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下回分解！」

凝哲的話音落下良久，人們似乎才反應了過來，個個面色複雜看向木台之上的少年。

沒有鼓掌，沒有叫好，現場沉靜得針落可聞。

伯納德靜靜的錄下了這一幕，隨後將安置好的留影機拆卸好，同樣一言不發。

唔...

瞧著這一幕，凝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自己是不是太狠了？

「諸位。」

沉吟片刻，凝哲最終還是開口：「這《神猴》背後的故事，尚未結束，一切乾坤尚未定。」

乾坤未定？

當即，就有人站起身，大聲開口問道：「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女子」有朝一日能夠再次回到世間，去完成她的遺憾？」

有了第一個發聲的人，就會有第二個。

「凝老闆，你告訴我，她能夠等來神猴回歸的，一定能等來的對不對？」

霎時間，人們壓抑的情緒爆發開來，每個人都說著自己的話。

想來，他們猜出了這個故事背後的現實。

歸離原的殘垣敗瓦如今仍矗立在那片土地上，這是所有人都無法忘記的東西。

然而...

故事乾坤未定，但現實，卻早已發生。

「實際上...」

凝哲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卻忽然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打斷了。

「她是為人民而逝，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歸宿。」

沉穩又磁性的聲音響起，人們下意識看過去，竟然發現開口的是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鍾離先生。

此刻，鍾離神情平淡，好像在說一個與所有人都無關的故事。

「她已經逝去了，這是事實，任何人都無法更改。」

「...所以，作為倖存下來的人，更應該做到的是繼承她的遺志，並將其傳承下去。」

「唯有薪火相傳，方才使其永遠不滅。」

所有人都知道鍾離先生學富五車，才識淵博，而他此番話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一時間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下來。

然而，有人站了出來，先是恭敬的對著鍾離行了一禮，隨後大聲開口：

「對於後人來說，先生這番話自然是無可挑剔，但若是對於那沒有歸來的神猴呢？」

「神猴在外廝殺，忽然聽聞這位「女子」香消玉隕，他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這個人神情肅穆，語氣無比認真。

對神猴來說嗎？

「......」

聽見這個人的話，鍾離一愣，嘴巴幾度張開，卻又閉上。

隨後，他輕輕的閉上了那雙琥珀色的黃金瞳。

緩緩嘆出一口氣後，鍾離睜開眼，已然古波不驚。

「...神猴知後，自然是滿腔怒火。但那之後，他除了守在百姓身邊，還能做些什麼呢？」

「這位「女子」的逝去，不僅僅象徵著神猴的一位友人的消失，更象徵著守護百姓的一股力量的消亡。」

「身前是逝去的友人，身後即是他立志要守護的黎明百姓，縱使神猴心中百般憤怒，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鍾離的眼神平淡得幾乎可以稱作冷漠，而他的語氣同樣毫無起伏。

「他...神猴...我...」

這個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一臉平靜的鐘離，他的臉龐帶上了難以言說的惆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他作為人類，又有什麼資格問這種問題呢？

同樣，鍾離的問題也問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不遠處的寧彧一臉若有所思，申鶴則是似乎還沉浸在故事裡面，沒有走出來。

「......」

台上的凝哲看向神色平淡的鐘離，心中更是複雜。

他比所有人都更能感受到這股極其複雜的情緒。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裡，只有他知道鍾離的真實身份是摩拉克斯本人。

鍾老爺子...

「...所以，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繼承她的意志，繼續走下去。」

沉默了一會兒，鍾離再次開口：「古史流傳至今，並非是讓後人們去感受他們的遺憾。」

「凝老闆今日所言，大家若是各自心有所悟，便是對她來說最好的答案。」

「......」

說完後，鍾離看向木台上的凝哲，輕輕點頭，隨後轉頭看向胡桃。

「堂主，故事已盡，我就先回堂內了。」

「啊？哦哦哦...」

胡桃還在發愣，忽然聽見鍾離的話，下意識點點頭。

周圍的人自然的讓開了一條路，鍾離神色平淡，從這條路離開，踏上了回往生堂的路。

「......」

沒想到啊，最後還是鍾老爺子出面了。

凝哲目送鍾離老爺子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過身來，面對群眾。

「今日的說書已經結束，還請各位有序離開。」

面對眾人，哪怕此刻凝哲的心情也有些複雜，他也不得不開口。

「那...凝老闆，請問《神猴》的第三幕什麼時候開講？」

聽到凝哲的話，人們反應了過來，當即有人便開口問道。

「這個嘛...有時間的話...」

凝哲摸了摸下巴，緩緩開口。

但話音未落，凝哲就看到了人們的表情。

在聽了鍾離的話後，人們似乎並不再糾結於「女子」與神猴之間的遺憾，而是執著於故事的結尾。

凝哲說了乾坤未定，所以故事的結局絕對不簡單。

那麼...真正的結局會是什麼？

人們面色肅穆，十分認真的看著凝哲。

「......」

原本想這次說完就摸下魚的凝哲一句話卡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

沉默片刻，凝哲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璃月千年的比賽結束後，我就會將第三幕呈現給大家。」

「還希望到時候...大家多多捧場。」

得到了凝哲的一句準話，眾人點點頭，各自散去。

從始至終，沒有什麼過激的情緒。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彷彿一切都在此有了改變。

「嗯...」

凝哲沉吟片刻，還是選擇立馬走下了木台。

台下還有三個人在等著他呢。

胡桃、寧彧和申鶴...

哎？

這個時候，凝哲忽然發現，胡桃不見了蹤影。

幾乎在一瞬間消失了身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

算了，還是先辦正事。

這麼想著，凝哲便朝著寧彧等人的方向走去。

「老寧，你怎這麼早就回來了？學個仙法學這麼快？」

走到寧彧身邊，凝哲有些好奇的開口。

「仙法自然不是那麼好學的，我今天回來，也是為了帶申鶴師姐看看璃月港。」

寧彧白了凝哲一眼，隨後指了一下申鶴，對著凝哲認真開口：「這位是申鶴，留雲借風真君的弟子...」

「我知道。您好，我叫凝哲，久仰大名了。」

凝哲卻是微微躬身，對著申鶴開口。

「嗯...凝哲，我從師父那聽過你的名字。」

申鶴回過神來，瞧見這個黑髮少年，眼中浮現了一絲疑惑：「但你不是白髮嗎？怎麼...變成黑髮了？」

「而且，師父說你從小就不拘禮節，又喜歡上躥下跳，怎麼...」

「等等！」

凝哲忽然大聲止住了申鶴的話，隨後一臉嚴肅的說道：「外面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進書局吧！」

說罷，也不管寧彧和申鶴的反應，獨自一人逃也似的跑進了書局。

「......」

申鶴滿臉疑惑看著寧彧，她剛才說錯了什麼話嗎？

「沒有，不是你的問題。等會進去了之後，還請務必多提此事。」

寧彧搖搖頭，一本正經的開口。

多提此事嗎？

申鶴有些明悟的點點頭。

嗯...

原來璃月港的人喜歡這種話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