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記錄中的所有內容都已經被展示了出來，作為這方世界地脈掌握者的凝哲非常清楚這一點。

但正因如此，他才覺得有些地方被忽略了——或者說有些地方沒有那麼簡單。

總的來說，疑點有兩個。

一是那兩顆劃破天際的星星。

如果說這方世界的結界可以屏蔽掉外部的一切侵蝕和干擾，那麼就不應該可以看到那兩顆星，除非這兩顆星星本身極其特殊......

比如說，他們也不是提瓦特人，而是從其他世界穿越而來的旅客...說的更直白一點，如果所言非虛，那麼這兩顆星應該就是最初來到提瓦特時的空和熒。

只有他們才擁有這樣的可能性，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屬於提瓦特的規則，也不在提瓦特法則的束縛之內。

當時的人們根本不懂星星究竟是什麼，有著怎樣的含義，於是就把那兩道劃破天空的光芒視作了流星，為他們帶來所謂的希望。

二是那把集此方世界所有力量鑄造而成的武器，能夠刺穿世界的利刃，名為岡格尼爾的長槍。

據地脈中記載的內容來看，那把長槍應該是在刺穿世界之後力量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徹底飛出了此方世界，來到外界，也就是提瓦特大陸上，

如此強大的武器來到了提瓦特...居然沒有掀起什麼動靜？

雖然岡格尼爾的誕生之初是為了刺破天空，因此整體的構造比傳統的長槍要精細不少，與其說它是類似於千岩軍們的長槍的構造，倒不如說它是古羅馬人戰鬥時所使用的投槍。

也就是破壞性極強的一次性武器。

打開地脈自己設置的那層封鎖，凝哲自己也能夠看到其他同樣被隱藏起來的消息，包括關於那把長槍隨後的消息。

突破世界後，此方世界的地脈也短暫的接觸到了提瓦特的地脈網路，雖然時間非常短暫，但它依舊捕捉到了岡格尼爾的具體動態。

它從裂縫中飛出，跨過重重海洋，來到了一處美麗的港口。

雖然速度有所延緩，但它並沒有停止自己的行動，而是義無反顧的朝著西邊前進，最終落進了那座直通地底的礦坑。

——層岩巨淵。

而那個地方的地脈受損有些嚴重，所以此方世界地脈探索到的信息到這裡就沒有了後續，但好在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那把長槍選擇了前往層岩巨淵...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它跨過重洋？

「......」

不過凝哲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看著天上的光明和黑暗相對，等待著另一位存在的降臨。

通過讀取地脈的信息，他知道了這背後一直有一位魔神在觀察這一切，祂完整的看到了這個文明的發展史，直至其毀滅。

既然祂當初就在這裡等待了千年，那麼此刻，這個文明重見天日，祂必然也會在這裡。

不遠處的戴因微微低頭在思索著什麼，凝哲很簡單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

實際上...這個文明的發展與坎瑞亞的確非常像，雖然凝哲只能從隻言片語中推推導坎瑞亞的歷史，但也能大致拚湊個大概。

一個是弒神，一個是突破世界，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而最後的結果...也很顯而易見。

......

高天之上。

見到凝哲在得到了地脈記錄的所有內容後只是待在原地沒有動作，中年男子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有些不解。

難道是這個文明給的提示還不夠麽？

一般來說，這個小子不應該在得到了歷史的真相後再一次選擇布起陣法，將這方世界再次籠罩起來，讓它回歸到最初的模樣？

可為什麼，他只是站著，眼睛還一直看著天空，就好像透過了結界看到了自己一樣。

他現在是不可能看得見自己的，因為用以屏蔽視聽的力量是他耗費數年時光布下的，其中還用上了他在界海「放逐」時期琢磨出的東西。

但要說是巧合的話也不太可能，因為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這邊，神情非常平淡，似乎就是在等待著什麼反應。

那麼...就是這個人類猜出了什麼東西...

「我說過了，錫蒙利...」就在這個時候，白髮老者忽然開口，「你不能再用千年前審視人類的目光來斷定現在的人類，時間流逝，你有變化，人類同樣也有了變化。」

「......」

聽見老友的話，錫蒙利沉默了一下，隨後還是搖搖頭。

「任何事物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下變化，不管是當初的我，你，還是摩拉克斯，我們都在時間的沖刷下改變了自己。」

「但唯有人類...」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放向了下方，幾乎是與凝哲的目光對上了。

「...唯有人類，他們是不確定的。也許在上一個百年，他們會誕生極其輝煌的文明，他們會走在世界的前端；但在下一個百年，他們或許又會將自己返回到千年以前的生活，不管是文明、社會，還是個人。」

「你也知道，我當初也將希望寄託於他們...但事實卻讓我醒悟。」

「人類中可以誕生比肩你我的存在，也會生育出這個世界上最卑劣的東西...這個種族的不確定太大了，因此主動權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上。」

說完了這些話後，錫蒙利不再猶豫，他伸出了手，輕輕的朝著下方點了點。

見到了他的動作，白髮老者抬起了手，但猶豫了一下，又緩緩放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老朋友說的沒錯...人類這個種族的確如此，既能夠誕生最偉大的生命，也能夠誕生最卑劣的生命。

而要說服他，就只能靠凝哲自己，而同樣作為魔神的他，不能出手。

隨著中年男子的手輕輕一點，原本已經達成了平衡的光明與黑暗忽然又有了異動，光明似乎被施加了什麼東西，它自身開始膨脹，並且快速壓迫著黑暗的空間。

「嗯？」

感受到天空的異變，下一秒，那些原本已經停滯下來的光明再次瘋狂的驅逐著黑暗，天空竟然在一剎那之間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這...」

乍然瞧見這種變化，饒是凝哲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明明在他的計算中，光明與黑暗已經達成了完美的平衡，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忽然變化的局勢，除非...

那天上的人，用了某種手段。