

凝哲的目光出奇的認真，與平日裏的他判若兩人。

「......」

白髮老者沉默了下去，似乎在做著某種抉擇。

凝哲同樣一言不發，只是看著白髮老者。

【夢境】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這是凝哲在整個提瓦特大陸上，除了自身記憶以外最大的秘密。

上一次那洶湧的岩元素實在是過於強大，甚至直接將他的感官給屏蔽，他絲毫察覺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卻已經回到了現實。

「...罷了。」

又過了很久，白髮老者終於是長嘆一口氣，開口道：「如你心中猜測的那樣，那日出現的岩元素...正是摩拉克斯的手筆。」

摩拉克斯！

「果然...是老爺子嗎？」

凝哲面色複雜，抬起的手也輕輕放下。

對於他這個「凡人」來說，這件事的衝擊性是不言而喻的。

因為這件事一旦確認，那麼【夢】也不再是普通的夢了。

摩拉克斯，在上古時期便被稱為【武神】。如今經過千年的積澱，竟然還會出手乾預他的夢境？

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白髮老者是和摩拉克斯同一層次的存在。

或者說，這位是足以讓摩拉克斯也感到有些棘手的人物。

「最後一個問題，您...」

回過神來，凝哲虛起眼睛，輕輕開口。

然而他的話沒有說完，周圍的場景卻突然開始解構。

解構的速度非常快，直到凝哲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有三分之二的空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流露出了一片空白。

「看來...這一次是沒什麼機會了。」

相比凝哲的些許慌張，白髮老者倒是看得開，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記著，小夥子。」

在房間消散的最後一刻，白髮老者笑著開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在惦記著你，擦亮眼睛吧。」

在亂流之中，凝哲嘴巴張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房間徹底消失在白光之中，自己也隨之失去了意識。

......

同樣的陳設，一模一樣的房間構造。

凝哲再次睜開眼時，看到了第一次看見的沒有任何差別的場景。

雲海書局，自己的房間。

「......」

凝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原本因為吃了仙跳牆帶來的「灼燒感」已經消失不見，他的身體恢復到了最完美的狀態。

意味良多啊...

嗯？

房間的角落裏...怎麼有一個白色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